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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遮蔽了視線,能見度連五百米都不到,五六百米開外,只能是一片灰濛濛的影子。

這其實已經算好了,雪下的不是很大,如果是真正的暴雪,百米外都很難看清。

雖然俄軍是從正東方向過來,但維爾內堡以北,是廣袤的平原,這就意味着,俄軍的騎兵有可能會從北方,甚至西面殺來,因此民盟軍五萬人結了個最穩妥的圓陣。

至於工事什麼的,那是一點沒弄,泥土凍的**,挖不動啊!

李二虎在面朝東方的那一邊,拿着望遠鏡看,雖然他與維爾內堡的俄軍一樣,只能看到灰濛濛的背景色,卻不敢有任何放鬆,如果是正常的天氣,即使十倍的騎兵衝來都毫無壓力,可現在偏偏在下雪,雪花遮蔽了視線。

在他身邊,積雪被清理出了一小片,枯黃的草皮也被撥去,幾名戰士趴在黑黝黝的土地上,貼耳傾聽,這是判別騎兵到來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式。

“李司令,有動靜了!敵人距我們還有大概六到七公里!”一名戰士突然轉頭叫道。

“好!繼續聽!”李二虎揮了揮手,望遠鏡里,背影的顏色似乎加深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正在快速向自己移動。

“李司令,又近了些,大概五公里左右!敵人呈散兵線!”

其實不用提醒,李二虎已經能感覺到,他腳下的大地正在輕微的顫動,空氣中,出現了一種很奇異的轟鳴聲,雖然他面對騎兵的機會極其有限,也沒有遇到過四五萬騎兵一起奔馳的場面,卻不妨礙他斷定這就是騎兵奔跑的聲音。

“李司令,要不要開炮?”一名參謀問道。

李二虎的軍中,122毫米炮與小山炮合計有兩百門左右,全部集中在陣心。可以在一兩分鐘內打擊任意方向的敵人,陣前則是普通士兵與迫擊炮手,圍成了一個方圓約兩公里的圓圈,外圍還圍着車輛。一如古時行軍作戰,車陣是抵禦騎兵衝擊的最有效手段。

兩百門炮齊發,如果落點不是過於集中,李二虎相信,至少能擊斃一千兩人。相對於四五萬的來犯之敵,這已經可以了,他差點就要下令開炮,卻強行忍住。

他擔心炮火過於猛烈,會把來犯的騎兵嚇跑,這沒辦法,在茫茫雪原中,騎馬的生存概率要明顯大於走路,而只有騎兵接近到沒法掉頭的距離,才有可能盡量殲滅。

“不急!”李二虎揮手制止。

這個時候。不用趴在地上,都能感覺到騎兵越來越接近,外圈的戰士依託車輛,端着槍,面容平靜,身後是迫擊炮手,等着李二虎下達反擊的命令。

在民盟軍的訓練中,有一項非常殘酷,就是士兵列成前後左右相隔兩米的隊形綁在柱子上,任由騎兵衝擊。還不許閉眼睛。

雖然明知道戰馬不大可能撞上自己,但馬蹄紛飛,裹挾着滾滾煙塵而來,為了逼真。馬上的戰士還會在接近時揮刀喊殺,雪亮的刀光伴着隆隆蹄聲從身邊掠過。

要知道,人在面對高速來襲的危險時,會本能的顫慄,會不顧一切的躲開,王楓就是通過這種方法來訓練士兵錘鍊出鋼鐵般的意志。克服恐懼,進而戰勝自己的本能。

有相當一部分的新兵,甚至包括太平軍和清軍中的老兵,都是手上沾過血的,在最初幾次騎兵從自己身邊衝過之後,有嘔吐的,有渾身癱軟的,還有尿褲子的,更有些人直接被嚇暈,如果不是被綁上柱子,很多人會不顧軍令直接跑了。

這對於精神是個極大的摧殘,但每一次訓練,也是對自身的一次挑戰,意志在訓練中飛速成長,直到不用綁在柱子上,面對騎兵的衝擊做到面不改色才算合格。

民盟軍的每一名戰士都是這麼過來的,殘酷是殘酷了點,好處也顯而易見,面對着隱藏在雪花中的敵騎,沒有人會害怕擔心。

一般來說,隔着五六公里是開炮的最佳距離,中亞騎兵在衝到這個距離的時候,都是把心肝提到了嗓子眼,可是炮聲沒響,這既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也給他們帶來了僥倖心理。

“弟兄們,趁着中**隊沒發現,衝過去,快,再快點!”金相印揮着馬刀狂叫,也不管在狂風中,別人能不能聽得見。

其實不用他招呼,每個人也知道,這是突擊民盟軍的最好時機,雖然他們不清楚前面的情況,卻不妨礙把馬速催到最大,似乎連那種又累又餓的疲憊感都被拋去了一邊。

一時之間,蹄聲如雷,大地轟鳴,馬刀盤旋揮舞,還有不少人張弓搭箭,擺好了架式。

中亞騎兵的主要作戰武器仍是馬刀與弓箭,對於騎兵來說,弓箭比火槍好使得多,一名熟練的騎手,弓箭可以連發,而開槍之後,誰都沒本事在馬背上填裝子彈,甚至有的老騎兵,還能做出蹬里射箭乃至返身回射等高難度動作。

僅就這一點,已經比八旗兵和絕大多數的蒙古騎兵好的太多,安逸的生活,早讓滿蒙丟下了老祖宗的藝業。

紛飛的雪花中,灰影的顏色越來越深,大地的震顫也愈發強烈,這無不預示着,敵騎即將到來。

“出來了!”就好象五百米是兩個世界的交界處,騎兵只要進入五百米的距離,會立刻從另一個世界現身,滿眼都是急速奔來的騎兵,無邊無際。

“砰!”李二虎扣響了扳機。

“咚咚~~”密密麻麻的黑點彈上半空中,車廂後方也是瞬間槍聲大作,這不需要瞄準,敵人太多了,開火總能打中,彈幕交織成了一張大網,收割着一蓬蓬的生命。

當五發子彈打完,前面的退後裝子彈,後面的補位射擊時,迫擊炮彈也如雨點般砸落在地,頓時,火光衝天,很多馬匹與騎士被當場撕成了碎塊,拋飛到半空中。

“嘭嘭~~”位於陣心的火炮開始無差別射擊,目標定位在兩到四公里的距離,大雪遮掩不了爆炸的強光,騎隊後方,隱隱有一團團的火光閃出,還有一些小黑點被炸飛開來。

站在維爾內堡上,雖然視線還是有些模糊,可是那如禮花綻放般的火光卻能勉強看見,這讓每個人都是倒吸了口涼氣。

“上校閣下,我們要不要出堡夾擊中**隊?”一名參謀不識好歹的問道。

“閉嘴!沒看到中**隊的火力嗎?幾千人出去有什麼用?穩守待援,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離開半步。”維爾夫金氣急敗壞的狠狠一眼瞪了過去。

這一眼倒讓很多人放下了心,居高臨下看的最直觀,火光在一片區域內不停的閃爍,中**隊的火力實在是太密,同時,心裡也不免暗暗擔心,他們要想活下來,只能寄期望於援軍突破中國的防線。

下雪天氣確實能遮蔽騎兵的行蹤,縮短中**隊的反應時間,雖然中方火力密集,但騎兵的速度很快,有相當一部分竟然衝破彈幕,接近到了近百米的範圍,向天空中拋射出箭矢,然後撥箭搭上,再射。

“咚咚~~”粗大的箭矢釘上廂壁,尾羽微微震顫,有一些射中民盟軍戰士,帶出一蓬蓬血雨,這讓中亞騎士們本已絕望的心情現出了一絲振奮,嘴裡更是囂叫連聲,幾十米啊,只要衝過去,就可以享受到手起刀落,砍下一顆顆頭顱的舒爽感覺。

在一往無回的氣勢中,甚至中了彈,都彷彿無所謂。

可是夾雜在彈雨中,車廂後方扔出了一枚枚的小黑點,這讓每個人又心頭狂震,手榴彈面世這麼多年,誰能不清楚?

避讓顯然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着手榴彈在自己前方,或者身側爆炸,一塊塊碎小的彈片射入自己的身體,鮮血狂噴,痛不欲生,力氣飛速消逝,直到再也坐不穩馬,重重摔到地面,有些人還能看到後面的馬蹄狠狠一腳踏上自己,或者戰馬那巨大的身體砸在了自己身上。

還有些人雖然沒被彈片或子彈擊中,卻被燃燒的油塊沾上了身,這種油塊,隨着手榴彈爆炸,就像火樹綻放,躲都不躲開,燒在身上迅速引燃了皮毛衣服,整個人傾刻間就籠罩在了火海當中,連人帶馬,翻滾在地掙扎哀嚎。

而詭異的是,這火哪怕是在雪地里翻滾都撲不滅。

沒錯,民盟軍在普通手榴彈中,夾雜了凝固汽油手雷,一堆一堆的扔出去,很快在幾十米外炸出了一道火牆,火牆內,數不清的影子在翻滾,還有人帶着滿身大火慘叫奔跑,一股烤肉所特有的焦糊香味漸漸散了開來。

凡是當兵的,其實都對死亡有了充分認識,真到要死時,哪怕是被炮彈炸成碎塊也能接受,那是速死,死的沒痛苦。

一個人要多久才能被燒死?這個問題恐怕沒有誰專門統計過,但在火中堅持五到十分鐘是不成問題的,隨着凝固汽油手雷的持續投擲,火勢越來越旺,那種焦糊香味也越來越濃,可這對於飢腸碌碌的中亞騎兵來說,不僅沒有感覺到食慾大開,反而是驚駭欲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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