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離焰感覺自己劈在了一座山脈之上，一股強烈的氣息直衝門面，讓他胸膛一悶，快速向後倒退。

“方元。”離焰手臂發麻，差點抓不住白雪劍，對着金鱗槍旁的身影喊道，恨不得生撕了他，此人正是方元。

方元留着一頭黑而長的頭髮，皎潔的月光下籠罩着一層幽幽的光澤。臉上有着一副精緻的五官，飛揚的眉，堅挺的鼻，即便如此，那雙幽深黑沉的眼眸里甚至沾染着一份令人不敢親近的冷漠與疏理。

“是你把依依傷成這樣的？”離焰大聲喊道，器紋爆體而出，把他淹沒。

“是。”方元並沒有一絲愧疚，堅定的說道，看也不看地面上的柳依依一眼。

“為什麼。”離焰心中一震，咬着牙齒狠狠的問道。

“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那有為什麼！”方元眉毛一挑，不屑的說道。

“你。”離焰心中驚濤駭浪，方元居然如此冷漠，柳依依可是他從小玩到大的發小，是沒米下窩時一起捱餓的夥伴。

“還等什麼，想成為強者就要心狠手辣，這一點事也做不到，如何在九州之上立足，我可沒多少耐心。”在兩人針鋒相對間，一道蒼老的聲音不耐煩的傳來。

“縫。”只見百米外，一頭巨大的升天雕托着一名老者，身旁約有十來個少男少女，他們雙眼中有些驚慌的看着這一切。

升天雕巨大無比，至少也有二十米，伸展雙翅足達上百米，扇動間陣陣狂沖刷着，不少房屋給吹倒崩塌。

不過離焰看不到這情景，他的靈識還不足於伸展這麼遠，幾十米已經是他的極限，況且他自毀命器的傷還沒完全好。

“是。”方元聽到老者的聲音身體明顯一震，不管離焰的震驚，抓起金鱗槍就是一劈。

“轟。”金鱗槍上器紋成千上萬，密集赤色的紋路不停的涌動起來，一股股恐怖的波動瀰漫，對着離焰再次一甩。

“閻羅斬。”離焰心中大驚，手上白雪劍一揮，一把血紅之劍光影飛出，對着飛射而來的金鱗槍就是一斬。

“嘭。”血紅光劍生生把金鱗槍斬至地面，頓時碎石滿天飛，塵土飛揚。

方元一口鮮血噴射而出，臉色蒼白，震驚看着大氣喘喘的離焰。

“無用的東西，回來。”老者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對着方元歷喝。

“唰。”老者手上陡然出現一塊銅板，對着離焰就是一揮。

剎那，天地間的器紋彷彿都在這一刻全部給抽光，房屋成排倒塌，一股恐怖的氣息排山倒海，直衝離焰。

“器靈境。”離焰給莫明的氣息壓得喘不過氣，膽戰心驚，迅速在地上一滾，抱着不知生死的柳依依往房內一衝，白雪劍抵擋在兩人身上。

“轟。”猶如天崩地裂，整棟房屋化作塵埃，整個三山村移為平地，離焰兩人的氣息絲毫無存。

“走。”老者對着臉色蒼白的方元大喝一聲，不管他的震撼，手上一揮，方元不由自主的往升天雕上飄動。

老者腳下一踏，升天雕迅速升空，對着黑暗的天際飛射而去，眨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着老者十幾人的遠去，三山村恢復了寂靜。

片刻，離焰兩人先前房屋處的地面突然動彈一下，下一秒，兩人破土而出。

離焰口吐鮮血，大氣噓噓，身上的氣息虛弱到極點。

“依依，依依。”離焰不管身上的傷勢，輕輕搖晃着柳依依。

“咳，咳。”彷彿是上天感覺到了離焰悲傷的心情，柳依依突然咳嗽起來，慢慢睜開漂亮的雙眼，靜靜的看着他。

不施粉黛的小臉蒼白無雙，白裙變成了紅衣，小嘴中到現在都還留着鮮血。

突然，柳依依臉色一正，在離焰驚訝的靈識中，小手迅速把他頭上的紗布一扯，另一隻手迅速的在自己的雙眼上一挖。

“依依，你幹什麼。”離焰驚悚不已，大聲叫道。

“噗嗤。”鮮血滿天飛，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

“啪。”下一秒，柳依依血淋淋小手快速的在離焰臉上一拍，一股鑽心之痛讓他渾身發抖。

“幫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柳依依突然緊緊的抱住離焰顫抖的身體，輕聲道，蒼白的小臉上露出絲絲笑容，瞬間便沒了氣息，鮮血如雨滴般從她的眼眶中不停的流落。

“依依。”離焰迎天咆哮，雙眼處器紋衝天，鮮血直流，緊緊的抱住柳依依。

彷彿一刻鐘，又像一秒鐘，雙眼處鑽心的疼痛讓離焰昏厥過去，與柳依依相擁着躺在地上。

三山村再一次恢復寂靜，只有陣陣涼風吹刷着，不時生起一個小漩渦，帶起幾片落葉。

當晨光再次照耀大地，新的一天如時到來，樹木撥地而起的廣闊叢林中，在三座高山圍繞之間，一片幾百米的平地愕然而現。

平整無比，尤如給鋸壓過一般，在平地的某一處，一名少年擁一位少女而躺，兩人臉頰都讓血液布滿，周圍更是血跡斑斑，在土黃的地面上顯得猶為醒目。

當陽光照射在少年身上的一瞬間，少年那被血液染紅的五指輕微的動彈的一下，他正是離焰。

離焰腦袋一陣轟鳴，嗡嗡而響，下意識的睜開雙眼，沒錯，是睜開雙眼。

剎那間，強烈的陽光讓他雙眼一痛，不由自主的再次閉上。

“唰。”下一秒，離焰瞬間睜開雙眼，藍天白雲出現在他眼中，連幾百米外被風吹動的樹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從未有過的清晰。

“依依。”離焰心中無比震撼，彷彿想到了什麼，迅速爬起身體。

“嗯哼。”他四肢一動，頓時全身疼痛難忍，胸膛不由一悶，嘴角瞬間滲出鮮血，讓他快速吃下幾粒療傷丹。

“依依。”離焰往身旁一看，不由大叫一聲，嘴唇顫動，連瞳孔都不安起來。

他的眼睛很漂亮，很大，靈動不已，這是他身旁柳依依的眼睛，柳依依將自己的眼珠挖下，生生拍進離焰的眼眶中，用僅剩的器紋快速讓眼珠和他的眼眶融合。

“依依。”離焰雙手顫抖着在柳依依臉龐上左右擺動，又不敢觸模她的肌膚，他瞬間便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麼能看得見，靈動的大眼晴不由淚水如流，滴滴往下墜，掉落在柳依依蒼白血紅的臉頰上。

離焰這是第一次用眼睛的光明看見柳依依，這是柳依依的眼睛，自己的眼睛在別人身上看着自己，想想都會心酸。

柳依依很美，真的很美，比離焰任何一次靈識探測到的畫面都要美，瓜子般的小臉，巧奪天工的五官，被風吹動的長髮，還有嘴角那微微上揚的微笑，如果不是雙眼上那血淋淋的血跡，她簡直就是一個下凡的仙子。

“方元。”離焰雙眼被淚水淹沒，咆哮着，這原本不屬性他的雙眼，卻生生的被融入，柳依依用盡最後的一口氣，把自己雙眼強行挖給了他。

“依依，我不要幫你去看這世界，我要你自己去看。”離焰聲音都在顫抖，輕輕的搖晃着柳依依，她彷彿睡著了一般。

“黃老頭！”離焰心中大叫，現在除了黃碑，他不知道應該找誰，他不管黃碑是否有辦法。

“黃老頭，黃老頭，”仙心弈器訣中並沒有聲響傳來，離焰不由再次大叫。

“幹什麼，說了不是性命尤關的事不要找我。”在離焰絕望之際，心中突然傳來了黃碑的聲音，讓他彷彿抓到了黎明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