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倒。”

和沈琦想法不同的是，沒想到逛個商場，居然撞到自己父親陪着一干顯然是清河大領導的人物來視察，可不想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和父親碰面，自尋不自在，陳月嬋只想趕緊開溜。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轉身，站在陳光明身邊的清河工商局局長薛龍軍，恰好側過頭，看向了她這邊，把她瞧了個正着。

作為父親的頂頭上司，薛龍軍，陳月嬋熟悉得很。同樣的，時常會到他家串串門的薛龍軍，也很熟悉她。

和薛龍軍四目相對，陳月嬋剛要邁出的步子頓了住，微覺尷尬地朝薛龍軍隙嘴一笑。

“老陳，你女兒在上面呢。”

一抬頭，看見陳光明的女兒，薛龍軍有些意外。對着陳月嬋微微頜首致意，他捅了捅陳光明的胳膊，示意陳光明往上看。

順着薛龍軍的手勢，抬起頭看到自己女兒，陳光明倒沒覺得有什麼意外的。

清河屁大點地方，又是口袋裡有錢就藏不住一定要把它花掉的女孩子家，節假日不往供銷商超跑就怪了。

不過，在這種自己只能亦步亦趨跟在一干市委市政府領導屁股後面的公幹場合下，他可不太想和女兒打照面。

倒不是因為丟臉，而是實在不方便。

只是，薛龍軍剛才提醒他他女兒在上面的聲音不輕，前方不少領導都聽了到，紛紛抬起頭，望向陳月嬋所在的方向，顯然是都該看到了陳月嬋。

副市長鄭麗華更是轉過頭，打趣他：“你這女兒是你用打印機打印出來的吧，和你長得可真像啊。”

陳光明年輕時是有名的帥小伙，鄭麗華說他女兒和他長得像，自然是誇讚。

心裡難免有幾分得意，陳光明笑道：“還是比較像她媽，就眼睛比較像我。”

“嗯，眼睛這個大，有點像《還珠格格》里的那個女明星，叫什麼來着？”

在鄭麗華看來，陳月嬋眼大鼻翹，天庭飽滿，一看就是大氣有福之相，很合她的胃口。

“趙薇。”站在鄭麗華身邊的清河市委副書記兼市長趙鑫笑着插嘴道。

“對對對，就那個趙薇。”言談間，一行人到了二樓，鄭麗華一邊跟着領頭的呂復興緩步前行，一邊回頭朝陳光明說道：“好福氣，這女兒生得不錯，以後肯定是有福的。”

“多謝鄭市長吉言。”自己女兒能被鄭麗華如此誇讚，陳光明高興得緊。

這樣一來，他倒是有心想讓陳月嬋和幾位領導見個面了。孩子外交，從來都是官場間相互結交拉近關係的有效手段，要是陳月嬋能被鄭麗華看上眼，他當然求之不得。

別看鄭麗華是一干市委市政府領導中唯一的女流，幾位副市長中，鄭麗華地位可僅次於常務副市長張振興，如果能和鄭麗華攀上關係，對他前景十分有利。

只可惜，上了樓後，一家賣鞋子的店面就擋住了他的視線，也不知道陳月嬋會不會刻意避開他，陳光明不禁有些後悔剛才怎麼就沒叫住女兒。

就在陳光明懊惱於剛才沒有當機立斷之際，他注意到前方緩慢前行的各大領導突然都停了腳步。

險些撞上走在前方的鄭麗華，陳光明嚇得心臟差點跳上嗓子眼。

急忙停下腳步，抬頭眺望向前，陳光明看到，走在最前方的市委書記呂復興，目光似乎落在左前方不遠處的以純專賣店內，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書記，要不要過去看看？”

以純店內顧客不少，不知道是什麼吸引呂復興停步，瞧不出個之所以然來，趙鑫湊到呂復興耳邊，輕聲詢問。

呂復興猶豫了一會，剛想搖頭繼續往前視察，卻看到他所關注着的杜毅，好巧不巧地轉過了頭，把目光投了過來。

夏小麥在試衣間試衣，杜毅無聊，一直在和夏小谷玩你拍一我拍一的遊戲。

出於他面朝店內，側對通道而坐，看不到店外的情況，也就不曾注意到呂復興幾人的到來。

要不是周圍有人低聲議論“有領導來視察了”，杜毅還沒有覺察到，店外不遠處的的通道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站了那麼多清河的市委市政府領導，那氣場強大的根本沒有多少人敢接近，所有路過的人都會往他們身上瞅個兩眼。

看出呂復興似乎在看他，杜毅一手拉過夏小谷，急忙起身，但並沒有迎向呂復興。

大國慶的，這麼多領導來視察供銷商超，他一平民百姓往上湊可不好。

呂復興會看他，大概純粹是因為認識，杜毅可不覺得自己有面子，能在這樣的場合下，和呂復興攀談個兩句之類的。

然而，現實總是充滿了意想不到的戲劇性。

杜毅看到呂復興在和他對視了不到兩秒後，快步向他走了過來。

跟在呂復興身後的一大幫領導，自然是緊隨呂復興的腳步，走向他所在的以純專賣店。

九個領導，剛不久前補習過清河現任領導都有誰的杜毅，認得其中小半數都是市委和市政府里的前幾把手。

他能叫上名來的就有書記呂復興；副書記兼市長趙鑫；負責城鄉建設、國土管理等方面工作的副市長鄭麗華；徐莎莎的父親，負責工商、國安等方面工作的副市長徐盛榮；負責外貿經濟工作的副市長寧致遠，外加他很早就認識的工商局長薛龍軍，其他三位只怕地位也不低。

面對這等堪稱豪華的陣容，眼見着他們越走越近，深覺壓力山大，杜毅不禁有些緊張。

領導實在是太多了，來一個兩個他還招架的住，這麼一擁而上的，他還真有些扛不住。

暗想着呂復興該不會找上他吧，感覺到全身都燙得厲害，杜毅不安地蜷了蜷手，連聲在心裡安撫自己“鎮定、鎮定”。

呂復興還真是找上他的，不過很委婉。

他先是裝模作樣地在店裡左看右看了一會，還和幾位店裡的顧客笑談了兩句，儼然一副隨便路過的樣子。

可只要有點眼力勁的人，都能從他輕拍杜毅肩頭，一邊打量着夏小谷，一邊笑着問杜毅“這小姑娘誰家的，不是你妹妹吧”的和善親近神態中瞧出，呂復興應該認識杜毅，他會進這以純專賣店，八成是沖杜毅來的。

要不認識杜毅，他一當領導的，哪會問出“不是你妹妹吧”這種不合常理的問題。

在場眾人，除了呂復興之外，都不認識杜毅。也不知道杜毅這小少年是何方神聖，怎麼就能讓呂復興關注他許久後找上他，一干人都對杜毅的身份充滿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