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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呼嘯而過,側頭聽見它吹過環佩的聲音,好像時間都靜止了。拉弓,弓弦緊繃,發出細微的響動。取箭,手心中的汗珠越聚越多,滑膩的觸感蔓延到肌膚的每一處,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手中環佩的流蘇正在隨着風舞動。

身體的每一處都叫囂着難忍的不舒服,就像弓弦一樣緊繃著。

你不能輸,心裡腦中由始至終都是這四個字。

調整好姿態,在放箭的一剎那,所有的力氣都用盡了,就好像瀕臨死亡的魚,離開了依賴的水,只能聽天由命順其自然。

漫長的掌聲遲遲來臨,解開綢帶,刺眼的光芒跳躍在睫毛上。

一時間,自己的眼睛還接受不了刺激的陽光,視線模糊,影影綽綽。

那枚環佩,穩穩地被釘在楓樹枝幹上,圓環穿過箭身,流蘇微微擺動。

來到樹旁,拔出箭,力道剛好,環佩沒有絲毫的破損。我將它放在掌心裡,跪下高喊:“奴婢,完佩歸聖。”

抬眼看他,他下了馬,直徑走過來,拿起環佩,良久不語。

“奴婢,言出必行。”我輕聲,卻可以讓在場的每個人聽到。

“朕太小看你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北宇良亦那雙蘊了霧氣的漂亮眸子似含着洶湧之潮,又在我察覺的一刻消失殆盡。

他將我扶起,道:“朕許你參賽,你還有別的要求嗎?”

我看了看凜冽,回道:“奴婢請求,一人蔘賽,一匹馬,十支剪。如果奴婢勝了娜塔公主,請皇上答應奴婢一個請求。”

周圍的唏噓聲又起,多是鄙夷,也有不解。北宇良亦失笑:“是何請求?”

“奴婢暫且沒有想好。”

他以手抵唇,道:“朕答應你,等你想好了再說。”

“皇上,這賤婢也太大膽了!”永逸王怒氣沖沖,厲眼瞪我。他鬍鬚滿面,喘着粗氣,樣子有些駭人。

“聖上一言九鼎,四爺莫不是想讓聖上失信於人?”凜冽負手而站,身姿挺拔,“還是四爺怕這小小賤婢的箭術勝過久經沙場的四爺?”

此語一出,永逸王被噎了半晌,吞吞吐吐是說不出話,只得做罷。

李明全牽來一匹棗紅色的良駒,我一躍而上,心裡卻有些後怕。馬匹溫順,看樣子是經過精心馴養的,雖然我的箭術很少有人超越,但騎術卻是與棋藝一般,根本登不上檯面,好在良駒沒有太大的反應,不然我一準會像以前一樣摔下來。

“哼,賤婢,就會想些幺蛾子出來,別說娜塔公主,就是本王,你要想贏了,就等着回娘胎重造吧。”永逸王駕馬直入山林。

我哭笑不得,雖然他的話確實難聽了些,但卻是個直爽的漢子,如果可以,還真想跟他交個朋友。

“姑娘今日算是得罪了兩個大人物了。”李明全湊了過來,一臉無奈道:“不僅惹怒了永逸王,也拂了宣親王的面子,嘖嘖......”

宣親王?我直視着北宇瑾辰,他的唇邊恰巧勾起了一抹涼薄的弧度。我不知他為什麼要推着我上這風口浪尖,這樣明擺着會讓所有人都覺得我們之間有着某種聯繫,對他而言,也並不是什麼好事。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敢輕舉妄動,明明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卻覺得我的處境遠遠要比他更危險。

“凜冽說得對,朕一言九鼎,決不食言。你贏了朕,朕就升你的職位,你輸了,就給宣親王打掃一月庭院,罰半年俸祿。你看如何?”北宇良亦掃視了一眼北宇瑾辰,明明是玩笑話,語氣卻是極冷的。“你拂了六哥的面子,這個懲罰可不算重吧?”

北宇良亦驅馬進入山林,我嘴角不住地抽搐,罰半年俸祿?這也太狠了......

我看着他手裡還握着那枚環佩,心裡有些微微的漣漪,腦海中閃過一些片段,僅僅是一瞬間,又歸於平靜。

李明全牽了一隊人馬跟了上去,應該是為了保護天子周全,以往狩獵之時也曾發生過大大小小不少事端,或許是因為這個時候是最易放鬆警惕的時刻,所以才會每年狩獵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凜冽也沒有多餘言語,帶上自己的人馬離開營地,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我小心翼翼鞭策自己的馬兒,生怕它老人家一個不高興把我甩在地上,忽的記起柳舒心,小時候她的騎術是家中最為出色的,可見所有的人都有長有短,沒有人是十全十美,也沒有人是一無是處。餘光瞄見面上的輕紗,腦子裡又蹦出北宇瑾辰的模樣,他那樣萬年不變的雲淡風輕的偽裝下面有着什麼樣的弱點?

忽然聽見一聲微不可及的輕笑,他正在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含着淡淡的挑釁。

我回瞪他一眼,心中難免有些火氣不得平息,於是夾緊馬腹加快速,耳邊的風聲呼嘯,髮絲凌亂,竟然有一種飛馳的快感,過了好一會子,直到覺得已經甩開他,到了他看不見的地方才勒住韁繩。

眼前的視線開闊,林子里比皇宮多了那麼一份自由,多了一份自在。

南山景色秀麗,幽靜,芬芳,涼爽,混合在一起,妙不可言。前段的紅楓過度成淡青的竹林,在向遠走,竹林變成參天的槐樹,偶爾有鳥鳴叫,,彷彿鳥兒的鳴叫聲中都沾染了山林獨特的氣息,陽光熙熙攘攘的灑下來,落在交錯的葉子上,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影子。

正所謂,蟬叫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正當沉浸在景色的美好之中時,一枝利箭擦着鬢角飛過,射中了前方的一頭麋鹿。馬兒受驚不小,揚起前蹄,長聲嘶叫,叫聲刺耳,驚飛了鳥兒。

我心中暗暗叫苦,怎的我還未受驚,這馬兄就這麼不給面子。

果不其然,我被馬匹甩了下來,翻身摔在地上,沾染了滿身的枯葉跟泥土,而那匹所謂經過精心馴養的馬早就跑入山林消失不見。

起身拍了拍土,還好衣服是灰黑色的宮裝,不然要讓人一眼就看出狼狽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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