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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腦中一片迷茫,半天反應不過來自己在哪裡,敲敲額頭,打量自己所在的房間,所有的擺設都是這麼熟悉,雲霞舞衣也不見了,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內衫,但腳踝的銀鈴還在。

“素錦,你醒了?”門被推開,隱約進來一個人。

“慕含?”我試探的問了一句,突然意識到我們的身份已經不同於從前了,連忙改口:“不對,奴婢見過慕美人。”我還沒來得及請安就被她扶住。

“你我本來就是好姐妹,怎的現在這麼生分了?”她嘆了口氣。“昨個夜裡,我手下的奴才發現你倒在榮華池後面的草叢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昨天的刺客,你說他們......”

我看着她的眼睛,也沒有躲閃,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回想昨夜,那個宮女將我打暈後要憑一己之力將我這麼一個大活人移出龍承殿是不可能的,一定有同夥。想到這裡,我又看了看慕含,該不會,她和那個宮女是一夥的吧?不,不可能,她沒有理由這麼做,

“昨夜有刺客?你沒受傷吧?”我作勢要檢查,“昨天下午我就回來了,本來想來見你,誰知道摔在去榮華池的小路上,後頸磕在石頭上,本來感覺沒什麼,誰知道越走越暈,你瞧我脖子後頭,肯定青了。”

慕含笑了出來,說了一句傻丫頭,儘是親近模樣。

我呼出一口氣,這樣將計就計最好,在未看清一切時絕對不能輕信任何人。

門外陽光正好,太陽高照。正式晌午時候。“你過得好嗎?”

“有什麼好與不好之分呢?他是皇上,是我的丈夫,但同樣也是後宮三千佳麗的丈夫,如今又封了一位婉儀。我也習慣了,只盼着他心裡能有我的一點點位置就好。”慕含的眼中參雜着些許無奈悲涼,曾經那般明媚活波的女子變得如此乖順賢淑,我不知道自己當初幫她究竟是對還是錯。

“婉儀?”

“昨晚宮宴你也是知道的,有位獻舞的女子,這舞技我自然是甘拜下風,估計,北燕舉國上下都不能找出與她相提並論的,雖然矇著面紗,想來也是個美麗的可人兒。而且還會武功,救了我一命。說來也奇怪,我與她素不相識又為什麼救我?”慕含咬了咬唇,繼續說道:“今早聽聞被皇上封了婉儀,賜字——憐。但是她昨晚卻沒有侍寢,這可是破了先例了。今天我去給皇后請安,碰見了她,確實是有驚人之貌,但總覺得比起驚鴻一舞的時候還是差了些什麼,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慕含說得忘情,手中的絹帕都落在了地上。

“皇上封她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也別太在意了,她也不過是個六品的婉儀,比起你這個四品的還差得遠呢,”我套上普通的綠色宮裝,撿起地上的絹帕,“回了宮就該做事了,美人先回寢宮歇息吧,我去打掃庭院。”說完也不等她回應就拿着掃把走出門。

庭院清冷,白梨花落了一地,太陽雖然照得明亮,但也讓我生出了一絲寒意。我努力的理清思緒,想自己究竟怎麼會被人算計,越想越頭疼。我的一生難道只能活在算計別人和被算計的日子中嗎?

梨花樹上掛着一隻蝴蝶紙鳶,看起來有些扎眼,遠遠地就能看出製作的十分精緻。

回憶起小的時候娘親帶着我放紙鳶,雖然柳府的人一直對我們冷眼看待,但是與親人在一起到底是要比現在快樂很多。如果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涼西的帝姬,如果我沒有被趕出柳府,一生平平淡淡,嫁於良人,相夫教子,一定也很幸福。

爬上梨樹,伸手去抓紙鳶,踮起腳尖,猛然反應過來自己還在樹上,重心一個不穩,摔了下來。我叫了一聲,閉上眼不敢看。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雙眸對上了一雙清亮的眼睛,草藥的香氣若有若無。我一時恍惚,雙手摟着他的脖頸,忘記了禮數。

“臣妾給皇上請安。”慕含的聲音讓我清醒不少,一下子跳出他的懷抱。

“奴,奴婢衝撞了皇上,奴婢罪該萬死。”我不敢抬頭看他,轉念又想自己已經不是當初獻舞的佳麗了,何必這麼緊張。

“起來吧。”他清淡精緻的容顏配上略帶疲倦沙啞的嗓音讓人感覺到很舒服。

“皇上今兒個怎麼得了空,方才不是去了憐婉儀的涵水閣嗎?”慕含一邊說著,一邊帶着北宇良亦進了屋,雙頰泛紅,高興的吩咐下人看茶。

“朕剛路過這裡就進來看看。”他這句話是對慕含說的,眼睛卻看着我,我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臉頰上的傷疤,確定毫無破綻才放下心來。

婢女端上熱茶,他接過茶,突然冒出一句:“朕聽長公主說你這裡有個沏茶高手?”

慕含一愣,轉而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回道:“臣妾都不知道這裡有個沏茶高手呢,改日定將她尋出來。”

“不必了,朕就是隨口說說。”

“對了,臣妾把這裡的丫頭都寵壞了,沒傷到聖上吧?”說完她慌忙遞給我一個眼神,我立馬跪下。腳踝上的銀鈴發出清涼的碰撞聲,我分明瞧見她眼中不明的笑意。

北宇良亦站起身,也不說其他的,“朕要回去了,含兒你就早些歇息吧。”

“皇上......”慕含應該是想挽留他,但是人已經走遠,留下她一個人悵然若失,我也不敢擅自起身,畢竟她現在是我的主子。

“皇上應該是生氣了,你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衝撞了皇上不說,婉儀遭了別人話柄,還得說是我這個主子教導無方。”

我沒想過慕含會生氣,丟下這一頓數落就離開了。讓我一個人起也不是跪也不是。聽說她從前是個官家小姐,有幾分驕縱也是應該的,只是這幾分驕縱在後宮中可能是致命的弱點,本以為一個月的時間將她磨礪的溫婉賢淑了,看來還是我想錯了。

跪了將近一個時辰,雙膝麻木,如果再這樣跪下去也不是辦法,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查清楚獻藝之事的失敗是王府出了內鬼還是我暗夜閣走漏風聲。亦或者,這根本就是北宇瑾辰在耍花招。

這段時間一定得想辦法回一次閣里跟姑姑和弄影商量一下。

正欲起身,一個宮女偷偷跑了進來,走到我面前,從懷裡掏出兩個包子,“都把個時辰了,餓了吧?喏,快吃吧,別讓他們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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