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去世後的第一次出活。絕對的出師不利。而且教訓深刻。問題沒有給人解決掉。還激化矛盾。慘遭僱主暴打。至今仍心有餘悸。如果。當時不是跑得快。後果一定不堪設想。往誇張點說。那當口上。非死即殘啊……回憶起以前和師父出活的點點滴滴。那些細節。不管多難多麼棘手的問題師父都能處理的遊刃有餘。如信手拈來。現在換成我卻是兩眼一抹黑。跟無頭蒼蠅一般。完全失去了方向。我承認。是我給師父丟臉了。算是師門不幸吧。

那次出活回來。說實話。我對這陰陽行當有了抵觸心理。心中甚至有了放棄的念頭。年紀輕輕的做點什麼不好。非要當什麼陰陽先生。人家師父活着的時候。所到之處。無不受人尊重。賺得盆滿缽滿。賺了名也賺了錢。而我呢。只賺挨打了。細想一下。真他媽憋屈。

即便這樣。才沒過幾日。就有人又找上我了。我們陰陽先生就這命。

話說。這第二次出活就在眼前。才開始我是拒絕的。因為我這次要面對的是一神經病人。現在正常人我都難以對付。何況是神經病患者呢。再說。她這會還住在精神病院里。這件活還真不好弄。但我我無從拒絕。因為這次出活的對象是我五姑父的親妹妹。我自家的五姑父哭哭啼啼來求我。說。今年你那小姑才二十多歲。還沒有嫁人。你無論如何也要救救她。聽到這我怎麼能拒絕呢。至親的面子豈能駁。

出活。早前。師父有雲。就是‘把鬼領回家’的意思。宗旨。就是為我們十里八村外出打工的那部分人服務的。他們外出發生意外。甚至客死他鄉。我和師父便出馬召回他們的魂魄。超度他們的亡魂。讓他們邁入陰市。步入六道輪迴。早行輪迴投胎之事……可。現在。師父早已去了。只剩下。我自己了。遇上這種事我不去誰去。

這次出活的地點是海南的某市。這次可謂從北一直闖到最南邊。從泰山崑崙一直到天涯海角。天南海北啊。

山高路遠。天涯海角。長途跋涉。千里奔波。歷時差不多半月。幾次還迷了路。總算黃天不負有心人。五姑父歷盡千辛萬苦還是把我帶到了海南某市。現在想來不禁感嘆。那個時候要是有直達的高鐵就好了。甚至說。五姑父很有錢。我們做飛機去就好了。

費勁千辛萬苦。可以說跋山涉水。我們終於到了某市。當夜休息一夜。到了第二日。我才在五姑父的帶領下去了那家精神病院。

那家精神病院地處偏僻。病房陳舊。勉強的說。可以叫做醫院吧。像這類醫院如果不是有國家補貼早就關門了。以前的時候聽說過。精神病院就是一人間地獄。很多家人治不住管不了的精神病人都交些錢送近精神病院了。精神病院。說白了。就兩條宗旨。能治就治。不能治就打。只要。打不死就行。好人弄進去都能瘋了……

進入醫院。五姑父與院方那個負責人溝通之後。由一位女看管醫師去帶我病房看望。五姑父的妹妹。。王桂榮。由於五姑父的妹妹病情今天相對穩定。所以今天可以見見。但不能刺激病人。我心想。她不刺激我們就行了。

第一次進入精神病院。第一次看到精神病房。我還是相當震驚的。特製加固的鐵門鐵床緊閉。除了醫師護士。裡面的病人絕對不允許出入。說是人間地獄吧。它還是有很多人性化的地方。

我們進入的這層病房。清一色的女精神病人。包含。老。中。青。幼的。上午的時間他們比較自由。可以洗衣服。也可以到娛樂室打牌看電視。也可以做些自己的小愛好。只要不鬧事就行。

我們走到一間狹小的會客廳的時候。我們被告知。五姑父的妹妹王桂榮正在澡堂里洗衣服。她們幫去叫了。讓我們等一會。

我們剛走進去還未站穩。我剛想轉身打量一下這裡的環境。就發現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跟鬼一樣站在我的身後。我本能的問了一句；

“你是誰。”

我這一問不要緊。她揮舞起雙手就向我的脖子恰來。而且破口大罵：“潘文祥。我要掐死你。你從小就欺負我。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二十三號。你認錯人了。他不是潘文祥。他是來看王桂榮的”

這個突如其來的瘋子着實把我嚇了一大跳。如果。不是在場的醫師看管拉開。還真是危險了。一位女看管醫師費勁力氣的把她拉走。後來。聽說。這個苦命的女人。是被自己的繼母和她繼母帶過來的孩子虐待瘋的。着實挺可憐的。

這不這個瘋女人剛被拉走。又跑進來一個瘋女人。體型略顯肥胖。蓬頭污面。眼睛失神。精神失常似的。她上前就朝五姑父頭上拍了一巴掌。笑咧咧的說：

“哥。你咋來了。什麼時候來的”

“帶你回家的”五姑父眉頭緊皺的說。

“回什麼家啊。在這裡多好啊。有吃有喝的。還有這麼多人。多熱鬧啊”

“哥。你這回來有沒有給我帶吃得”

“你看你那沒出息的樣。都胖成什麼樣了。以後還怎麼嫁人呢”五姑父痛心疾首。難以自已。

“哥。你一見我就訓我。真煩人。你這次來。是不是又想帶我回去。可我不想回去。那裡太窮了。我不想跟你回去受窮一輩子”

五姑父聽到這哭了。他說：

“那裡再窮。可那是我們的家啊。你不回去。咱娘還能活幾天啊。她時刻等着你回去呢。娘現在想你想得哭得眼都看不見東西了”

在場的人包括我無不為之動容。然而王桂榮聽了這些受了刺激。情緒波動很大。她用眼掃視了在場的所有人。最後目光落到我的身上。她那失神的眼睛。讓我看了毛骨悚然。真的就跟夜晚出活碰到厲鬼那般。

她邁着小碎步走到我的身邊。低下頭神經兮兮的問我：

“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嗎。如果。你不相信你離死就不遠了。”

“三十七號。你又講鬼故事嚇人。”看護醫師呵斥道。

“沒有。我是說真的。說真的”

我看了看護醫師一眼抱以微笑。思量王桂榮她這瘋人瘋話。頗值得尋味。而且能從她驚恐的眼睛了看出一些東西。難倒。她真有遇見鬼的遭遇。不然。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呢。

“我想我們可以談一談。”

“好啊”

“桂榮。這是咱長長大哥家的孩子二蛋。你應該認識的”五姑父介紹說。

“哎呀哦。這是二蛋大侄子啊。不是一毛蛋孩子嗎。現在長這麼大了。真奇怪”

“姑姑。你好”

“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她再次拋出這個問題。

“沒有”我斬釘截鐵的說。雖然。我很違心。但我只能這麼說。我比誰都知道。比誰都清楚。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鬼。但卻只能這麼欺騙她。我有義務讓身邊的每一人做一個地地道道的無神論者。

“你知不知道你快死了”王桂榮拍案而起。她知道我對她撒了謊。

“我現在活得好好的”

“那你一定相信這世上有鬼”

“我說過這世上沒有鬼。”

“我親眼看見過。你為何還要狡辯。”

“那是幻覺。妄想。不切實際”我只能讓她相信這世上沒有鬼。或許她還能好起來。假如。她真的親眼看見過。這就不太好改變的。我清楚的知道。她只是有精神病。而不是傻子。她不會撒謊的。她說得都是實話。而且見到肯定也會很真實。

“我說這世上有鬼就有鬼。我說沒有就沒有”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我想把她饒進我的思路上來”

“有。沒有。有還是沒有呢。有。我看到過得”

“什麼時候。”

“在紡織廠的時候。”

“夜裡。”

“深夜。我一個人去廁所。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一下從五層高的宿舍樓上跳了下來。差點砸在我的身上。我反應快。快躲一步才沒有被砸死。從那之後。她就一直纏着我。只要晚上我出門就能看到她。我不出門。她就來宿舍找我。而且她還說只有我死了。她才能活過來。所以。她必須讓我死。我不死她就不能活”

“這回。你該相信了吧。”她說著說著便神情獃滯。像是陷入無限恐慌。

“那是幻覺。你應該忘記它。如果。不是這些東西。你就不會住進這精神病院來了”我還是一再的否定她的立場與見地。

“你說我有精神病。”王桂榮失去理智。怒不可遏。

“沒有。我沒有這麼說”我極力的否定。

“那你有精神病。”王桂榮笑嘻嘻指着我的鼻子說。好像發現新大陸那樣。

“我沒有神經病”

“那你為什麼不相信這世上有鬼呢。”她陷入自己的精神怪圈。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精神病才相信這世上有鬼。你沒有……”

“什麼。你她媽媽的居然敢罵我有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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