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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孔凌霄如此嚴肅神色,張廖等人不由心中疑惑不安,癩道人等慌忙跪接敕令,打開一看,不由大驚失色。

原來半邊老尼的信上說道,北海三戟礁之戰,如今已經遍傳江湖,尤其是屠龍師太居然要上門挑戰水母旋姬之消息,更是壓倒了青螺峪即將開始的正邪鬥法,引起了佛道兩家的一致關注。

一方是心如神尼嫡傳弟子,一方是心慕正道的千年散修,任何一人的隕落,顯然都不是正道之福,所以許久不問俗世的白眉神僧特異寫下佛貼,為兩家說合。同時,又請半邊老尼的至交白髮龍女崔五姑向武當轉達自己的這層意思,千萬不要因為區區一個漁人彭格,引發正教之間的互毆。

半邊老尼得信之後,又恰好孔凌霄趕回復命,便連忙發下敕令,嚴禁門下所有弟子再去水宮鬧事,儘速回山,另有重任云云。

張廖也沒想到,這種事情居然還驚動了白眉神僧的大駕,想來半邊老尼再如何心高氣傲,這老和尚的面子卻是不得不給的。

在蜀山世界之中,如白眉、天蒙、芬陀等有數的幾個神僧神尼,那可近乎是無敵於天下的存在,往往憑藉著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神光意念,便能輕輕鬆鬆,降妖除魔,這種一念治敵的手段,就是極樂童子李靜虛這樣的玄門超一流人物,也未必能夠做到,半邊又豈敢忤逆?!

正在想着時候,對面屠龍師太和眇癩二姑也從靜室中走出,屠龍的手中同樣拿着一封書信,臉色頗為難看,望着武當眾人說道:

“想不到水母宮竟能請動白眉和尚前來說項!”

癩道人也將半邊掌教的書信內容告訴了屠龍師太,屠龍嘆道:

“照如此說,這水宮之行,還當真去不得了。”

正說話間,空中又是一道劍光飛來,眇姑似是見怪不怪,隨手一招,將那劍光捉住,從上面又取下一封書信,展開一看,卻是來自峨眉掌教齊漱溟,信中之意和白眉手書並無二致,都不過是以正教大局為說辭,勸屠龍暫息怒火,一切商談解決。

只是在信的末尾,老齊又突然談及當年長眉真人對屠龍的接引之恩以及水母宮對三次峨眉斗劍的影響作用,言辭之間,也是希望屠龍能為峨眉着想,不要將水母宮逼入敵對立場才好。

讀信至此,屠龍師太不由冷哼一聲道:

“哼,大局大局,左右都能以此為借口,還真是應了當年曉月的話呢!”

張廖忽聽屠龍提及曉月,心中不免一動,按照之前自己讀書所見,這叛出峨眉的曉月禪師和性烈如火的屠龍師太乃是一對針尖麥芒的死對頭,後來峨眉開府之際,更是幾乎動手相向,想不到此時居然能聽到屠龍引用曉月之言,而且頗為戚戚相感,這倒真是一樁奇聞了。

“既然白眉神僧親自說合兩家紛爭,武當自也不敢強求報仇,想那漁人彭格總有離開水宮之日,我等便再尋機會罷了!”

孔凌霄一向唯半邊老尼之命是從,便要告辭離開,卻見遠處空中一道霞光落下,顯出一個宮裝少女,一臉不屑憤懣之色,上來打量了一下眾人,最後才走到屠龍師太面前,勉強福了一福,說道:

“小女子是水母宮閡仙姑座下弟子林希,原本奉師命將彭格押來,交由武當眾位劍俠發落,無奈我法力微小,被那彭格半路打傷逃跑,特來請罪的。”

眾人不免又是一怔,不知道閡仙姑這又是做的哪一齣戲,張廖問道:

“是何人命你押解彭格?”

林希道:

“我宮主自得了白眉神僧信函,思忖再三,不欲掃了居羅島心如大師一脈顏面,同意罷兵休戰,更令我師父將漁人彭格拿住,交由武當處理,不許袒護。我師父遂命我押解其前來,只是半路之上被他逃脫了,諸位也知道彭格的厲害,想來不會怪我這個小輩弟子的罷!”

石玉珠和癩姑等人聽了她夾槍帶棒的這番話,自是氣憤不已,癩姑更是將一張怪臉湊上前去,看着這小丫頭說道:

“水母宮何必顧及呢……,儘管來戰便是,對了,不如就咱們兩個同為小輩的在這裡比上一番,想來白眉大師也不會過問小孩子打架的玩笑罷。”

說著不待那小丫頭回答,竟是捏着拳頭往林希面前走去,旁邊張廖等武當弟子,也隱隱圍成一圈,將林希困在其中,顯然也不想放她逃脫。

這林希乃是閡仙姑關門弟子,平素極受寵愛,性格驕橫,這次她受命將彭格押解到居羅島,私下體味師父的心緒隱衷,竟是放大了膽子將彭格放走,誰想到屠龍門下和武當弟子竟然不顧白眉神僧佛貼,還敢繼續動手,當下臉色煞白,退後兩步說道:

“你們切莫胡來,採薇僧朱大師和姜雪君前輩此時俱在水宮作客,他們都是有名的辣手,萬一將其惹惱,只怕你們兩派自此永無寧日!”

聽到這兩人的名字,一直未曾開口的屠龍師太終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點頭道:

“朱由穆……,姜雪君……,嚴瑛姆……,我說水母宮怎會請出白眉和尚親自調停,原來其中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好,好的很,那這帳我居羅島便記下了!”

張廖此時也記起了書中所寫的水母履歷,此人修道數千年,不知轉了幾劫幾世,其中有一世,收過一位弟子,便是嚴瑛姆,後來大約是瑛姆在洞庭湖另得奇遇,尋到一部天書,自此道法精進,別成一家,不再隸屬於水母門下。

那嚴瑛姆平生只有一名嫡傳弟子,就是姜雪君,而姜雪君和白眉和尚的衣缽弟子採薇僧朱由穆則是三生情侶,有此數層關係遞進,加上水母旋姬又生性謹慎,畏懼天命,不願和正教中人輕啟仇恨,這才轉託白眉和尚說合,只是她大概也沒有想到,手下的徒子徒孫竟如此膽大妄為,居然將彭格輕輕放走,從此種下禍端,未來畢竟難得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