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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貞在鎮上忙的熱火朝天的時候,何老三在家也沒閑着。這次雖然是接了別人的篾活,但這不過是打了一個幌子,主要的還是給自己家添置些家當。

他們家裡的很多東西都是撿上房不要的,大多數都破破爛爛了。以前何老三一個人,再加上小包子小,本尊又是個不安分的,對這些也無所謂。

但上次看媳婦背挎籃的時候,竹篾把她的背給戳傷了,他這才下定決心要從新辦置一趟。

用竹子編織的傢具,常用的有背簍、挎籃、篩子、箢子、筤篩、籮篩、笊籬子、筲箕子、筷子簍,籬笆子。

背簍和挎籃就是慕貞曬椿芽時用的工具,篩子的形狀像臉盆,在底部有一層細密的網,收糧食的時候,主要用來分離大小顆粒。

箢子和柳簸的形狀有些相似,不過要短一些,小一些,而且,這裡箢子的作用主要是搬運重而髒的東西,所以在底部還編了幾根棍子,這樣也受用些。

筤篩的外形是方的,和篩子的功能差不多。不過它要比篩子大的多,漏孔也要比篩子大。一般糧食收回來以後,先用筤篩過一遍,然後再用篩子。

籮篩的結構和前面的幾個有些不一樣,它的形狀是圓的,周圍是用寬竹子削成的薄皮,圍成了一高十厘米左右的圓柱,底部蒙的是一層細紗。

籮篩的作用也是過濾,不過它過濾的東西比篩子還要細。

笊籬子,就看這字形,就知道它和手長的有些像。先編四根粗的骨架,加上一個捏的把手,然後用細竹篾層層編織起來,形狀就像是人的五指加胳膊。

筲箕子的形狀有些像葫蘆瓢,也是一頭大一頭小,作用還是過濾,不過它和笊籬子是廚房的家用,所以一般過濾的是水。

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家用,還有比如什麼別簍之類的,則是由挎籃演變的縮小版。

柳簸也是常用的,但都不是竹編,而是用柳條編織的。

上面這些都是用斑竹編織的,還有一個籬笆子,則是用圓形的山竹編織的。斑竹一般是家裡種的,長得又大又粗。

山竹是野生的,大多數長得都很細,不同的是有些是圓溜溜的,有些竹子上面有一個很深的溝。

而籬笆就是用圓山竹編的,外形是長方形。這裡的籬笆,不是說當作圍牆用的籬笆,而是一種長約一米多,寬約兩米多的,專門用來曬東西的。

何老三的篾活手藝,還是他被何明忠夫妻兩,從別人家帶回來後才學的。以前他用這門手藝給別人編,給上房編,從來沒有過什麼感覺。

現在用來給自己編,想着以後媳婦用的家用都是自己親手做的,心裡竟有一種別樣的滿足感。看着手上熟悉的動作和編織的物品,竟覺得有些神奇。

何老三編,小包子就在一旁看着。父子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小包子看着爹爹手上行雲流水的動作,雙手托腮,懶洋洋的問道:“爹,娘什麼時候回來啊?”

何老三聽到兒子的話,頭也不抬的問道:“咋了?和爹在一起,你不樂意?”

小包子起身搬個凳子坐在何老三的旁邊,摸摸肚皮,道:“也不是,就是爹你做的飯太難吃了,我早上都沒有吃飽。”

“合著你想你娘,就是因為她的茶飯?不知道你娘知道了,會不會傷心。”何老三笑着打趣到。

聽到自己爹爹打算告狀,小包子忙急着解釋道:“才不是,我也喜歡和娘親在一起玩,因為娘親會給我講很多故事。”

聽到兒子滿是依戀的話語,何老三不由覺得好笑,確實,自從那小女人改變以後,父子倆的口味都被她養刁了。

雖說也不是吃什麼山珍海味,但她對做飯特別用心,就算是一盤簡單的青菜,也能被她炒得有滋有味。

他自己以前雖不是沉默寡言的人,但絕不多話,現在只要和這小女人在一起,基本上就沒安靜過。

有時候他也奇怪,自家媳婦看起來是安靜賢淑的模樣,怎麼會是個話匣子?不過雖然這麼想,但他還是喜歡她話多的模樣,聊着小日子,聊着小目標,這樣的生活剛剛好。

半天不見,何老三還真有些想自己的小媳婦,腦海里正回憶着小妻子的音容笑貌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陣嬌嗲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三哥,你在忙啥子啊?”

聽到這聲音,何老三頭也不抬的繼續着手裡的動作。誰知那女人卻自來熟的坐下,把手上的老碗放到桌上,朝着小包子招招手,道:“三娃子,桃娘給你帶了雞湯,快來喝。”

然後從籃子里拿出兩副筷子和碗,對何老三道:“你一個大男人在家,還帶着個娃子,怪幸苦的,你那婆娘,有和沒有都沒得啥子區別,看你做這大一堆活,也不曉得搭個手,要我說啊,還是休了算了。你快吃吧,我來給你劃篾。”

說著,也不管何老三作何反應,就要去奪何老三手裡的刀。

以前何老三和本尊,與陌生人也沒啥區別。就算兩人之間有了一個孩子的牽絆,本尊卻並不把這當回事。不但對小包子非打即罵,對何老三也是冷言冷語。

所以,在何老三空白的記憶當中,女人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自從有一次他在河邊救了落水的春桃以後,春桃每次見到他都格外熱情,時不時的就送些吃食給他。

那時他啥都沒想,對春桃和對他人也並無區別,因為春桃每次都是挑給她家幫忙之後送過來的,拒絕不了。

而且大多數都進了小包子的嘴裡,他就當是給小包子打尖了。再說人家啥都沒說,他要是做的太明顯,不就是表示自己知道人家的心思么?

每次春桃叫他去幫忙的時候,他都是光明正大的帶着小包子去的,所以,村裡雖然有些流言蜚語,但並不是針對他,何老三就當沒聽見,該怎麼過,還怎麼過。

只是今天見着春桃一如既往的熱情,他卻忍不住皺了皺眉,道:“不麻煩春桃嫂子費心了,我家婆娘的茶飯還可以,以後嫂子還是不要做這些子,免得別人說閑話。”

春桃搶刀的手一頓,然後慢慢的收回來,乾乾的放在褲腿兩邊搓了搓,道:“有啥閑話好說的,我也不是啥外人,你婆娘是個啥德行我還不曉得,你也不消給她找啥子說辭地。”

這回,還不等何老三說話,小包子就憤怒的走過來,把桌上的碗端起來就往春桃身上砸。還好湯不燙,但也嚇了春桃一大跳。

“三娃子,你這是做啥子?桃娘好心好意給你做好吃的,你咋還打我?”

“哪個稀奇了?你是和我家有啥子關係?憑啥說我娘的壞話?”慕貞現在就是小包子的逆鱗,尤其是上次為了保護他而被田地打了,讓小包子保護娘親的念頭更加強烈了。

春桃也只當小孩子鬧脾氣,並不把小包子當回事,反而轉過身來,委屈的看着何老三,道:“三哥,你看三娃子,你成天忙,沒工夫教娃子,你看娃子都被那女人教成啥德行了,小時候性子就這麼壞,長大了還得了?”

誰知何老三隻是站起身,把憤怒的小包子拉到自己的身邊,道:“我的娃子被教成個啥樣,我們願意教成個啥樣,都輪不到別人操心。倒是嫂子你,一直在教唆我兩口子,不曉得有啥子居心?”

春桃是一個寡婦,才十**歲的年紀,也是個個命苦的,當年嫁給她相公春生的時候,才十五歲的年紀。

春生是家裡的獨苗,爹娘老來得子,自然是心疼的不行,只是春生從小就身體不好,十六歲的那一年,突然癱瘓在床,這一根獨苗苗,爹娘自然是心疼的不行,到處求醫都沒有治好。

最後問到一個算命的那兒,說是他上輩子帶的煞氣太重,折了這輩子的陽壽,要說個親,沖沖煞氣,才能撿個命回來,但能活多久,就說不好了。

春生的身體大家都曉得,同村的姑娘哪個願意嫁?外村的一打聽這事兒,也都不願意。春桃能嫁給春生,則是因為她那無良的爹欠了賭債還不起,要把她買到窯子里,她聽人說有個病秧子要說媳婦,就主動找到了春生家。

春桃願意嫁進來,對春生一家來說,那就是來救命的啊。春生爹早年做過生意,家底還算是厚實,那區區十幾兩銀子的賭債,對他來說還真不是個事兒。

就這樣,春桃就嫁進了春生的家裡。說來也奇怪,春生這本來攤在床上,半截子都埋在黃土裡的人了,成親幾個月後,竟又慢慢的站起來了。第二年的時候,又得了個兒子。

如此,春生的娘對春桃更是好了,不止一次的對春桃說:“桃兒,你和我家春生都是春天出生的,倆個人的名字里又都有個春字,現在你又救了我家春生,娘不說是把你當媳婦看,娘把你當閨女看。”

只是好景不常,就算是沖喜起了點作用,平時調理的也精細,但那副身體畢竟虧空的沒用了,禁不起一點的風吹雨打。

第三年春上,樹都發芽了,突然倒春寒,一個不注意,春生就染上了傷寒,最後在兩人成親第三年的時候,春生還是走了。

春生雖是病秧子,但難得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主,都說生病的的性子不好,但兩人成親三年,春生從沒對春桃說一句重話,就這樣,說日久生情也沒錯,畢竟在春生死後,最難過的就是春桃,曾一度想不開要自殺。

前幾次的時候,都被公婆攔下來了,公婆見難得這兒媳婦對兒子的感情深,既是為了寬兒媳婦的心,也是為了有個後人養老,就放話說:如果春桃想要再婚也可以,不過要上門招,他們二老就把春桃當閨女養着。

只是那個時候,春桃一度沉浸在春生離世的消息中,並沒有放在心上,有一次思念過度的時候,再次選擇了跳河自殺。

剛好那天何老三在坡上做活,看到有人跳河,就趕去救了,順便開導了幾句。也不曉得當時說的是啥,反正一來二去,慢慢的,春桃得知何老三的家事後,就開始了各種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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