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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睡的正香。就被隔壁屋子裡嬴萱的嚷嚷聲給吵醒。文溪和尚急忙披了件衣服給嬴萱開門。就見靈琚一臉焦急地站在我們房間門口。雙目剪水地含淚看着我們:“師父、和尚師父、小雁……你們快看看師娘吧。”

情況不妙。我們迅速穿上衣服來到嬴萱的房間里。就見她癱倒在床上不停哼唧着。雙手捂着肚子在床上疼的打滾:“哎呦我去……要了老娘的命啊。”

文溪和尚見狀急忙上前把脈。我湊近了看。發現嬴萱面色蒼白渾身冒汗。髮絲黏在濕潤的臉頰上。純色偏紫。狼狽不堪。還伴隨着一陣陣厲聲的喊叫……這情況……怎麼看起來那麼像……生孩子。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隨即趕緊正色問道:“這怎麼回事。”

文溪和尚把了脈後拿手按在嬴萱的上腹。隨即嬴萱一聲尖叫猛然抽搐。如同撒了把鹽在刀劍傷口上一般。文溪和尚起身皺眉思索片刻對我說道:“奇怪。這癥狀像是吃壞了肚子。可是脈象卻平穩。而且。今夜吃的東西咱們都有下口。可是為何偏偏唯獨嬴萱腹痛劇烈。”

這時。站在門口的雁南歸走入屋子。默不作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即猛然像炸毛的野貓般警惕地拔出青鋼鬼爪。將他凜冽的目光掃視在嬴萱身後的牆壁上。

“屋子裡有東西。”

雁南歸低聲說道。同時將靈琚護在身後。緩步向嬴萱靠近。

我一驚。這房間本就不大。除了一張床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之外再沒別的物件。木板床坐北朝南。東側一扇窗子。西側牆壁上掛了幅簡陋的字畫。北側牆壁上空無一物。這般空蕩蕩的房間里。又怎會有其他東西呢。

至於雁南歸口中所說的“東西”到底指的是什麼。我不得而知。

嬴萱疼得死去活來。哪有心思去管身邊有什麼東西。於是高聲嚷嚷着:“什麼鬼東西敢纏着老娘。有種出來咱倆干一架。這樣暗算……算什麼本事。哎呦。”

“姜楚弦。你聞到了么。”文溪和尚突然湊向我。在我身邊說道。

我剛想開口就被文溪和尚率先問出……因為我分明聞到。這不大的房間里。竟然飄出了一陣一陣的酒香。

我急忙在房間里搜尋起來。床底。桌下。牆角。門後……別說酒罈酒壺。我連個酒杯都沒見到。根本沒有任何可能散發出酒香的東西。我正奇怪。就見桌上的油燈突然閃爍。房間里忽暗忽明。陰陽閃爍。隨着窗外一陣陰風。我猛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啊。。”靈琚突然尖叫起來。轉身閉上眼一把撲向我。可是我正要彎腰去抱她。雁南歸就搶先一步擋在了我的面前。靈琚不偏不倚地投入了雁南歸的懷抱。而我卻撲了個空。

我正想跟這野鳥發牢騷。卻順着靈琚害怕的目光。看到了位於東側的窗子前。有個飄忽不定的白色人影一閃而過。

這……這可是四層樓。

我迅速抽出玄木鞭推開窗子向外看去。下面是深夜清冷的街道。黑暗的四周根本沒有任何白色的物體……難道是我眼花。不對。靈琚分明是看到了什麼才嚇成那樣的。我左右張望。企圖尋找到方才那晃過的人影。

“姜。。楚。。弦。。”突然。文溪和尚壓低了聲音在我身後輕聲叫我的名字。氣音拖尾。就像是害怕喊出聲音來一樣。我正忙着四下搜尋。根本無心理會他。於是頭也不回地大聲回應道:“有話快說。”

“哎呀。姜楚弦。。”身後的文溪和尚卻突然煩躁了起來。一跺腳繼續叫我的名字。這次的聲音明顯要大了一些。

“幹嘛啊。”我無奈地轉身。卻被一簾黑布給遮住了眼睛。

嗯。什麼東西。我被這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黑簾給嚇了一跳。抬手就撩起。透過縫隙看向文溪和尚。卻見他表情豐富誇張。雙手揮舞。好像正在給我比划著什麼。

“什麼。”我只顧看文溪和尚。卻沒注意到雁南歸已經悄然從側面靠近了我。

“別。動。”終於。我看明白了文溪和尚的唇語。可是。再我看明白的這一瞬間冷汗突襲。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渾身僵硬。不由自主地就抬起了頭。

這下。我算是看明白是什麼玩意兒垂在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名白衣女子。正如同蝙蝠一般倒吊在窗子上。長直的黑髮垂下蓋在我的眼前。我剛一抬頭。就正巧撞上了她的臉龐。

但讓我瞬間崩潰的是。這白衣長發女子。根本就沒有臉。。

本該有五官的位置。反而被一片雪白的肌膚所代替。隆起的五官輪廓清晰可見。但就是像被蒙上了一層多餘的皮膚。可即便是這樣。我也能感覺到。這名詭異的白衣無臉女子。正在微笑看着我。

“我去。”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在同時。雁南歸已經挪到了我的身邊。伴隨着我的叫喊聲一躍而起。抬起青鋼鬼爪就朝着那無臉女子的咽喉揮去。這無臉女雖然沒有五官。但是卻反應機敏。就像是能洞察一切一般。迅猛地抽身前翻。越過窗框就上了屋外的房頂。雁南歸急忙跳出窗戶追了上去。

我驚魂未定地坐在那裡。文溪和尚急忙上前將我扶起。我抹了把冷汗。心有餘悸地看向那漆黑的窗外。

“什麼鬼啊……疼死老娘了啊。。”嬴萱還在床上捂着肚子折騰着。絲毫沒有因為那無臉女的逃離而有所減緩疼痛。

瞬間。我身上的寒毛同時豎起。。這屋裡。肯定還有東西。

文溪和尚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一把攬起靈琚退後到嬴萱身邊。我也隨同他聚攏到床邊。文溪和尚抬手用無患子珠結印。橙黃色的光芒籠罩在我們四人的身上。避免再有其他東西搞怪。

呼。。

就在文溪和尚剛結好印的瞬間。一陣冷風將油燈吹滅。那風大得甚至一把將燈台掀翻在地。灑落了一地的燈油。忽然之間。房間里頓時暗了下去。只有文溪和尚結出的佛光印散發著微弱的瑩瑩亮光。

濃郁的酒味兒還未散去。反而越聚越濃。

伴隨着強烈的風聲。油燈熄滅後。我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只見那空蕩蕩的四面牆壁上爬滿了細碎的黑影。如同荒誕怪異的皮影戲般來回穿梭運動。黑影不大。拳頭大小。卻是十分清晰的人形。頭小身長。四肢靈活。這些小黑人影在佛光的照耀下跳躍舞動。可是房間中央卻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只有這些單薄的黑影在我們面前張牙舞爪。

只有實體沒有影子的鬼怪我見得多了。可是這世上會有什麼東西。是沒有身形、只有身影的。

我急忙捂住靈琚的眼睛。不敢踏出文溪和尚結界一步。床上的嬴萱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嚇到了。坐起了身子緊緊拽住我的衣角。

“佛光照鬼形。這些小黑人兒看來不是什麼好東西。”文溪和尚壓低了聲音對我說。“看來。之前雁南歸所說房間里有東西。指的就應該是他們了。只不過咱們看不見也摸不着。若不是我結印發出的佛光。我們怎樣不會發現。在我們身邊竟圍着這麼多小鬼。”

“看不見摸不着。但最起碼能聞見。”我回應文溪。順便又嗅了嗅。果然還是一陣陣襲人的酒香。

“現在怎麼辦。。”文溪和尚結印能保持的時間並不長。因此急忙同我商量對策。

怎麼辦……這些玩意兒根本就沒有具體的身形。任我使什麼符咒也都對他們毫無作用。

“有了。”文溪和尚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一般。轉身對着身後躲成一團的靈琚喊道:“把葯簍里的白朮粉拿出來。”

靈琚應聲而動。快速在自己的小背簍里扒拉着。隨即取出了一包草藥遞給了文溪和尚。

“姜楚弦。拿出來灑在房間里。”文溪和尚雙手結印無法動彈。於是命令我。

我迅速拆開草紙包。裡面是一大把白色的粉末。我來不及細想迅速抬手抓起揮灑在房間里。頓時。白色的粉末充斥瀰漫在四周。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面前空曠的房間里出現了好些淋上了粉末的小黑人兒。那些白粉黏在它們身上。便能看到了它們模糊的身形。

原來不是沒有身形。而是……透明的。。

“這什麼玩意兒。”我驚訝地問道。

“不是什麼驅邪的東西。就是普通的白朮磨成的粉末。是讓病人加入湯水中喝下治療脾虛的東西……我就想着我們看不見它們。會不會是因為它們是透明的。所以就讓你試試……”文溪和尚迅速解釋道。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說那些透明小人兒。”我急忙打斷。

文溪和尚一臉無奈地看着我。隨即搖了搖頭。

顯出了身形的透明小人兒在房間里奔跑跳躍。還發出了嘰嘰喳喳的細碎叫喊聲。他們如同是一群無憂的少年。在房間內嬉笑玩鬧。根本沒有搭理我們的心思。

不管了。既然是有身形的怪物。那就莫怪我姜楚弦不客氣了。我一把抽出玄木鞭。瞄準了那拳頭大小的小人兒便一舉揮去。

那跳躍狂歡的小兒猝不及防。被玄木鞭打了個正着。嘰喳一聲尖叫。所有的小人兒便全部抱頭鼠竄。成群結隊地簇擁着那名受傷的小人兒一同爬向窗子。隨着一陣風跳下窗檯。風將它們身上的粉末吹散。瞬間。小人兒們消失在夜風中。就連同那濃郁的酒香。也一併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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