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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着,冷風不停地灌入書房,雖然燒着地龍但溫度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跌落。寂靜的書房內只有兩人的呼吸聲,鍾子鴻幾次想要開口,可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說起。

鍾璃將鍾子鴻的舉動看在眼裡,她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微笑,從暖爐上取下茶壺給鍾子鴻續上了一杯清水,這才開口,“父親先喝口茶潤潤,若是你不困的話,女兒想和你聊聊。”

鍾子鴻默默的點了點頭,不由的嘆了口氣,“璃兒,今天的事並非你所知的那樣……”

“我知道,父親這樣安排只有父親的用意,我只不過配合父親做了一個合理的反應。”鍾璃不等他的話說完就打斷了,看到鍾子鴻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她直截了當的繼續道,“其實,父親今天即便不這樣安排,我也會做出相應的安排,讓芙蕖院里的人自然而然的離開,給她們母女騰出空間來做她們要做的事。”

鍾子鴻聽了這話不由得點了點頭,看着女兒那雙清冷的雙眼,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妻子艾天雪,她的那雙眼眸也是這樣的清冷。只是,鍾璃的眼中除了清冷還有一股令人敬畏的氣勢。

“父親以後不要在這樣醉酒了,喝酒傷身而且……”鍾璃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起身關上了窗,“時才進來時未見侍衛,你所說的的話女兒雖然聽得斷斷續續,可那些話實在是讓人心驚。”她說的並不委婉,言辭間透着淡淡的憂心。

“你……你都……聽到了。”鍾子鴻驚詫的看著鐘璃,面色微變原本還不是很清醒的頭腦瞬間清醒了。

這些年他逃避一樣的戍守邊關,對天雪留下來的一雙兒女不聞不問,甚至於很不待見自己的女兒,仍有着林月在府中作威作福,雖然這些年來他回過兩次府,可每次回來鍾璃總是躲得遠遠地。

而這樣的現象他不以為意,只覺得這樣也好,至少他不用對着那張和天雪一樣的臉令自己痛不如生。

可今天他也不知怎麼了,喝了些酒居然說起了當年的事。更不巧的是被鍾璃聽到,顯然她的態度是想知曉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鍾子鴻幾經掙扎,端起手中的茶杯將水一飲而盡,鄭重其事的說道,“既然璃兒想知道當年的事,那今天我就告訴你,可這事千萬不要讓其他人知曉。”

“父親放心,這件事不會再有其他人知曉,甚至哥哥也不會知曉此事。”鍾璃點了點頭,承諾自己不會透露給任何人。

“當年你才出生不久,幾位王爺趁着中秋夜宴逼宮,在皇宮內院展開了屠殺,整整一夜宮中到處都是屍體,我們退到了太廟內。當時,皇宮護衛死傷慘重僅剩不到一百三十人,而且很多人都或多或少的帶着傷,戰鬥力自然不及那幾個王爺的兵力。你的母親與皇后、翎王妃還有當年的十皇子和尚在襁褓中的你,陪着太后在重華殿小憩未曾到宴席上,可以說是暫且躲過了一劫,可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對皇宮各殿進行大清洗,你的母親為了引開叛逆,帶着幾個衷心的宮人和叛逆打鬥起來……”

鍾子鴻低聲敘說著當年宮變的事,也不去看鐘璃的反應,“皇后帶着剩下的人進了重華殿的密室,將十六皇子交給了翎王妃照看,自己卻悄悄的離開了密室,一個人尾隨着你的母親來到了太廟……,你的母親動用了自己手中的秘密勢力和叛逆殊死抵抗,那些叛逆臨死前居然動用了毒物,皇后和皇上身中奇毒。你的母親還有翎王爺也受了重傷,叛逆被除,為首逼宮的王爺被生擒活捉,可皇子皇女多數皆死在他的刀劍之下。直到清查時,二皇子也就是當今的皇帝,是在一處假山內被侍衛找到,當時他昏厥不醒……,皇后知曉自己不久人世,可餘孽未除幼子留在宮中恐有性命之憂,便將年幼的十皇子託付給了翎王與翎王妃。”

鍾璃將隱在大氅下的雙手收緊,這些隱秘的事前世她絲毫不知,可如今乍聞此事讓她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腦中飛速的回想前世發生的種種,令她控制不足的發顫。

鍾璃努力的控制住心中的震驚,深呼吸了數次才平復下心緒,“父親,此事……此事翎王世子可之情?還有當今皇帝可知曉世子的真實身份?”

“當今皇帝經歷宮變,也知曉眾兄弟姐姐慘死於宮變之中,倖存的除他以外,還有長公主與其他隨着眾人退入太廟的三位與他年紀相仿的皇子,只是……這三位皇子在皇帝登基後數年先後離世。”鍾子鴻被這樣一問臉色瞬間一白,這些年他遠離朝堂或多或少和宮變後的事有關,雖然他從不說可自己這個多年不受待見的女兒,只聽了他的敘述直接切中要害問得直接了當,“至於世子估計還不知曉自己的身份,你暫時不要表露,若是被傳出去恐怕世子會有性命之憂,鍾府也不會再有現在表面上的太平日子。”

鍾璃默默地點了點頭,看來之後所謂的探查幽都餘孽只是一個幌子,事情遠遠超出了她的預計,事情並沒有那樣的簡單。有了自己的分析鍾璃起身告退,又讓鍾子鴻注意身體早些休息,轉身離開了書房回到了自己的昕雪院。

今晚鐘子鴻說的事對於她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即便她鍾璃歷經兩世,可這一切已然超出了她的預計,而之前她的部署根本不足,需要調整計劃還要準備更多的東西。整整一夜她沒有合過眼,直到前院通報宮中傳旨,鍾府上下前去接旨話,這才停下手中的事,梳洗一番帶着杜鵑、安然等人前往前院。

鍾璃身穿一身紫色衣裙,將一頭青絲綰了墜月髻,一對月白琉璃流蘇釵點綴在發間,整個人顯得十分的清雅。她剛到前院就聽到身後傳來林氏催促鍾青荷的聲音,言語間夾雜着太子請了旨之類的話飄入前院眾人的耳中,不由的讓眾人眉頭微蹙起來,來到前院的林氏看到鍾璃,雙眼立刻瞪得如烏眼雞一樣,冷哼了一聲帶着鍾青荷衝著鍾璃而去。

“廢物,還真以為自己霸着昕雪院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簡直痴心妄想。”鍾青荷咬牙切齒地說著,上前一步撞向鍾璃。

對於鍾青荷這樣的辦家家的舉動,鍾璃心中暗笑輕移了半步和她錯開,不着痕迹的勾起腳尖將鍾青荷順勢帶倒在地。原本以為能夠得逞的鐘青荷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難以置信的轉頭仰望着帶着一絲淡笑的鐘璃,氣憤的她立刻跳了起來撲向鍾璃。

可她還未碰到鍾璃就被鍾驍攔了下來,“你最好放明白點,要認清自己的身份,璃兒是嫡出小姐,你乃庶出女兒,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衝撞嫡小姐的?”他毫不留情的訓斥着一臉不甘的鐘青荷,不等她出口繼續說道,“這前院祖母、父親皆在。我到是要問問你,你是沒有見到還是沒把長輩放在眼中。”

“我……我不是……”鍾青荷猛然驚覺自己的舉動不合時宜,立刻開口解釋可心中焦急的她說話磕磕絆絆起來。

鍾璃站在一旁,平靜的看着這一切,“不是沒看見,而是這鐘府青荷一向如此,如今各位長輩乍然回府,自然是不習慣的,還以為鍾府上下皆以她與林氏為尊,整個鐘府都是她說了算的。”唇邊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無比毒舌的說出了過去的真相,還好心好意的為連氣帶嚇的鐘青荷解釋了一番,更過分的是她伸手拉住鍾青荷,柔聲詢問起來,“青荷你也要改改這做派,在府中丟人也就罷了,若是在外也這般丟的可是整個鎮國公府的臉面,還不下去整理一下,一會兒宣旨官就要到了,別再失禮與人才好。”

站在鍾璃身後的幾人低着頭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自家小姐的嘴真毒,太毒了。而且這手段很卑鄙,可即便手段卑鄙嘴毒,她們都覺得這樣真的很爽,她們家小姐太帥了有木有。

“璃兒見過祖母、父親。”鍾璃放開鍾青荷的手,緩步走向坐在主位的顏少蘭與鍾子鴻,施禮請安。轉身看着一身藍色錦袍的鐘驍,“哥哥,過些時候若得空可否陪我去南大街一次?”

“好,妹妹若是想去哥哥便陪你去就是了,不用特意等我得空。”鍾驍走到她的身邊,“都這樣大了,又掌管着府內的中饋,怎麼手髒了也不知擦乾淨。”說著拉起她的手,取了帕子仔細的擦着鍾璃拉過鍾青荷的手,隨後將帕子交給身邊的隨從,吩咐他一會兒拿下去清洗乾淨再給他,由於他的身形將顏少蘭與鍾子鴻的視線擋了去,可這一舉動卻落在了鍾璃與林氏眼中,一個只是淺笑假裝什麼都沒聽見一般,另一個的臉色卻如調色盤一樣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