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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衫人說話之間,身子一動不動,蓋在頭上的斗笠亦不揭開,仿若這話便不是出自他的口中一般。!精/彩.東.方/文.學m會員hai手打!

眾人本料想他已熟睡,故而才高聲談論,哪知他卻是在悉心聽他們的說話?雷松等人既不知他的來歷,也不知他是蒙是漢,聽他一說話,便都住了嘴。

雷松道:“這個卻不知道了。”青衫人道:“是么?我聽說文公子攻克漳州,是在九月初三之夜,對么?”

李春來擺了擺手,說道:“咱們遠在西南,怎會曉得?公子若要摸清情況,何不親自往漳州走一趟?”

青衫人“嘿嘿”一笑,說道:“我若會去漳州,還向各位詢問么?那也好吧,既然各位不知道,那不問便罷。”說到這裡,身子動了一動,把頭側向內,不再說話。

雷松等人面面相覷,都猜不出此人來歷,只好不再說話。

李春來解下腰間葫蘆,說道:“許小兄弟與我們說了這許多話,定是口渴得緊了,咱們……”他本要說“咱們請你喝口酒”,可“咱們”二字才出,便戛然而止,罵罵咧咧地道:“龜兒子的,沒酒了。”原來他說話間晃了晃酒葫蘆,才發現裡面已滴酒不剩。

許問書微笑道:“各位大哥好意我領啦,既然沒酒了,那也作罷。”

潘鴻站起身來,說道:“東去五里路,有一家酒肆,既要喝酒,我去打幾斤來便是。天氣轉涼,喝口酒暖暖身子,那也極好。三哥,把你的酒葫蘆給我。”他口中說的“三哥”,正是李春來。

李春來將酒葫蘆遞了過去,鄺雲卻道:“這葫蘆拳頭般大小,一口也不夠,拿去作甚?你去酒家,提幾壇來便是。”

潘鴻道:“也是。那我去了。”潘越道:“大哥,我與你同去。”說著就要站起身來。

潘鴻看了一眼青衫人的背影,努了努嘴,說道:“我對此地熟悉得很,一個人去便罷。”他言下之意便是在示意餘下之人,案上的青衫人來歷不明,若是外族探子,那就糟糕了,所以讓潘越留下來,多一份人手,也好防變故。潘越看了他的示意,心中暗自點頭,說道:“好,既然如此,大哥快去快回。”

鄺雲手拿弓箭,站起身來,朗聲道:“怕什麼?若是有人心懷不軌,咱們五六個帶把的大老爺們,怕他干甚?潘家兄弟,我和你去。”

雷松道:“也好。”鄺雲道:“走吧。”兩人推開廟門,走了出去。潘鴻一邊撣了撣褲腿上的雜草。不一會,腳步聲遠去,再無聲響。李春來又轉出廟門,抱了一大捆柴禾來,添在篝火中,燃得更加旺盛了。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夜更沉了,不時聽見廟在風吹草動的聲音,但就是沒聽到鄺雲與潘鴻回來的腳步聲。雷松、李春來與潘越你看我,我看你,心中隱隱焦慮。

再過兩刻功夫,仍舊沒有人來。潘越再也按捺不住,提起獵叉,轟然站起身來,焦急不安地道:“怎麼回事?我去看看!”

雷松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說道:“別急,鄺雲兄弟一手神箭例不虛發,你哥哥也不是省油的燈,咱們還是再等等吧。”潘越滿眼焦躁,也只好坐下。

夜變得更加寂靜了,廟外聞得鳥雀拍打着翅膀“撲稜稜”的聲音,但就是沒人回來。這讓廟中的眾人更是不安,潘越從地上一躍而起,道:“不管了,我去看看!”

李春來也跟着站起來,道:“我陪你去!”潘越道:“不成,你留在廟裡。”到這節骨眼上,三人心都揪得緊緊的,覺得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三人目光斜掃,瞥了一眼許問書,心中同時有個念想:“難道是這個小窮酸搗的鬼?他莫不是蒙狗韃子的人?”

雷松往腰間一摸索,抽出一把小匕首來,道:“好,潘兄弟,帶上匕首,以防萬一!”潘鴻接過匕首,一言不發,快不走出廟門,往東邊而跑去。只數下,身影已沒入灌木叢中。

雷松目光望向李春來,朝案上的青衫公子指了指。李春來眉毛蹙在一塊,一話不說。兩人各自從一旁拿起了自己的防身兵器。雷松的是一把短槍,李春來的是一把朴刀。

約摸又過了盞茶功夫,兩人的手爪將兵器捏得更緊。李春來道:“雷大哥,要不你在此地,小弟出去探看探看?”雷松道:“還是你在這裡守着,我去看看。”也不容李春來說話,抬步便走。

他還沒跨出門檻,忽聽的東邊林中“啊——啊”的兩聲慘呼。

出聲之處相去甚遠,但隱約聽得是潘越的聲音。雷松心內發急,猛地跨出門檻,朝出聲出奔去。李春來也是大驚,這時再顧不得許問書和那個怪異的青衫人,提着朴刀跟着奔出。

許問書軲轆似的爬起身來,也跟着跑出去。奈何雷松與李春來身子壯碩,他身子孱弱,如何跟得上他們二人?只片刻功夫,已不見兩人的身影。

他心中大急,忽覺腳下一虛,回眸一看,額頭碰到一個硬物,好不疼痛。原來是有人托在自己的腋下,助他奔跑,而他撞到的,卻是斗笠之舷,此人正是先前躺在神龕旁的那個青衫公子。

許問書欲要開口說話,但這青衫人身如輕燕,腳程之快,直讓自己腳底生風,竟大有喘不過氣來之感,如何還能說話?

那青衫人在他耳邊道:“這幾人定是遇到麻煩了,方才他們便懷疑是咱們二人搗的鬼,你勿要說話,咱們前去看看。”許問書“嗯”的一聲,連連點頭。

青衫人說了這句話,別無他話,奔得愈加快了,只一剎那功夫,雷松與李春來的影子就在前頭,他又將腳步放慢了,顯然是不想讓他們發現。

雷松、李春來兩人一前一後奔了兩里地,水洗般的月光下,遠遠便見到一簇灌木之旁蜷縮着一人,滾來滾去,似是痛苦不堪。

雷松高聲道:“潘二兄弟,怎麼啦?”他眼力極佳,已看清倒在地上的就是潘越。

說話間,已近得身來,伸手就去拉潘越。

潘越**道:“別……別碰我!”雷松聽他提醒,忙將手縮回,問道:“怎麼了?鄺雲與你家大哥呢?”

潘越禁不住哼出聲來:“我沒找到他們倆……我……我好冷……我好冷……”雷松虎目噙淚,一拳打在泥土之上,狠狠地問道:“是誰幹的?”這時李春來也跟了上來,一下跪倒在地。

潘越斷斷續續地道:“鬼……鬼……鬼……”聲音越來越弱,第三個“鬼”字一出,腳一蹬,身子不再動了,也再沒聲響。李春來忙將身子挪上前去碰他。

這一觸致使潘越身子滾了一下,臉面朝天,一張臉上毫無血色,如霰般蒼白不已。兩人齊聲喚道:“潘兄弟,潘兄弟!”見他沒有任何反應,雷松伸手一探鼻息,卻着實令自己吃了一驚,原來便在這片刻之間,潘越已然死去。

饒是雷松是錚錚鐵骨、頂天立地的漢子,眼見兄弟屍橫於野,也再忍不住,眼淚“嘩啦啦”地滑落下來,悄無聲息間打濕了衣衫。

李春來將潘越抱在懷中,也是淚眼迷離。忽然間,李春來感覺到什麼不妥,一把將潘越的屍體推開,驚道:“糟糕!”

雷松怒道:“怎麼?你怕潘兄弟的晦氣沾上你的身么?”李春來道:“不是,雷大哥,你試一試他的身子,冷得厲害!”

“是么?”雷松驚疑不已,伸手一摸潘越的身子,果不其然,如觸堅冰。雷松心裡越來越怕:“怪不得方才潘兄弟叫我勿要碰他,越來他身子發寒,生怕顫到我。”乍一下收回手掌,頭頂冒出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驚恐地道:“難道真如潘兄弟臨死前說的那般,是鬼在作祟?”

兩人想到此節,又驚又怕,不自禁牙關一顫,大着心膽,一同站起身來,四下察看情況,只見雷松交給潘越防身的小匕首扔在一旁,獵叉遠遠扔在雜草叢中,斷為兩截,柄上涔濕不已。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遭了!”雷松一拍後腦勺,“鄺雲與潘鴻至現在也沒聲響,難道……難道……”驚恐萬狀,後半句生生咽回肚子里。

“咱們先快去看看!”李春來將潘越的屍身拖在灌木之後,向雷松道。兩人握緊手中兵刃,手心捏住一大把汗水,小心翼翼地朝前方勘去。

待兩人遠去了,青衫人托着許問書,來到潘越的屍身旁。青衫人蹲下身去,在潘越的屍體上按了數下,霍地身子一抖,顫聲道:“怎會是純y真氣?”腦中突然冒出兩個人的名字來:“難不成他們也在信州?”

許問書低聲問道:“你說什麼?什麼純y真氣?”青衫人還未答話,聽得前方“啊”的慘呼聲又響起,這一次卻是兩個聲音,正是雷松和李春來。

青衫人暗呼“糟糕”,手臂一伸,又橫托在許問書的腰間,道:“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