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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無涯道:“這些蒙古韃子好生蠻橫,我與他們說講‘百步穿楊’的故事,他們卻說要撞沉咱們的小船。”

水遊仙眉頭皺起,沉吟不語。眼見大船越劃越近,火無涯又道:“水遊仙,你號稱水中之王,須得想個法子,阻止蒙古韃子的好,否則小船一叫撞沉,咱們都死定啦,只有你能活命!”

水遊仙道:“這個好辦。”往腰間一扯,摸出一柄短刀,道:“火無涯,你快走,我下去看看!”將短刀銜在口中,“撲通”一頭扎進水裡。火無涯喜上眉梢,對茫茫大海叫一聲:“水遊仙,有勞你了!”

轉身入艙,命令船夫快快划船。

弓未冷見水遊仙投入水中,心裡大驚,對忻都道:“將軍,水遊仙名震江南,水上水下,無人能敵,他若靠近大船,在船地鑿個透明窟窿,那便糟糕了。”

忻都身披錦衣,拔出腰間彎刀,往前一指,高聲道:“大師說了,這南人很是厲害,千萬別讓他靠近我們的大船!”

傳令下去,停住大船,吩咐船上的水師潛去水中,手持嵌有倒刺的漁網,欲將他擋在船外。

船上的十四名水兵奮勇當先,應了一聲,嘴中含了尖刀利刃,牽着漁網,投入海中。

大宋興盛之時,蒙古人深居漠北,從未南下,是而陸戰慣熟,水戰卻是一竅不通。正如扎合里所言,大蒙古勇士在陸地上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可一到海上,便暈船得厲害。因而在蒙古人的軍中,水師少之又少。

忽必烈西拓疆土,北定中原,南征大理諸國,所到之處,皆是望風而降,由是便欲開拓海外疆土,遠征扶桑。

扶桑本是小國,疆土之小,仍多半皆由小島組成。豈知蒙古大軍去處,因天時地利,竟然傷折大半,灰溜溜回來。兩次遠征,均未成功,其中第二次,便由忻都指揮。還是以敗告終。

忻都心高氣傲,絕不服輸,在殿前請纓,再次東征扶桑。若不是弓未冷得知他方從滄海下海,命布脫攜書信與他,此刻他的大船恐已快到扶桑了。

忻都這次的三萬大軍之中,有一萬是投降的南人,餘下的皆是蒙古人,水師卻只有一百人。除開充當船夫的士兵之外,便只有二十來名水師了。

十四名士兵投入海中,便往下猛沉,張開漁網,心知來人水性極佳,若是將其捉住獻給將軍,必有封賞。眾人心中皆是這般想法,一時奮勇當先,拚命往前。

忻都與弓未冷心中略定。弓未冷手捋鬍鬚,忻都按住腰刀的手不自禁鬆了開,見形意門那艘船越劃越遠,心中又是一緊。

十四人沉入深海,海面漸趨平靜,也不知他們游到了何處。夜風習習,拂得弓未冷衣袍翻飛。此時已近五月,海風甚是潮濕,夜晚吹來,仍舊不免生涼。一個士兵“噗”地打了個哈欠,忽然間,只聽得“咕嚕”一聲,海面便似炸開了的鍋,不遠處如噴泉般湧起一抹鮮紅!

弓未冷、忻都等人心裡一揪,一個人頭已從涌血處冒了出來,定睛一看,正是一個蒙古士兵。

船上的蒙古士兵都吃了一驚,繃緊了心弦,一時間,偌大的

“咕嚕……咕嚕”又是兩聲響起。接着又有兩具屍體浮上水面,不是蒙古人的水師卻又是誰?過不多時,

霎時間,忽明忽暗的燈火之下,七八處湧出一大片殷紅來。

船上之人,不諳水性,唯有遠遠觀望,觸目崩心,卻也束手無策。弓未冷滿面鐵青,一言不發,從一名士兵手中接過一柄長槍,凝神以待。待得第十三具屍體浮出水面,他覷准方位,“嘿!”“嚯!”兩聲劇呼,長槍筆直射入水中。

“啊呀”一聲模糊聲過,一大股鮮血又從海底冒出來。眾士兵見大師一擊便中,正待驚呼,忽然水珠四起,漫天水珠之中,一人衝破海面,朝大船飛來。那人來得好快,頃刻間便飛到大船三尺之處,眾人都未曾看清他的面目。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弓未冷蓄足十分力氣,飛身上前,“嘿”的一聲,奮力推出。豈知一碰及那人軀體,只覺軟綿綿的,竟然毫無抵抗之力。

定睛一看,弓未冷目眥欲裂。敢情那飛上來的,竟然是第十四名士兵的軀體。他扔擲過去的那柄長槍,正插在他的左肩之上,深入骨髓。

蒙古士兵均覺魂飛魄散,不自禁瑟瑟發抖。弓未冷怒不可遏,高聲道:“在水底下偷偷摸摸,算什麼英雄?”

海面“波”的一聲,探出水遊仙的頭來,他連殺了十四名士兵的性命,心下甚是得意,“嘿嘿”大笑道:“哈哈,我偏不上來,你能……”

他本擬說“你能奈我何?”這一句話,“奈我何”三字未曾脫口,弓未冷掌中真力一吐,疾風驟雨般朝他鋪天蓋地而去。原來方才弓未冷說的這一句話,卻是為了激他出來。

“啪啪啪”三聲震海之響,驚起千層巨浪,水遊仙卻已銷匿得無影無蹤。弓未冷大驚失色,道:“眾士兵凝神戒備,謹防這人過來鑿船!”

饒是蒙古士兵心闊膽大,見此狀況,也都嚇得怯懦了。唯有緊緊握住槍桿刀柄,一聲不發,緊盯海面動靜。

如此過去一刻,水面仍舊毫無動靜。忽聽得遠遠一個聲音傳來:“弓老賊,蒙狗韃子,爺爺走了,不送!”正是水遊仙的聲音,不知何時,他已潛向遠方。

船上的眾人長長出了一口氣,過了良久,才伸手抹了抹腦門上布滿的汗珠。

形意門的船往東越開越遠,終究已看不見落雁島,忻都的大船也被甩在後面,眾人方才鬆了口氣。

余青這才在秋狐身上推拿數下,仍然毫無作用。魚幸眉頭一皺,道:“沒用的,這是弓未冷的獨門點穴手法,旁人解之不開。唯有等六個時辰之後,才會自動解開。”

余青一頓足,狠狠地道:“他奶奶的。這老賊恁地作惡,定是不得好死。”

公子青魚微步上前,道:“我來試試。”諸赫林心頭一喜,道:“好,勞煩掌門公子了。”

魚幸見她雙唇發白,問道:“掌門公子,你……”公子青魚道:“無事。秋女俠,弓未冷點的你的穴道,可是頭頂神庭穴,臂上青靈穴和腿上陽陵泉穴?”

秋狐道:“正是。”原來秋狐內力深厚,穴道雖被封住,時候一長,卻能夠說話,而陸秋煙武功較她稍遜一籌,卻是不能說話了。

公子青魚纖指一伸,說道:“秋女俠,我有法子。”

“嗤”的一聲,一指點向她臍上七寸處的鳩尾穴。接着“嗤嗤嗤嗤”又送出四指,分點她臍上六寸處巨闕穴,臍窩正中神闕穴,臍下一寸五分的氣海穴,臍下三寸處關元穴這四處穴道。

說來也奇怪,她這五指一點下去,秋狐的穴道便即解開了。接着她又替陸秋煙把穴道穴道解開了。

余青喜不自勝,連連道:“多謝掌門公子。”坐在秋狐身邊,拉着她的雙手,絮絮叨叨地講個不停,這模樣,活脫是個十七八歲,情竇初開的少年。

魚幸坐到陸秋煙身旁,道:“謝天謝地,弓老賊並沒有為難你吧?”陸秋煙莞爾一笑,道:“我沒事,魚大哥,我……”說到這裡,竟然輕聲哽咽起來。

魚幸伸手在她雙肩拍了一下,說道:“陸姑娘,你放心,現在船已開出老遠,弓未冷再追不上來了。縱然他追上來也無妨,有我在,你別怕。”陸秋煙心中一舒,恍然回過神來,嫣然一笑,臉上滿是嬌羞。魚幸瞧在眼裡,卻甚是不解,只覺得再次見到陸秋煙,心裡說不出的高興,若不是船上有許多人在側,直想拉着她的雙手,與她細細說她在弓未冷船上諸般經過。

公子青魚聽他二人語言旖旎,瞥一眼陸秋煙,問道:“這位便是陸島主的千金?”陸秋煙知再隱瞞也無用,點了點頭。

公子青魚道:“哦。”看了一眼魚幸,見他一雙眼睛都放在陸秋煙身上,心裡竟然莫名生出一絲酸楚。

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忽然甲板上“蓬”的一聲,一人落在船頭。火無涯笑道:“是水遊仙到了!”

話音未落,水遊仙已走進艙門來。但見他衣袍濕漉漉的,臉上還留着水漬,順着雪白的長髮往下滴落。

火無涯翹起大拇指,道:“了不起,了不得。怎麼樣了,韃子兵呢?”

水遊仙道:“蒙古韃子聲勢壯大,人多勢眾,他們大船的行駛速度是咱們的數倍,一時半會便要趕上來了。不如咱們分開走吧,如此一來,他們不知往何處追逐,咱們都可脫身。”

淮陰七秀都覺此計可行,均點了點頭。公子青魚吩咐屬下去解下小舢板給魚幸和淮陰七秀。諸赫林道:“如此說來,倒是要多謝掌門公子贈船之意了。”

公子青魚道:“淮陰七秀行俠仗義,名播江南,這般客氣,我卻受之不起了。”

說話間,形意門屬下已解下兩艘小舢板。公子青魚道:“幾位請吧。”

淮陰七秀一一走上小三板。余青拉着秋狐的手,仍舊是一邊說這話。

秋狐走上小船,忽然一呆,道:“遭了!”賽雪盈問道:“怎麼啦?”秋狐一字一句地道:“我從弓未冷口中得知,七弟之死,乃是他徒孫一手造成!”

諸赫林、何少陵、賽雪盈、南劍飛與余青鼓大了十隻眼睛,異口同聲地道:“你說什麼?”對他們來說,突然聽到這個訊息,無異於幾萬斤的巨石轟然塌下來壓在頭上。

陸秋煙道:“不錯,這是弓老賊親口說的!”此話一出,更是讓淮陰七秀驚得不能自已。

諸赫林仰天凄然一笑,兩行清淚滾滾而出,霍地足下運勁,說道:“七弟,為兄的替你報仇去啦!”小舢板一受力,反向朝來時之路開回。

魚幸大吃一驚,暗想:“方離虎口,卻又要往元軍所來的方向將小舢板開去,豈不是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