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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合撒見師弟逼走了莫沉,少了一個強勁對手,只覺心下大慰,笑道:“要害尊師性命,滾回去再多練幾年功夫吧!”

厲無咎怒火衝天,但面上如同淵停岳峙,一動不動。心想莫師哥都敗下陣來,自己恐也不是紫衣人歸厲行的敵手,萬不可莽撞行事。

他一回頭,只見門中弟子磨拳擦掌,對這兩個蒙古人恨之入骨。他心中一動,朗聲喝道:“門中兄弟聽了,單打獨鬥不成,咱們一擁而上,將這兩個狗韃子,賊胡人殺了,雪了莫大哥之恨,再去大都把弓未冷將殺了,以慰幫主在天之靈!”

歸厲行有恃無恐,哈哈大笑道:“是么?厲老兒且聽聽,這是什麼聲音?”厲無咎側耳傾聽片刻,肌肉繃緊,臉色大變,怒道:“好傢夥,竟然來了幫手!”魚幸悄聲在陸秋煙耳朵邊說道:“有人來了!”陸秋煙豎耳聆聽,這回便聽見了。

她細聽之下,但聞腳步聲聲雜沓無比,沙沙沙的踏在樹林間鬆軟的枯草之上,便似有數千人洶湧而來。

不消片刻,腳步聲漸近,似乎在前的已然到了林子外面。魚幸心想:“聽來人腳步,似乎不下千人。我和陸姑娘的馬都沒了聲音,難道來人怕打草驚蛇,給他們悄無聲息地殺死了?”

思忖未下,便又聞得另外三處腳步聲走動,似乎已將這幾座茅屋圍得水泄不通。魚幸耳尖,聽得門外眾人走動之時,發出“嚓吱”的細微響動之聲,顯然是拉弓弦之類的器械時所發出,心中一悸:“糟糕,來的這些人莫非是元兵?”

歸厲行聽到了屋外的聲音,神色自若地笑道:“厲老兒想一擁而上,我們就不能以多勝少么?師哥,那小姑娘手上有個什麼劍的,先前他們爭來爭去,想來是個好東西,咱們不妨奪了玩玩。”

阿合撒道:“好!”兩人交換一個眼色,旋即一同向凌蘇雪飛撲而去。顧玄遺生怕二人先趕一步,把‘泣劍’搶了過去,也忙叫道:“九姑娘,把劍給我!”飛身而起,搶將過去。

厲無咎聽來人不少,到底是見過無數大陣仗之人,臨危不亂,喝道:“大伙兒不要亂了陣腳,守住茅屋東西南北四面!”眾人聽他吩咐,分東南西北守住茅屋。

就在此時,歸厲行與顧玄遺一左一右,已飛身至凌蘇雪身畔,都照她腰間抓去。呂天沖急忙叫道:“三弟,不可魯莽!”顧玄遺卻哪裡聽得?

凌蘇雪本要閃避,但左右儘是曠世高手,如何閃躲得?歸厲行手臂略長,伸了在先,顧玄遺喝道:“狗韃子,幹麼?”五指往歸厲行手臂插去。

歸厲行不得已回手反擊,藉此空隙,凌蘇雪往左一偏,跳將出來,哪知方得鬆懈,阿合撒已迎面而來。當此境況,拔劍已然不及,卻聽得厲無咎叫道:“小侄女,快閃開!”一掌已呼嘯而來,拍向阿合撒。

凌蘇雪身子一縱,飛出茅屋。忽聽“嗖嗖嗖”的破空之響不絕於耳,林子外的空中飛出十來只羽箭來。

凌蘇雪急忙從腰間拔出雙鉤,揮舞格擋。厲無咎叫道:“九姑娘,快退到屋裡來!”正要脫身,阿合撒卻說道:“師弟,我纏住這厲老兒,你去搶了那小女娃娃的寶劍,別讓它落在漢人的手裡!”一言說罷,大掌飄飄,分四面攻朝厲無咎。

只聽噼里啪啦一陣響動,屋內桌子椅子碎了一地。九玄門門眾緣牆而立,紛紛將之前扣在手裡的暗器朝林子中發射而去。卻又怕厲無咎與阿合撒打鬥,掃在屋中柱子之上,柱子若是斷了,那茅屋必定要垮,茅屋一垮,那便要遭殃。是而心中也處處提防。

顧玄遺一心繫在那柄“泣劍”之上,凌蘇雪一飛出茅屋,他又跟隨而去。歸厲行兩手探出,抓他腳踝。到這當口,呂天沖、黃修淵已不可袖手旁觀。

呂天沖怕顧玄遺敵鬥不過,高聲說道:“四弟,我來助你!”身子一旋,朝歸厲行飛去。歸厲行頗負傲氣,叫道:“來得好!”大吼一聲,直如群豹嗥嘯山林,棄了顧玄遺,回身迎敵呂天沖。

黃修淵足底一點,叫道:“厲師哥,我來和你一併殺了這胡人!”也不見他如何作動,已到了阿合撒身後,在阿合撒膀子上一拍,輕飄飄退了一步,摺扇一拂,分點阿合撒背後胸椎“陶道”、“身柱”、“神道”、“靈台”、“至陽”、“筋縮”、“中樞”和“脊中”這八處穴道。

阿合撒罵道:“以二打一,好不要臉!”說著啪啪啪啪打出四掌,猶如千手如來,拍開厲無咎,回身護住後背要穴。黃修淵喝道:“打你這老狗,須得一擁而上,打得你屁滾尿流,不知西東,更不知誰是你家老祖宗!”

身子一轉,又繞到他背後,摺扇向阿合撒臀部拍打過去。他人稱“百里無痕”,自不是浪得虛名之輩,輕功練到如此地步,只怕天下已找不出第二人來。

魚幸與陸秋煙身在高樹之上,箭是射不中兩人的。只見不遠處的林子中豎起一面大旗,與鐵穆耳的營旗一般無異,果然是蒙古人攻到林子里來了。旗子下有人穩穩噹噹地掌着,身旁伏了許多人,遠遠以長弓將箭射出。

就在這時,箭發得更密了,凌蘇雪人在茅屋之前,鉤子舞得更速。顧玄遺飛步擋在她身前,道:“九姑娘,把泣劍給我!”但這時箭如飛蝗,兩人都只顧着已隨身兵刃撥開飛來箭雨,一個不能解劍,另一個不能接劍。

凌蘇雪怕顧玄遺趁機搶劍,顧玄遺卻恐露出身後破綻,給阿合撒和歸厲行突施殺手,是而兩人都只揮舞手中兵刃,將飛箭一一撥開。

魚幸低聲道:“哎呀,糟糕,凌九姑娘抵擋不住,如何是好?我得下去幫助她!”說著便想躍下。

陸秋煙一把扯住他,說道:“傻瓜,茅屋前情況緊急,你如何去助她?你要是給飛來飛去的箭射幾個透明窟窿,你就成了一條幹巴巴的死魚了,死魚有什麼好的?你還是坐山觀虎鬥罷。”雖是玩笑之言,但言下頗有關懷之意。

魚幸急道:“即便成了死魚,也要下去救了凌九姑娘,她若是受傷了,那怎麼成?”陸秋煙心中一沉,突然問道:“魚大哥,你心中挂念着那個凌九姑娘的安危,她要是有個萬一,你便心裡極為難受了?”

魚幸不知她這危急關頭問這些幹麼,說道:“是啊。陸姑娘,你身上有傷,躲在這樹枝中別動,好叫我安心。”

陸秋煙目中顯出幾許失落感,說道:“我給這些蒙古韃子的射死了,你才安心呢。”

魚幸心中一盪,大是熾熱,說道:“你是我帶過來的,我自當護你周全。蒙古韃子要是用箭射你,我先在你身前擋一陣子。有我之存,便無你死,你安坐着不要動!”

聽他說得真摯,陸秋煙只覺芳心大慰,低聲細語地道:“那你小心些。”魚幸望她一眼,應了一聲“好”,弓着腰慢慢站直身子,如一隻夜貓,輕輕竄到另外一株樹上。

回身見陸秋煙正盯着自己,朝她揮了揮手,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沒事,叫她當心。定了定身子,又竄到另外一株之上。如此接連竄出,已隔陸秋煙老遠,隔凌蘇雪越來越近,他舉止輕巧,猶如一隻矯健的大猿,又藏在樹身之後,茅屋附近雙方只顧狠斗,都不曾發覺了。

在外圍攻之人,乃是阿合撒與歸厲行點來圍困眾人的一個千人隊。但見林中蒙古兵鐵甲鮮亮,志氣昂揚,魚幸心想:“這鐵穆耳明明已回朝,他帳下士兵緣何到了這裡?”饒是他絞盡腦汁,也猜不透這其中道理來。

九玄門中之人發了一撥暗器,只因距離過遠,內力深厚者傷了幾個蒙人,內力平庸之輩卻一個人也沒傷到,而此時他們手中暗器已然發打完了。

林子中的千人隊聽聞不再有暗器破空的聲音,千夫長明白茅屋中人的境況,將手中長矛往天一伸,眾士兵聽他命令,漸漸將圈子收攏,箭發得愈加猛烈了。

士兵平常帶在身邊的,不過每人十來支箭,但這時連發了估摸一刻功夫,仍舊未停,顯然是有備而來。

魚幸心裡突然一動:“啊呀,那阿合撒和歸厲行在前敗辱莫沉,纏住了厲無咎,呂天沖等人,是在拖延時刻,等待元兵的到來。可是為何莫沉方才走了片刻,元兵便摸索着攻進來了呢?難道……”又想到陸秋煙與自己的疑惑,心中更加迷茫了。

旋即覺得絕不可能,連連搖頭,不再往下思索,暗中道:“他是九玄門太白使,這其中還有他弟子羅仁飛,不可能,他不可能這麼做。”可內心深處,始終覺得有什麼不妥。

又過了一陣,屋內眾人果然再沒發出暗器來。林子的千夫長高聲叫道:“用火箭射茅屋!”話音方落,林子中已一片亮堂起來。

此時天色已暗了下去,火光越來越明顯。突聽“嗖嗖嗖”的聲響持續不斷,早有數百支火箭射了過來。眾元兵不給茅屋中眾人喘息的機會,第一撥箭才飛出去,發一聲喊,又是一排火箭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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