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余青見陸秋煙在一旁不言不語,不知他與魚幸是何關係,心想不能冷落了她,端起酒杯,問道:“陸姑娘,你能喝一杯么。我敬你一杯。”

陸秋煙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唐代詩人白樂天當日問劉禹銅時,劉禹銅便與其對飲了三大碗。你敬我喝酒,那定然是要喝的。”

余青聽她出口不凡,大是喜悅,與她一口喝乾,陸秋煙也不落人後,端起喝個底朝天。

酒方下肚,雪白的臉上便紅了起來,白中帶紅,更添美麗。

四人正飲酒間,忽聽腳步聲踏踏而響,有人朝這裡奔來。四人本不在意,但聽得這人步伐好快,不消片刻,已到了門前,皆一同停下了酒樽,往門外看去。

那人見有飯店,驀然停住腳步,往店中竄來,撿了角落裡的一張桌子坐下,目光時不時投向外面。

何少陵與余青見這人面色冷淡,着蒙古人之裝,都覺奇怪。余青低聲道:“這蒙古人好是奇怪,面無表情,猶如殭屍一般。”他說話聲音風輕雲淡,沒想到那蒙古人卻聽聞,身子一側,兩隻目光掃視了過來。

一見到余青與何少陵,心裡“咯噔咯噔”只響;乍一見到余青身旁的魚幸,目光中大驚,心道:“他不是在山上么。怎麼來這裡了。”心下懼意湧起,身子不自禁往不遠處的小窗挪去,想要從窗子中離開。

余青看他如此舉動,腦中靈光遽然一閃,朗聲道:“是他,是他,”不待餘下三人發問,順手抄起一隻酒杯,凌空往他擲去,去勢勁疾,已用上了十分力氣。

隨着擲出酒杯,身子一躍,又往他飛撲而去。身在空中,方才送出一句話:“二哥,七弟的腿,”何少陵聽他一說,掃射一眼,猛然驚覺,高聲詈罵:“好賊子,”魚幸一回頭,也是大為吃驚,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假扮“布脫”的唐虞川。

布脫見酒杯來勢洶洶,回身一引,酒杯登時給真力引偏,“蓬”地跌落在地上,酒水灑滿一地。余青身在半空,見他用了這一招功夫,驚訝不絕:“弓未冷的‘移川入海’,”

布脫撤開掌力,身子一縱,往窗外攀去。突然窗外一罡氣大作,何少陵叫道:“狗韃子,留下命來,”一雙肉掌已然拍到。

布脫大駭,掌尾一接,宛如天女散花,一式“移花接木”用出,將何少陵的掌力朝正在奔過來的余青發打而去。余青將頭一側,掌力陡然打空,遠遠落在一張桌子上,完好無損的桌子登時四分五裂。

店小二見好端端地突然打起了架,正呼天搶地叫苦不迭,突然見到桌子裂開,伸了伸舌頭,半晌還未縮回去,哪裡還敢多說半句話。

店中食客嚇得雙股站站,今天出門前沒拜菩薩,便見到有人在天子腳下打架,真是倒霉透頂,一轟擁出店去,只恨自己吃得撐了,腿腳不利索,若是慢了半步,給打鬥三人掌力一掃,不死也當半死不活了。

魚幸眼觀何餘二人以二敵一,不知該不該上前幫忙,一時間心中躊躇不已。卻聽余青道:“魚公子,你保護好陸姑娘,看我兄弟二人如何殺了這害我七弟的狗韃子,”

魚幸高聲道:“何二哥,餘六哥當心,”將陸秋煙帶到門板旁,擋在她身前,生怕一個不慎,三人掌力傷及到她。一雙眼睛關注場中,時過境遷,想來是得到了弓未冷真傳,今日的唐虞川武功大增,已不可同日而語,但教何少陵與余青不敵,立即上前相助。陸秋煙見到打架,不畏其中兇險,反而甚是高興,拍掌叫道:“何二俠,餘六俠,打他,打他,”

何少陵一掌打偏,隨即手中拐杖點出,直逼對方面門。這時余青已抽出腰間笛子,紛繁變化,或點或搠,皆打布脫周身諸穴,赫然變成了一隻點穴橛。

布脫只感二人來勢猶如排山倒海,不敢直攖其鋒,身形躲閃,在小店中穿越騰挪。何少陵高聲叫道:“惡韃子,躲來躲去,還打架么。你斬了我七弟一隻腿,你若害怕,趁早過來讓我取你一對招子,那便饒你狗命,”鐵杖一伸,搶向布脫雙目,霎時已到眉前。

布脫大駭,兩眼放光,露出陰狠神色,余青見狀,靈光一閃,猛然叫道:“你是唐虞川,”布脫身子一側,橫掌抓住何少陵鐵杖,聽得余青說話,臉色大變,卻強自鎮定:“柳蒼梧的徒弟么。被我殺了,”霍然“伏兔穴”與“勞宮穴”上一陣麻癢,卻是余青在剎那間飛身而起,腳踢布脫腿上“伏兔”之穴,笛子點向手臂“勞宮穴”。

何少陵經他一握,登時催動全身真氣,源源不斷送將過去,口裡直呼:“六弟,我纏住他,”言下之意,乃是叫余青快快出手。布脫大駭,鐵杖一給握住,便如同粘上了磁石,再也甩之不脫,唯有運功急抗。

余青只覺得布脫身形很似唐虞川,聽他辯駁,果又覺得不像,他點指出笛如風,一點即中,聽得二哥叫喚,笛子一回,又點布脫後心大穴。

布脫正與何少陵較勁,無論如何是躲不過他笛子這一點。只聽“噗”的一聲,笛子頂端已點在布脫“大椎穴”之上。余青大喜,正要奮力戳去,驀然虎口劇震,一股力道勢如洪水決堤,從笛子上傾瀉而來。

他心中大伈,沒有料到會是如此,更沒有料到眼前這人已練成了弓未冷的無上功夫。

布脫趁余青笛子飛來之際,背脊一拱,運起真力將背心諸穴移換位置,余青笛子一戳上來,只覺背心一痛,並未封住穴道。他得勢不止,暗中運起“六移蹈海功”中的“移宮換羽”、“移天易日”、“移樽就教”三招,引何少陵功力去攻余青。他被二人夾在中央,卻是神定氣閑,不費吹灰之力。

霎那間,何少陵只覺得手中鐵杖猶如吸盤,將自己的畢生功力往外汲取,余青被力道一衝,卻覺得五臟六腑好似擠在一塊一般,壓得嘴唇哆嗦,喘不過氣來。何少陵見六弟受苦,猛吸一口氣,想要撤回掌力,哪知不如此倒好,乍一吸氣,鐵杖一端似有無數無形利刃襲打過來,心肺疼痛不已。他嚇得魄散魂飛,忙運功抵抗。

布脫踩在一張桌子之上,余青與何少陵各踩在旁邊的桌子之上。三人一較上勁,桌子上的碗筷噼里啪啦,盡皆摔落在地。三張桌子咯吱咯吱發出哀嚎。

魚幸見二人受挫,大是凜然,對陸秋煙道:“陸姑娘,你當心,”抓起鄰旁桌子上的一把筷子,身子似箭,往三人擲去。筷至中途,驀然變作兩支,一支飛向何少陵的鐵杖;另一支卻朝余青的笛子上撞去。

他身形也不息,徑撲布脫側身而去。布脫見魚幸霍然出手,很是恐懼,不待他兩支筷子飛到,真氣灌滿手臂,雙臂往內一收。何少陵與余青身不由己,隨他掌力之引,面對面地撞了過來。布脫臉上布滿陰險狡獪神色,突地兩臂暴長,出指如風,左右各一指點在二人“肩貞穴”上。

他一襲得手,身子往小窗竄出,瞬息間已落在門外。

魚幸不曾料到他遽然發難,以何餘二人來擋自己發出的筷子,大吃一驚,身子往前疾沖,雙掌分開,在空中揮舞了七八下,一把筷子盡數收在手底。定睛看時,何少陵的鐵杖,余青的笛子,都相互朝對面之人胸口點去。瞬息變幻間,已不容他細想,慌忙運勁一拉,將兩人的手中兵刃硬生生拉開。

兩人被外力所撥,鐵杖與竹笛同時摔落在地,轟然坐到在地上。魚幸大驚,沒想到兩人與布脫一斗之下,登時變得如廢人一般,渾身沒了力氣。再看二人時,牙關顫顫,眉上冰霜點點,竟是中了“純陰真氣”之徵兆。

這下始料未及,忙凝住三分力氣,揮指在二人的娘‘肩貞穴’和’乳白穴’上拂了三指。心中愈發吃驚:“我只道他略有小成,沒想到功夫精進如斯,一日千里,”

兩人給他一點,“純陰真氣”不再蔓延,身子也止了顫抖。二人心懷七弟之仇,目光瞥向窗外,見布脫已奔出老遠,切齒咬牙,怎奈何四肢酸軟,作動不得,唯有兩眼冒火。

魚幸望見二人如此神色,心中一動,說道:“何二哥,餘六哥,端坐着不要動,陸姑娘,你過來照看好二位,我去追那蒙古人,在這裡等我,”何少陵點了點頭,目中全然是感激神色,噤聲道:“魚公子,這人作惡多端,須不能仁慈。”陸秋煙見他提氣躍出窗子,忙叫道:“魚大哥,你小心,”話音未落,魚幸已絕塵而去。

魚幸追出十餘丈,見布脫身形一閃,往大都城外荒郊野嶺中奔去。魚幸心念一動,提氣疾追。

他本料想唐虞川雖然學了弓未冷的武功招式,但腳程定然不及自己,那料到再奔數丈,布脫腳下生風,奔得更急,猶如踩雲而行,正是“虛雲步”。魚幸大覺意外,隨即雪然:“是了是了,弓未冷與師父是同門,身懷同樣的功夫,沒什麼稀奇。”

當即也放開雙足,運起“虛雲步”疾追。兩人一前一後,各不懈怠,一時間勝負難分,步伐竟是不分上下,旗鼓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