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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虞川眸子精光大射:“當真么?你聽誰說的,我將這王府前前後後都探究了個遍,都未發現絲毫蹤跡啊。這大不可能。”

魚幸道:“我也不知真假,不過既有其說,必有其因,定不會是空穴來風。你日後再留心些便是了。”唐虞川道:“我理會得。”

魚幸道:“另一件事,乃是河北諸位豪傑在你師父亡後所定下的,便是四月十三,他們定在這大都城中給你師父舉行祭祀之禮,你知道么?”

唐虞川黯然道:“我有所耳聞,只是不知道祭祀之地設在何處?”

魚幸道:“嗯,那敢情好,到底是在何處,我也不知曉,不過我認得韓雲韓大哥,待我出去,向他打聽清楚之後,再設法告訴你。”

唐虞川道:“此事怕有不妥。大都乃是皇城,天子腳下,師父生平乾的乃是抗擊韃子之事,在蒙古人口中並無口碑,若是公然在城中舉行祭祀,怕會遭到蒙古人阻擊陷害。”

魚幸道:“你放心好了,此事極為隱秘,應該蒙古人並不知道,再說了,他們既然敢冒險而來,一來是敬仰你師父盛名,二來自有防備。你不要說出去即是啦。”

唐虞川道:“好,魚公子今夜所講,唐虞川必定銘記在心。”

魚幸道:“這可好。當日你師妹死時,千叮嚀萬囑咐我一定要將這個吊墜交託在你的手中,你收下吧。”說著從石桌之上拿起鴛鴦吊墜來,就要遞給唐虞川。

唐虞川身子一顫,面呈尷尬之色,說道:“魚公子且慢,你仔細看看這吊墜之上,到底有什麼?”

魚幸聽他一說,將吊墜翻轉看了一遍,只見紋理之間刻着“驅除韃虜,還我中國”八個字。字小如針點,幾不可見。

這些日子,他一直將它帶在身邊,只因尊崇妹子齊倩的靈魂,不敢細細打量,竟然都沒發覺這細微之處。

唐虞川道:“我朝夕要在弓未冷那老賊身旁服侍他,若我收下,教他給發現了,豈不糟糕?魚公子可否答應暫幫我保管一陣子?”

魚幸滿口答應:“好,你既有苦處,我且幫你一幫。”說著將吊墜收入懷中。

唐虞川起身又待再拜。魚幸伸手制止住了。唐虞川道:“唐某無以為報,唯有感激涕零。他日若得機緣,必當湧泉於魚公子足下。”

魚幸道:“你師妹已是我的妹子,這些客套之話,就勿需啦。”

唐虞川心中一動,忽道:“既是如此,那唐某可否高攀,叫你一聲魚兄弟?”

魚幸一怔,旋即想:“也好,他叫我魚兄弟,二人關係近了一層,待會兒我向他問起師父的下落,他定能全盤相告。”當下喜道:“那我便高攀,叫上你一聲唐大哥吧。”

唐虞川道:“唐某惶恐。”心裡想:“我與你關係近了一步,日後要殺你,好叫你沒有防備!”

兩人心中各有計較,均是顏色大喜。

魚幸道:“唐大哥,你我既作兄弟之稱,那小弟倒要再向你問一件事。”

唐虞川微笑道:“魚兄弟儘管開口,只叫唐某知道的,絕不隱匿。”

魚幸道:“我想問的,便是我師父到底下落何處?唐大哥可否告知一二?”

唐虞川撓了撓頭,道:“此事唐某恐怕無法相助,只因我並未見過尊師。”魚幸一下跳將起來,神色極為激動,恍若聽了最不可思議之謊話:“你……你說什麼?不可能,師父是傷在弓未冷那老狗賊的手中的,你肯定騙我,對不對?”

唐虞川道:“魚兄弟,你我既都作兄弟相稱了,如何還來騙你?”

魚幸道:“那你說啊!”唐虞川道:“魚兄弟,你切莫驚慌,心神若亂,其外皆不能成,你先坐下,聽我給你說。”

魚幸雖頗為焦急,但也無用,只道:“好,你說你說!”又坐下。

唐虞川道:“弓未冷那老賊自玉蝶樓中與尊師一戰之後,便受了重傷……”魚幸道:“那是師父的‘歸心劍氣’,師父說剛殺之氣太重,千萬不得隨意施展,莫說是不會武功之人,就算是一流角色受了此劍氣,好歹也得三五月才能痊癒。”

唐虞川道:“正是,這些日子弓未冷那老賊每一天怕有六七個時辰打坐,到現在也不曾好過來。”

魚幸急道:“這些我都知道,那我師父呢!”

唐虞川道:“弓未冷受傷以後,我幾乎每天都伴在他身旁,卻沒見到尊師的影子,更別說他的下落了。唐某雖從未見過尊師,但先師在世之時。常常提及他老人家的名頭,說天下能夠稱‘大俠’二字的,只有‘俠義一劍’南川尋。是故小弟對他老人家極為敬佩景仰,若是機緣巧合,得謀尊容,如何不說給你聽?”

魚幸道:“唐大哥,那麼那一天你在放翁廟與萬普對話之時,卻怎麼提及我師父的名諱?”

唐虞川神色一訝,隨即道:“那是萬普對我說的,卻說得吞吞吐吐,不明所以,想來他是編來誆我的。”

魚幸忙不迭問道:“他對你說了些什麼?”唐虞川道:“那賊子狡猾得很,只對我說‘南川尋已……已……’這麼半句話,已了半天,也沒吐出半個字來。當時我礙於身份之假裝,不便開口詢問。”

魚幸心裡如有火在竄:“這怎麼可能?不可能的!”唐虞川道:“魚兄弟你且想,弓未冷既然受傷,當時又無人在場,他自保尚自不及,又怎麼有閑心去管你師父?”

魚幸聽他說得有些道理,可心裡仍是不安:“可師父去了哪裡?忽忽兩月已逝,我打聽了這許多日子,怎麼都還沒他老人家的下落?”

唐虞川道:“我聽先師說,尊師生性恬淡,喜好山水,既然他重出江湖乃是事出有因,那自然也不願再拋頭露面了,你說是么?”

魚幸半信半疑道:“可能吧。”可心裡只想:“不可能,要麼便是唐虞川騙我,要麼便是弓未冷處事極為隱秘?”

突然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冒了出來:“難不成弓未冷趁師父重傷之際,將他老人家殺了?”

想到這裡,登時心驚動魄,額上汗珠滾滾而下,旋即又想:“那怎麼不見屍體呢?弓未冷那老賊也無半分害了師父的口氣呢。”一時心浮氣躁,方寸大亂。

忽聽唐虞川又問:“現在是幾時了?”魚幸抬頭看天,見月已西斜,說道:“估摸為戌時一刻,怎麼了,你已經問了兩次時間了?”心情略為定了。

唐虞川道:“無事,你莫放在心上。”轉口道:“哎呀,急來時不分時候,魚兄弟你且端坐,我去凈手了來。”

魚幸道:“好,時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來。”唐虞川允了一聲,朝東首跑了過去,看樣子果真急得很。

魚幸心中起伏不定:“難道是唐虞川騙了我?那位風前輩……哦,她是師父的師妹,那麼按理我該叫她風師叔了,不知道她有從弓未冷那兒打探出蛛絲馬跡沒有?一個時辰已過去了,她師兄妹兩人敘舊也該足了吧。等唐虞川回來了,便一同過去問問。”

過了一刻功夫,仍不見唐虞川蹤影,心中略急:“他怎地還不來?”

再過半盞茶功夫,仍不見他人影,只得站起身來,往他去的地方走了過去,只走了兩三丈,四周都是屋子,但清幽幽的,沒有一點聲音,也不見唐虞川。

他不敢出聲叫喚,生怕一出聲給人發覺,引來燕王府中的護衛。心裡想:“莫非他玩什麼把戲耍我?算了,我還是先回去吧。”

沿着舊塗往先前來的亭子中去。只消片刻功夫,已到了涼亭畔。

但已覺不對,只聽得涼亭旁雜草中蟲鳴之聲此起彼伏,亭中並無人了。魚幸心裡一涼:“不妙!”

飛步跨入亭中,但見一張大桌子被人已重力打碎,四周柱子之上橫七豎八地印着十來個掌印,痕印恐深兩寸之多。

他心中一驚:“弓未冷和風師叔動手了?”隨即鬆了口氣:“風師叔功夫恁地高明,弓未冷受傷未愈,占不到什麼好處。”

便在此時,林中風聲緊湊,魚幸耳目聰明,聽在耳中,不及細想,施展“壁虎游牆”的輕功,緣着身旁一棵大柱子爬到橫樑之上。來人速度好快,他身形未定,便已奔道亭旁。

只聽一人道:“這兒有座亭子!”另一人道:“你看亭子中陳設斑駁,有人在這裡經過一場惡鬥。”

兩人聲音極為蒼老低沉,幸得魚幸功夫不弱,才聽得清楚,卻令他大大吃驚,只因他想,來人若不是風尋憂和弓未冷,那便是唐虞川了,豈知乃是他見未所見,聞所未聞之人。

其中一人道:“莫非有人在我們前面進來,纏住了弓未冷了?”魚幸聽他們提及“弓未冷”三字,吃驚更甚,憋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另一人道:“多半是這樣,但不知道是哪一路英雄?難道是中原的武林同道?”

之前說話之人道:“先不管這個。有人纏住他,如此甚好,咱們此番再不能空手而歸了,先去殺了他,再去救公子。”

後半句聲音愈加低了。魚幸心內狐疑:“殺了誰?弓未冷么?救公子?救誰?”另外一人游目四望,望前方一指,道:“他的就寢之室在這邊,往這裡走。”

另外一人更不答話,身子一縱,登時射出兩三丈遠,落地之時,毫無聲息,另一人緊跟其後。

魚幸放目一看,嚇得心頭怦怦直跳,若不是兩人事先說話,他真以為自己是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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