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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吧。”天菩薩面上也顯露出幾分傷感。

“他最後和我攤牌,見我既不否認,也沒有悔改的跡象,大怒之下,朝我揮刀,想要殺妻衛道,卻不想,極樂聖女哪是他能敵得過的?我當時不願與他為難,念着夫妻恩義,甚至沒有發力抵抗,可他……”

天菩薩感傷道:“竟半途收刀,自戳雙目,毀了一對招子,說永生永世不想再看到我,趕我出門,從此……夫妻絕情。”

“啊!”司徒小書驚呼出聲,一直以來,自己也不知道爺爺是怎麼瞎的,爺爺和父親從沒有正面回答過這問題,倒是盟內的刀客們繪聲繪影,說刀尊閣下是在艱苦卓絕的戰役中,與妖魔玉石俱焚,這才傷了雙眼,誅魔成功。

戰鬥的版本很多,充分滿足了人們的想像,但實情具體如何,從來就沒誰說得准,萬萬想不到,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遙想當時場面,司徒小書心中一痛,想說點什麼,卻又沒資格開口。

這一段孽緣的結局,早在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註定,與其苛責祖母這位邪魔聖女天性*,不守婦道,不如希冀未曾有過那次相遇,然而,站在子孫晚輩的立場,卻又沒資格說這種話,這一次也非只為此而來,於是出聲打斷似乎陷入沉思的天菩薩,“那……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事情的大概,其實你都知道不是嗎?其中的細節,才是你想知道的吧?”

天菩薩回神過來,輕笑一聲,繼續講了下去,“再往後,百族大戰進入了最激烈的時候,妖魔肆虐人間,就連邪派也沒好日子過。我艱難維持着極樂道,卻受兩邊打壓,當真是風雨飄搖,又看不見前路,近乎絕望……就在快支撐不下去的時候,有個人找上門來,說是能夠替我解決問題。”

“一個人?”司徒小書聞言一驚,“誰?”

“貌不驚人的一個男子,說老不老,說少不少,看起來不怎麼樣,就是架子大得驚人。”

天菩薩說著,司徒小書腦中自然描繪出形象,當那個藍衫男子的形象清晰化,司徒小書這一驚嚇非同小可,“藍衫男子?是……碎星團的那個人?”

“嗯,碎星團長,谷歌雅虎賈伯斯。”天菩薩淡然說出禁忌的名字,在孫女的驚異中,繼續道:“那時候,碎星團已經名氣不小,我倒不奇怪他能找來,只是不知他目的為何,更沒想會聽到意料之外的話語。”

“意外?”司徒小書不解,天菩薩也不賣關子,“他表示,是代好友來探望親眷,我一下就愣住,不確定他究竟知道了些什麼,跟着就聽見他說,希望我能夠洗心革面,不做妖女,重做賢婦,回歸家庭,這樣你爺爺才能夠專心作戰,有可能後頭證道萬古。”

“他、他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司徒小書很是詫異,隨即又醒悟過來,無奈聳肩,以那個人的神通廣大,知道什麼都不奇怪,自己該驚訝的點並不在這裡。

“不對,他居然還有這樣一面,會有如此善心?他對爺爺這麼看重,為何對自己手下卻那般無情?還有,既然如此,為什麼後來祖母你沒有趁機回歸……你明明……也有不舍與眷戀的吧?”

“不舍自然是有,然而若是肯做賢婦,又怎麼會等到那個人上門?”

天菩薩輕笑,司徒小書卻搖頭,“但那個人既然提出需求,不會半途而廢吧……他似乎……不是一個會尊重別人想法的人。”

“這倒沒錯,然而男人的堅持,最好化解了。”天菩薩輕笑,“我聽聞他的來意,詫異之極,又摸不清他的需求,自然不好直接回絕,便用上緩兵之計,借口來者是客,邀他體驗我極樂道的待客之禮,大家邊吃喝邊談,他自然不會拒絕。”

“又是美色勾引那套?”司徒小書面色不善,天菩薩微微一笑,換了姿勢,雙手支着下巴,露出懷念的表情。

“是沒錯,但對付男人,這就是好用。我安排了一桌晚宴,又派出門中最出眾的幾十位美女作陪,酒過十三巡,他來者不拒,放浪形骸,就化成了野獸……他也不愧是人中龍,一夜狂歡,作陪的一個沒有放過,全都被他擺平,更在門中四處遊獵,但凡有點姿色的弟子,全都被他糟蹋,最後,只好由我親身上陣,才堪堪與他棋逢敵手。”

“啊?”聽到這裡,司徒小書傻在那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東西,“祖母,你……他……他居然跟你也有染?”

“咦,這件事情,我還以為天下沒人不知道?”天菩薩看着呆愣的司徒小書,似笑非笑,“那個人三位紅顏知己的故事,在帝國不是近乎家喻戶曉,你又驚異什麼?”

“是這麼說沒錯,但……但是……”

司徒小書半天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天菩薩和那個人的故事,確實世人皆知,自己也早有耳聞,但是當故事裡的浪蕩艷女,一下變成自己的祖母,傳說變成了自家家事,感受就完全不同了,更何況,那個人和爺爺也算是鐵杆盟友,怎麼能做出這種褻瀆的事情來?

看穿司徒小書心中的糾結,天菩薩笑道:“雖說是酒後失控,不過……當時我就知道,無視的lǎomáo病沒變,依舊是識人不明,拿豺狼當成兄弟……”

這話讓司徒小書用力點頭,一直以來,自己都有種感覺,爺爺一生端方重義,若不是遇上了那個人,受其壓迫,定然不會活成今日這般身不由己,這與其說是誤交匪類,更多其實就是那個人居心叵測,利用爺爺當他是好友、兄弟,一路把爺爺往死路上坑。

正自憤慨,卻聽天菩薩幽幽道:“以前他在霸刀門的時候,就是這樣了,他的那些好兄弟,在他面前一臉的鐵面無私,剛直正氣,私下與我一起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急色,還都撐不到幾下就完事……什麼醜態我都看盡了,什麼狗屁英雄!”

司徒小書嘴角微微抽搐,原本聽爺爺自毀雙目時,自己只是替他傷心,現在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那不只是賢淑妻子的崩壞,還崩擴周遭整個世界的壞滅,此情此景,他不自毀雙目,就只能自殺了……

“……還是說說後面的事吧。”

看着司徒小書的臉色,天菩薩也不再打趣,略過這節,開始回憶之後的事。

“那天過後,那個人……就不再做什麼和事佬了,更不提半句你爺爺的事情。他本來想就這麼走掉,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卻哪有這麼容易?我們都是專業的,便抓住機會,向他勒索。”

“勒、勒索……”司徒小書瞠目結舌,萬萬想不到,祖母居然夠膽子勒索那個人,只憑這一點,就真不愧是女中豪傑,足令碎星團集體下拜……

“男人都是一樣的,只要抓住把柄,任是本領通天,也翻不出你的掌心。”

天菩薩說道這裡,笑得花枝亂顫,憔悴的形貌,也掩不住透出的萬種風情。

“我跟他說朋友妻有難,需要他拔刀相助,不然我就只好回去找他朋友,他便就範了。不過那時候,我也沒想到他的底蘊居然那麼深厚,本來只是想榨點油水,誰知他直接奉上大禮包!”

回憶當時,天菩薩忍不住微笑,“他又給資源,又給功法,彷彿給的不是世間奇珍,稀世武學,而是不要錢的大白菜一樣。也是那時候起,我就知道,碎星團不過是他用過就丟的棋子……恐怕,無視在他眼中也重不到哪去。”

“他明明有能力,為何總做那些沒必要的事情?”司徒小書猶自不解,替碎星團的下場不平,更想從天菩薩這裡,找到些許線索。

天菩薩搖頭,難得擺出嚴肅的表情,“那個人,沒誰猜得透,特別在這種事情上。我勸你也別費心思,仇是溫小子他們的,你攪和進去,不會有好下場。”

“這樣嗎……”司徒小書不再追問,轉過話題,“之後就是在他的支援下,極樂道成了後來的歡喜院?”

“對。”

天菩薩點頭,“有他給的資源和功夫,極樂道在那個年代,自然迅速壯大起來,一如封刀盟和天斗劍閣,然後改換門面,以歡喜院的形式,重新出現在大地上,也算是瞞過你爺爺的手段。再之後……歡喜院作為邪門外道,專門負責配合那個人行動,做一些碎星團、天斗劍閣幹不了的骯髒工作,偶爾也和正道聯手,哪裡有好處就往哪邊靠,在妖魔和人族之間不斷反覆的標準邪派。”

“這樣……也能瞞過嗎?”司徒小書盯着祖母,天菩薩卻不正面回答,只是繼續講述後續的事情。

“除開這些,歡喜院收容女子,傳授陰陽採補的功夫,是一等一的溫柔鄉、英雄冢,不知道多少人嚮往,他偶爾也會來此狂歡。而我抓住機會,依靠他的培育和補償,修為狂飆,從地階一路來到大能,只是我無意參戰,就索性藏拙,不曾顯現於人前。”

天菩薩笑着搖搖頭,“而他不光自己來享受,後頭還帶着韋士筆一起來玩,甚至再往後,他無暇前來,都是韋士筆代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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