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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染一步步走進去,關上門,然後,走到秦落笙的書桌前,拿起桌上的墨錠,收起然後從懷中,重新掏出了一塊墨錠,與收起的那塊墨錠,不論是品種,材質,款式,顏色,甚至是大小,香味兒都一模一樣,根本分辨不出來。

竹染面上再次出現一絲掙扎,手想要往回收,卻只是徒勞,砰的一聲輕響,墨錠被狠狠地放到了方才的盒子中。

竹染的面上空茫,轉身。

一道指風閃過,竹染的身子一頓,卻是被點住了穴道。

秦莫言嘆息了一聲,說實話,雖然先前有所懷疑,可是,真的發現是竹染被控制了的那一刻,他便是心腸再冷硬,也忍不住有些難受。

竹染雖然一直對他有些意見,沒有什麼情分,可是,竹染是伴在秦落笙身邊最久的人了,若是缺了這麼一個使喚的順手的人,秦落笙,也會不習慣吧。

傀儡蠱的功用太過逆天,雖然不如再生蠱那樣本身強大,卻是一種另類的存在,最為人所害怕,自然,世間萬物沒有絕對完美強大的,這樣的東西,也是存在着弱點的,而那弱點正是秦莫言用以對付廖清泉的殺手鐧。

傀儡蠱的子蠱聽命於傀儡蠱母蠱,而想要控制母蠱,則必須用自己的心頭血餵養,從而達到與母蠱心神相連的程度。

看廖清泉連竹染都能夠控制住,想來那個連着母蠱的人,必定是他無疑了,要知道,竹染的意志力,是很強大的,想要控制住他,必定不能夠是弱者。

秦莫言扛着竹染往外走去,半路上,被季博文攔住了。

“殿下給你這個”

季博文遞給了秦莫言一塊令牌,可以調動秦落笙手中所有的力量,秦落笙沒有問秦莫言要用怎樣的方法去對付廖清泉,也無法阻止秦莫言將自己計劃很久的這件事情親手付諸實現。

秦落笙他本身的能力幫不上秦莫言,可是他的身份足夠為秦莫言提供太多,這一塊令牌,便是秦莫言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所能夠為秦莫言提供的幫助。

秦落笙太子的身份,能夠調動的,已經不止是原慶王府中的所有侍衛和宮中的一批禁衛了,而是京城中的一半禁軍。

秦治乾做太子的時候,景元帝從來沒有給過他一點軍權,而秦落笙剛剛做上太子的位子,景元帝便將京城一半禁軍的調動權利交給了秦落笙,這也是讓大半的人死心的另外一個原因。

光是讓秦落笙做上太子的位子,因為秦治乾的被廢,很多人想着秦落笙也許也會被廢,也許會在哪一日不見容於帝王,落到和秦治乾一樣的地步,也許也是帝王設置的磨刀石,擋箭牌。

可是,景元帝交給了秦落笙一半京城禁軍,這已經不單單是看重,不單單是寵愛那麼簡單了,只是這麼一着,便讓大部分人熄滅了心思,也讓更多的人燃起了火熱的心思。

秦落笙,沒有意外的話,便是板上釘釘的新一任儲君。

這樣一塊令牌,除了秦落笙之外,任何人都不應該碰觸的,秦落笙也不應該交給任何一個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人,可是,他就這樣給了秦莫言。

秦莫言摩挲着掌心中的令牌,心底暖暖的,他回眸,恍惚間,似乎看到了秦落笙溫柔的笑。

“告訴哥哥,我一定會回來的”

秦莫言碧綠的眸子中,是旺盛的求生欲。

季博文暗自鬆了口氣,秦落笙的目的,到底是達到了,有再多的人手,秦落笙最擔心的,始終是秦莫言為了能夠殺死廖清泉,以身涉險,完全不顧及自身,一路行來,季博文也不確定,若是秦莫言真的出什麼事情的話,秦落笙會如何,一年前,秦落笙已經為了秦莫言出事而瘋了一次,誰都不想要他再瘋第二次。

秦落笙一直以為,秦莫言是有辦法找到廖清泉的行蹤,然後帶着人去圍捕,秦莫言的能力,比之廖清泉,也只是稍遜一籌,加上府中大半高手,現如今還有禁軍的調控之權,雖然還是有一定的危險性,秦落笙到底是安下了大半的心,在季博文回頭稟報了秦莫言收下東西並且轉告了秦莫言的話語之後。

可是,秦落笙卻不知道,秦莫言想到的辦法,想到的對付廖清泉的方法。

廖清泉錯就錯在不該冒充清和去見周素宛,一個全心全意愛着自己情人的女子,怎麼可能只是因為一張相似的容顏與刻意的模仿被欺騙呢

廖清泉在周素宛的身上種下了蠱毒,可是周素宛也在廖清泉身上下了一些東西,不是害人性命的,只是追蹤的東西,她作為慶王妃這麼多年,許多資源任意享用,也許在毒蠱方面,無人能夠輕易出廖清泉其右,可是,在其他一些小道上,廖清泉卻也不是那麼無所不能的。

廖清泉沒有離開京城,是他犯下的第二個錯誤,秦莫言站在離着廖清泉所在的地方一段距離的位置,望着那一間看起來普通之極的宅子,秦落笙給他的人手,埋伏於在這一條街外,整條街道,都被悄無聲息都控制了起來,沒有人敢於離得太近,一個絕頂高手的能力,永遠可以超出普通人的想象。

一個絕頂高手一直窺伺的話,即便是再多的保護,也總有不及之時,正如同廖清泉若是真的想跑的話,即便是在千軍萬馬之中,也不一定能夠將他留住。

想要徹底地絕對不留絲毫餘地地殺死廖清泉,便要先讓他的半條命消失。

不斷有侍衛過來稟報,已經尋到了多少處暗道出口,那是秦莫言用秦落笙的令牌調動的京城禁衛軍,沒有人比這些禁衛軍還了解京城每一個邊邊角角,再是武功高絕,再是陰謀百變,再是狡計百出,再是手段詭譎,也總有力有不殆的時候。

而現在,這一場為了葬送廖清泉一個人而鋪就的大網,正在一點點地收起,以着絕對的綿密與重視。

陽光在秦莫言的臉上輕輕移動,抬頭,日頭快要到正中的位置了。

竹染便躺在他的身邊,臉上的表情還保持着被制住時候的意外,秦莫言望了他一眼:“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運道了。”

日上正中,銀刀猛地向著竹染的心口三寸位置刺入,同時間,皇宮中,慶王府王妃院子中,銀刀同時刺入同一個方向。

“噗”

一口鮮血猛地自廖清泉口中噴出,一向使用的如臂使指的傀儡蠱母蠱,突然間變得瘋狂,狠狠啃噬了廖清泉的心臟一口。

心臟劇痛,幾乎是瞬間,廖清泉知道出事了,他拚命地向著體內的母蠱傳達命令,安撫它冷靜下來,可是,沒有用,母蠱能夠命令絕大部分子蠱,甚至可以令子蠱自殺,以殺死被子蠱寄生的人,可是,這不代表母蠱能夠承受住絕大部分的子蠱的突然死亡。

精神的強烈緊繃斷裂,心神相連的存在的大量死亡,讓母蠱再也承受不住,更是再次向著廖清泉的心臟位置啃噬了一口,在廖清泉下定決心強行將瘋狂的母蠱移出體內的一刻,一聲幾乎不可聞的碎裂聲自廖清泉的胸口部位傳出。

廖清泉的面色蒼白如同死人,他的身子晃了晃,母蠱死了,而且是在他的體內炸開,心神相連,血脈相引,沒有來得及將母蠱取出換一個人寄生便遭到這樣一重打擊,廖清泉眼看着便去掉了半條命。

母蠱異變炸裂,定然是子蠱有變,還不止是一隻子蠱,他幾乎是轉瞬猜到是有人要對自己下手。

強忍下想要倒下的衝動,一指迅速地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點了幾下,面上蒼白的死人色,多了點紅暈,這是類似天魔解體的秘術,廖清泉知道,能夠做到逼着母蠱自爆的人,必然在外面已經鋪設好一張足夠可怕的大網,他現在不能夠硬拼,也硬拼不起。

甚至,廖清泉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死亡的陰影隱約籠罩在頭頂,可是,他不想死,他還有大仇未報,他還有那麼多的安排,他就是死,也要拉着大慶作為陪葬,也要讓大慶皇室斷根絕脈

廖清泉轉身便走,卻不是向著宅子外走,而是向著房間後面走去。

走到一副書畫之前,旁邊是博古架。

捲起書畫,後面分明是與周圍牆壁連為一體的磚石,上面刷着一層漂亮的塗料,廖清泉毫不猶豫,對着空無一物的牆壁後,一掌擊下,撲簌簌的粉石往地上掉落。

功力根本發揮不出一半了,廖清泉面色越發凝重,控制住吐血的衝動,又是一掌狠狠擊落,咔嚓一聲,磚石移動的聲音,一個洞口出現在了面前,廖清泉根本沒有看,而是轉首,向著不知何時博古架下露出的通道走去。

通道上方的石塊重新封死,廖清泉鬆了口氣,這是他為自己設下的最後一條出路,和那些也許已經或者會暴露的通道不同,這條通道,只能夠走一次,而且,通往的方向,是誰都想不到的地方。

捂着胸口,廖清泉踉踉蹌蹌地向前走着,身後,留下一路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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