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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姑娘,惠娘娘,饒了老奴吧,老奴不是故意見死不救的,老奴只是聽命行事呀”

眼前彷彿出現了女人雙眼留着血淚,向著她伸出雙手的樣子,那樣一張秀麗溫婉,讓所有人見之忘俗的容顏,現在一片血肉模糊,那樣一張纏繞了她多少年噩夢的臉,一瞬間,和無數張女人的臉重合在一起,她們或者是有她的一雙桃花般燦爛的眸,卻只余了兩個血洞,或者是有她那樣一張不笑也悅人的笑靨,被羊腸線將上下兩片唇縫死在一起,或者是有她一段風流優雅的身姿,被活活勒斷了全身上下每一寸骨頭。

“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找我,救命!”

嬤嬤面色驚恐無比,她的眼睛對着半空,彷彿那無盡的虛空中藏着什麼可怕無比的怪獸一般,一步步後退,嘴裡不斷叫嚷着。

香爐中飄渺的白色雲煙優雅地飄起,纏綿成了動人的形狀,那煙雲,順着那一陣往佛堂穿過的陰風,在狀若瘋狂的嬤嬤周圍盤旋環繞。

“救命!”

叫聲戛然而止,在驚動外面更多的守衛之前,一枚石子,迅速地擊在了嬤嬤的脖頸間,一股汨汨的血流順着小小的血洞,流出,嬤嬤的眼睛,至死都睜着,望着那最可怕的虛空,而她的唇間,卻奇異地帶了一抹笑,那是一抹解脫的笑,也許,對她這樣無法真的做到全然心狠,又無法真的洗清手上沾染着的血腥時,這樣的結局才是最好的吧。

“誰!”

一直隱藏在佛堂穹頂一角的兩個黑衣人臉色一變

在下意識擺出攻擊的姿勢後,望着那石子方才擊出殺人的方向,望着夜空下搖曳的枝葉,額頭不斷淌下汗水,順着額頭,滑向下頷,又因為兩個人擺出的攻擊姿勢,而向著更下面的土地,搖搖欲墜。。

沒有人,只有枝葉搖動的聲音梭梭響起,風捲起一片柔軟的有些枯黃的葉片,拂過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臉頰,刷的一聲,一道鋒利的血色口子隨着葉片拂過而出現。

飛花摘葉,彈指傷人。

啪嗒,啪嗒,汗水終於滴落在地的聲音,下一刻,兩個黑衣人分別向著兩個方向疾射而去,他們是過來探查情況的,他們已經知道的足夠多,多的足矣引起殺身之禍,他們現在,唯一想要做的,便是在那個暗處沒有現身便給予他們巨大壓力的人出手前,逃走哪怕是一個人,向自己的主子稟報今晚這些蘊含了太多內容的消息。

兩個黑衣人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不可謂不靈活,下一瞬,兩個分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逃走的人猛然頓住,然後,身子軟軟地倒地。

細細看去,才發現,兩個人後頸之上,分別有一枚血珠溢出,在觸及到空氣的一刻,迅速發黑,腐蝕。

“將屍首處理乾淨。”

廖清泉望着眼前的佛堂,突然笑開,他想,自己知道了一些更有趣的秘密,也許,以後會有很大用處的。

廖清泉沒有去見皇后,他已經得到了比起見皇后一面更有用的東西,那個瘋女人,雖然好利用,說實話,廖清泉還真的是很不喜歡和皇后見面說話,她狠毒的毫無理智,在外人面前還知道掩飾一下,而在自以為不會出賣她的廖清泉面前,皇后從來沒有掩飾自己的瘋狂。

“嬤嬤?”

皇后唇角掛着的愉悅的笑容,在看到垂着頭,跪倒在一邊,沒有上前攙扶她的嬤嬤時,有些不虞。

“嬤嬤!”

皇后的聲音有些沉,走近了,她的眼睛猛然睜大,瞳孔中,清晰地印入一直垂低着頭的嬤嬤露出的頸子,那上面,一個血洞,還在潺潺向外留着血,而嬤嬤的腳邊,一片血哇。

方才因為自己身上也沾染着太多血腥味,而沒有聞到,走到近前,才發現這一幕,皇后下意識後退:“來人!”

香爐中冉冉的煙雲隨着佛堂大門洞開,終於消散了去,冷澀的夜風肆無忌憚地吹拂在這佛堂之內,映襯着皇后冷澀僵硬的容顏,有些可怖。

“究竟,是誰”

——

“是嗎?”

福公公收到消息時愣了下,擺手讓傳消息的人暫時等候,想了想,垂首向著書房走去。

書房中安靜的很,只有沙沙的毛筆划過紙張的聲音響起。

皇帝站在御案前,垂首專心在寫着什麼,即使已經年過半百,他的腰背在此刻挺直無比。

福公公安靜站在一邊,沒有出聲打擾皇帝。

景元帝也沒有停下手中的筆,福公公的到來,似乎未曾察覺。

墨色行雲流水,最後重重一頓,景元帝才滿意地收筆:“如何?”

那上面,赫然是慶王府三個大字,筆走龍蛇,氣勢恢宏。

“陛下的字是極好的。陛下對殿下的心,那就更是好的。”

福公公小心探了半個身子瞅了瞅,然後,撩起袖擺,伸出大拇指,笑眯眯的贊道。

“你這個老滑頭。”

斜瞥了福公公一眼,景元帝也笑出了聲:“吩咐御造監的人制匾,還有,明日你去工部看看,慶王府的圖紙設計的如何了,笙兒可是個挑剔的,若是不能盡善盡美,朕可會罰他們的。”

“老奴明日一早便去辦,陛下親自吩咐的事情,工部的人怎麼可能不盡心。”

“說吧,什麼事情?”

將那副皇帝親自題的字收起,福公公伺候着景元帝凈過手,端上一盞熱茶,景元帝才問。

“陛下,血鷹傳來消息,皇后宮中今日死了個自小陪伴長大的嬤嬤,皇后似乎很是傷心。

福公公將自己收到的消息說出。

景元帝緩緩地喝下醇香的茶水,眼眸半垂:“還有呢?”

“沒有了。”

福公公小心地看了看皇帝的臉色:“皇后宮中今夜不太平,皇后受驚不淺,已經召了御醫前去探脈了。”

福公公沒有說其他的,那便是血鷹未曾查出其他的了。

皇帝也沒有再問,一個嬤嬤死了罷了,他關係的是:“讓血鷹繼續盯着。”

他不在乎皇后的死活,若說一直以來為了秦落笙的嫡子身份,為了秦落笙有母愛關懷長大,讓景元帝對皇后多少用心,那麼,從查出皇后隱隱的不安分,尤其是審問毓秀問出的皇后的那些打算,想要秦落笙沉迷女色,想要秦落笙不對太子構成威脅,雖然是宮中最常見的手段,沒有多麼陰毒,景元帝卻是殊為不喜,今日對皇后下達的那道旨意,便是他對皇后所有的情面全數丟棄的表現了。

“她也就剩下這點用處了。”

用皇后,慢慢地釣出對秦落笙所有懷有惡意的人。

——

“殿下畢竟是和慶王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太子殿下難道不能像是以往表現的一般,一直對慶王殿下表現善意嗎?”

茶盞中水面上映出猙獰的鬼面,隨着水紋輕輕蕩漾,那本來便猙獰的鬼面,都跟着扭曲,廖清泉輕嘆着對一邊自從聽到屬下稟報的最新消息便開始暴怒的太子道。

“不能!”

太子的手狠狠地攥緊在一起,修剪的圓潤的指甲,甚至差點掐入肉間,他的面容扭曲,眼中的陰鷙,讓面前跪地過來稟報消息的人微微瑟縮。

“本宮怎麼能夠一直忍住,秦落笙,秦落笙,一樣是兒子,憑什麼本宮要一直對他忍讓關懷甚至是違心的保護,而他,卻能夠得到父皇所有的關懷,慶王,好一個慶王,以我大慶的國號為封號,他真是好大的面子。”

廖清泉坐在一邊,望着怒火滿滿的太子,還有跪在他面前被太子的樣子嚇住的手下,嗤笑一聲。

“你笑什麼,難道連你也在嘲笑本宮!”

猛地將手中的杯盞摔落在地,濺起的瓷片甚至將手下人撐在地上的手都給劃傷,那個手下面色不變,卻微微抽搐了一下手指,碎瓷片恐怕將他指間的經脈斷了一根。

“滾!”

太子對着手下冷喝一聲,不止沒有往日里寬和的風度,甚至是露出一副羅剎般的面孔,手下的眸色變幻了一瞬,再次恭敬地叩首,然後退下,安靜的像是絲毫沒有在意自己只是因為來報信,便被自己的主子遷怒,廢了一隻手。

“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風,在下真的是好怕呢。”

太子沒有注意手下人的那點異樣,廖清泉卻是全部洞察,他沒有提醒太子,卻是絲毫不在意地繼續激怒對方。

“呵,你還會有害怕的事情嗎?連毒殺”

“太子殿下慎言”

廖清泉淡淡地喝了一聲,不是疾言厲色,卻彷彿是一道轟鳴的炸雷在太子的腦海中炸開一般,他的腦子一陣嗡嗡,方才要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語,咽了回去。

“你”

好一陣子才緩過了神,望着對面那張厲鬼的面具,下面隱藏着的面容,不知此時是否露出了嘲笑,太子的指尖一顫,指着對方:“你大膽!”

“正如同太子殿下所說,在下大膽的很,只是,再大膽,也比太子殿下的無知好些。”

廖清泉掩藏在面具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深刻的嘲諷:“太子殿下不止是無知,更是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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