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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紋和銀鳶都不是傻瓜,雖然前者自視甚高,後者性格暴躁,但眼下的情境有太多不利,箭台無業無力再戰,金瞳太歲也身受重創,而任雪翎、危危始終保持着巔峰狀態,葉信與神夜配合無間,肯定是一夥的,以二敵四、必敗無疑!

所以羅紋當機立斷,當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金瞳太歲身上的時候,突然釋放出虛空行走,帶着銀鳶和箭台無業脫離,又把金瞳太歲也拖入虛空。

這正是劫宮的虛空行走最讓人頭疼的地方,身法來去無礙,神出鬼沒,連同樣掌控虛空的葉信也來不及阻止。

危危的怒火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息的時間,他就恢復了冷靜,隨後看向葉信:“他為什麼盯上你了?”

“因為我殺了他的老婆。”葉信如實說道。

“白秋彤?”危危突然笑了,他笑得樣子很溫暖、很秀氣:“幹得漂亮!”

“這個……”葉信有些汗顏,雖然他認為自己沒做錯,想來殺他葉信的人,都要有被反殺的覺悟,但白秋彤的實力太差了,沒什麼好自豪的,也不值得被稱讚。

“以後金瞳太歲再來找你,叫上我。”危危說道。

葉信看着危危,突然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隨後他笑道:“以他的傷勢,恐怕三、五十年是走不出來了。”

“我們差了一點,沒能傷到他的根本,劫宮肯定會利用這個機會拉攏他、扶持他,估計他很快還會出來找你。”危危認真的說道:“你可千萬不要大意。”

這時,計星爵和丁劍白向著這邊掠來,計星爵上下掃視着葉信,接着恨聲道:“你太輕狂了,不知道金瞳太歲的領域能窺探虛空么?!”

“你又沒告訴我,我怎麼知道?”葉信苦笑道。

“你們聊完了沒有?”任雪翎在上空突然冷冷的說道:“至多五十息的時間,羅紋就有可能去而復來,到那時候我們誰都走不了!”

接着,任雪翎的視線轉向葉信:“老計,這是你朋友?”

“嗯。”計星爵點了點頭。

“我修鍊這麼多年,不知道打過多少次架,這一次是打得最亂的,從頭到尾都是亂七八糟。”任雪翎長吸一口氣:“到這時候了,你也不用瞞着我,打完了沒有?不要等一會又開始打!”

說完,任雪翎的眼角瞥向了神夜與那女修,她看不出來葉信與神夜是相互利用,還是真的同盟,一直在保持着高度警惕。

“剩下的都是朋友了。”葉信說道。

“那他們呢?”任雪翎的視線轉向四周。

雙方修士之間的戰鬥,在葉信與神夜聯手向真時聖主發起攻擊時,便逐漸停止了,那些神庭修士們感到目瞪口呆,造反啊……這是大逆不道的造反!身為神庭的一份子,怎麼敢向聖主出手?!

而天路修士們得到了喘息的時間,相互靠近,等看到羅紋把銀鳶等人帶走,放棄了他們,那些天路修士眼中都露出了絕望之色,空間結界並沒有消失,羅紋可以從虛空中離開戰場,他們就做不到了。

“神夜,你什麼意思?”葉信問道,那些神庭修士都目睹了經過,以神夜的性格,恐怕是要殺人滅口的,他不能貿然干預。

“你說。”神夜知道葉信的潛意,看向了那女修。

“放心,我能管得住他們。”那女修微笑着說道。

神夜皺了皺眉,心中應該是有些不喜,但還是開口說道:“隨你,但你以後不要後悔。”

任雪翎是很聰明的,她開始只關心那些天路修士,聽對方的話風有些不對,暗自沉吟片刻,馬上明白了對方的用意,那百餘名邪路修士應該是逃過一劫了,可天路修士的安危還被對方攥在手裡。

“既然你的目的已然達到,就沒必要殃及無辜了吧?”任雪翎緩緩說道,雖然那些天路修士都是為追殺他們而來,但劫宮之令,天路修士不得不從,所以她不想趕盡殺絕。

“葉信,你怎麼說?我聽你的。”神夜緩緩說道。

神夜並沒把任雪翎放在眼裡,真時聖主的力量已接近乾涸,他很快就能騰出手了,這與力量無關,其他所有生命,他看重的是有多少利用價值,能不能被操控,唯獨葉信不同,他把葉信當成了自己的夥伴。

真元兩界是相生相存的關係,猶如陰陽水火,爭鬥衝突是為了保持平衡,神夜想成為神庭之主,如果葉信也能掌控天域,便可以締造出千秋萬代的基業,葉信有麻煩,他傾神庭之力來幫助葉信,等他受到攻擊,葉信也來為他而戰,主宰之位就是鐵打的,誰都無法撼動。

葉信看着任雪翎,他與那些天路修士沒什麼交集,也不關心他們的生死,但任雪翎的面子總歸是要給的,隨後他開口說道:“算了吧。”

“好。”神夜嘆道,剛才那女修不想大動干戈,他明顯有不喜之意,而葉信要算了,他的笑容雖然有嘲笑的味道,但那是充滿善意與無奈的嘲笑,好像在說,心腸這麼軟,你能挑得起那份擔子么?!

“多謝。”任雪翎低聲說道。

“客氣。”葉信說道。

“你讓他們走吧。”任雪翎依舊把聲音放得很低:“這份人情應該由你來領。”

“我不需要。”葉信搖了搖頭。

任雪翎頓了片刻,突然揚聲喝道:“都愣着做什麼?還不快走?!”

神夜伸手一卷,手中出現了神庭戰旗,無邊無際的黑暗開始向著神庭戰旗坍縮,只是十幾秒鐘,世界已回復了原本的樣子。

殘餘的天路修士一鬨而散,而神庭修士亦沒有試圖阻攔,任雪翎向四周掃視了一圈,提醒道:“時間差不多了。”

“神夜,我們先走了,你也要儘快走。”葉信說道。

“下次再算?”神夜問道。

“下次恐怕也算不了,都放在你那裡吧。”葉信說道。

“你真是窮……早些和我說啊?”神夜笑了:“這種法器我現在只有一個,回頭想辦法找人幫你煉製。”

“行。”葉信說道,隨後猶豫了一下:“你真的沒事?”

葉信不喜歡那個女修,就是感覺不對頭,本能的對那女修產生了敵意!

但時間太短,他無法完成自己的推理,只能用這種隱晦的辦法提醒神夜。

“沒事,你放心。”神夜衝著葉信眨了眨眼。

葉信長吸一口氣,一股灰色的煙氣猛然炸開,把任雪翎、危危等人都捲入到自己的冥府中,接着投入虛空裂隙,消失不見。

時間不長,上古遺迹內的湖面上空,出現了一條黑色的裂隙,葉信帶着任雪翎等人躍出了虛空,懸停在那裡,隨後葉信收回了冥府。

璀璨的金光,使得危危立即眯起了眼睛,隨後忍不住高叫道:“我去……這……好地方啊?!!”

計星爵和丁劍白都是目瞪口呆,方圓幾十里之內,到處都是捲動震蕩的金光,元氣已經濃郁到了接近液化的程度,他們雖然長時間在劫宮行走,但從沒見過這麼多金髓,縈繞在周圍的元氣波動,給他們一種沉入大海的感覺,興奮得幾乎要窒息。

“這是你的老巢吧?”任雪翎長吸一口氣:“你是不是……太信任我們了?”

葉信只是笑了笑,他分辨人心,從來不靠聽,只暗暗觀察所有的行為。

計星爵落難,任雪翎甘冒大不韙,一力相助計星爵,哪怕落得天怒人怨的境地,也不悔改,不管任雪翎與計星爵之間有什麼苟且也罷,是誰欠了誰的人情也罷,至少任雪翎做到了一個‘義’字。

那些天路修士是為了追殺計星爵等人才聚在一起,而任雪翎居然動了惻隱之心,為他們求情,雖然有聖母婊的傾向,讓葉信不太高興,但任雪翎總歸是向善的。

告訴葉信自己開口,讓那些天路修士退散,代表着任雪翎行事有自己的底線,她不會蓄意去占誰的便宜,既然葉信起到了決定性作用,那麼功勞或者是人情都應該屬於葉信,最後葉信不願意理會那些天路修士,任雪翎才不得不開口。

一個有義氣、有憐憫之心、做事講道理的人,應該不會謀害他葉信,但必須要高度戒備。

這兩者並不矛盾,葉信很年輕的時候就懂得一個道理,壞人做壞事,危害一時,而一個大好人做壞事,卻可以危害一世,因為相信自己的正義,追求自己的理想,勇往直前,絕不回頭,還可以用高尚的人格吸引無數人追隨。

有一句西方諺語說得好,猶大毀滅世界給不了人警示,耶穌毀滅世界才是真的可怕。

譬如說某位元首,從個人道德層面來說無可挑剔,簡樸、勇敢、堅強、忠誠等等優良品質彙集於一身,但他所有決定引發的後果卻是異常恐怖的,再譬如說某個故事中的二代執劍人,有聖母情懷,心有大愛,結果是讓世界因為她而毀滅。

神庭的總攻即將爆發,葉信無法猜出任雪翎會在這場大亂中做出什麼事情來,但,走一步看一步吧,把任雪翎帶入上古遺址,也算是對任雪翎保護計星爵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