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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雲層中落下的光束終於消失了,接着一道虹光從極遠的地方掠來,而計星爵和丁劍白縱起身形,躍入到虹光中。

片刻間,計星爵和丁劍白落在一片無邊無際的平場上,他們的腳下的石板足有數百米方圓,整個平場都是用同樣的石板鋪就,一塊塊如鏡面般光滑,一直延伸到天邊,周圍每隔千餘米遠,就有一根巨大的雲柱從空中垂落,雲柱內有無數符文閃爍不定。

這裡就是劫宮人府的主殿,計星爵伸了個懶腰,喃喃說道:“總算能歇息一段時間了……”

話音剛落,兩個人同時感應到什麼,抬頭看向天空,計星爵驚訝的說道:“老頭子回來了?”

轟……一根長幡突然從天空中墜下,筆直插入一塊石板中,接着長幡後人影晃動,萬千道金光如利箭般卷向四面八方。

計星爵和丁劍白莫名的變得格外安靜了,他們的眼睛都是一眨不眨,默默的看着那面長幡。

一條人影緩步從長幡後走了出來,他披着一身金色的長袍,看外貌有四、五十歲,雙眼格外的明亮,他每邁出一步,或者是每一次吐息,都會有無數金色電光在周圍震蕩、繚繞,氣勢顯得極其驚人。

“兩位小友,好久不見。”那人影微笑着說道。

“明佛!”計星爵一字一句的說道:“劫宮可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但……我來了。”那人影慢條斯理的回道。

“老頭子在哪裡?”計星爵的聲音已不像之前那麼玩世不恭了,每吐出一個字,都象是一支威力無窮的利箭,在空中炸響。

“你問黃老?還是太年輕啊,何必多此一問呢……”那人影發出嘆息聲:“大劫幡在我手裡,你說黃老會去了什麼地方?”

計星爵渾身的骨骼在不停的發出爆響聲,他一點點抬起頭,掃視着周圍的天際:“他們怎麼可能……選擇你?”

“終於想通了?”那人影再次露出微笑:“為什麼不會選擇我?比修為、比能力,我哪一點遜於黃老?”

“他們要去浮塵世……根本就是一個圈套?”計星爵咬着牙說道。

“也不能這麼說。”那人影搖了搖頭:“天域確實有了無道殺意的線索,當然不能坐視無道殺意再次肆虐天下,而我呢,也需要一個機會,讓黃老在毫無防範的情況下耗盡元力,否則大劫幡在他手裡,如果他一心要走,誰都攔不下他。”

“都說明佛厲害,果然不假,連邪路修士也要聽你的。”這時丁劍白緩緩說道:“那個大塊頭就是受命於你,故意和我們糾纏的吧?”

計星爵和丁劍白都是非常聰明的人,否則也不可能被選中,在這種驚天巨變下,他們不會象尋常人那樣悲憤交加,或者不敢相信、拒絕相信,或者質問什麼,因為那一切都沒有意義,面對事實並且接受事實,才是內心足夠強大的表現。

“我不能承認,呵呵……我畢竟是明界之主,豈能與邪路修士勾結?”那人影笑道:“不過,我確實需要一段時間來煉化大劫幡,可兩位小友必定會生出感應,只有在化界才能阻絕大劫幡與虛空法印之間的波動。”

“我和老計不過是大聖而已,明佛也太高看我們了吧?”丁劍白說道:“有必要這般小心謹慎、步步為營么?”

“我一直喜歡先禮後兵,現在亦如是。”那人影說道:“當初我一共給過黃老三次機會,當面問起,在他封神立邸之後,大劫幡要交給誰,可黃老總是顧左右而言其他,我也是沒辦法啊……人族命脈,還是要掌控在自己手裡,才能安心的。“

“明佛的禮數我們見過了,兵呢?”丁劍白說道。

“不急。”那人影說道:“我想先問個明白,兩位小友,願意從今天開始為我出力么?”

“我說願意,你會信么?”計星爵突然說道。

“不信。”那人影頓了頓:“你這麼說我自然不能信,計小友,你的路可能是走得太順了,一直沒能領悟,有些時候脊背是要彎一彎的,膝蓋么,也要軟一軟。”

“改不了啊,我的脾氣一直很臭,哪怕天塌下來也一樣。”計星爵說道。

“因為黃老?”那人影無奈的搖了搖頭:“黃老給你們的,我一樣能給你們,而且還會更多,如何?“

“你拿什麼給?”計星爵露出冷笑:“老頭子執掌大劫幡無數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最後卻被天域這樣拋棄了,明佛,你不要覺得有了大劫幡就能為所欲為,用不了多久,你也會走上老頭子的路!”

“你們不懂的,這裡面有着太多的千頭萬緒。“那人影說道,隨後語氣驀然升高:“好,我也算仁至義盡了,兩位小友,還是要負隅頑抗么?“

“明佛,你最好不要讓我活着出去。”計星爵緩緩說道:“否則我會讓你永生不得安寧。”

“僅僅是不得安寧?應該是讓我形神俱滅才對,計小友,你的眼界、格局還有志向都太低了。”那人影說道:“放心,你們走不了!”

話音剛落,那人影已舉起手中的長幡,這座超過雲端的大殿驟然變得忽明忽暗,但只有半息的時間便恢復了正常,不過,遠方已莫名的多出了幾條人影。

站在計星爵與丁劍白後方的,是一個老者,穿着一襲紅袍,鬚髮張揚、神威凜凜。

出現在計星爵和丁劍白左方的,是一個年輕人,他的相貌很秀氣,但衣着打扮卻很狂放,手中持着一柄摺扇,衣襟半敞,看向計星爵和丁劍白的目光充滿唏噓之色。

出現在計星爵和丁劍白右方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女子身後背着一張長弓,而男子個頭稍矮,手中卻持着丈許長的鐵鐧。

計星爵和丁劍白的臉色都變得陰沉了,雖然大劫幡對虛空法印有着上位的壓制力,但他們以二對一,心中並不虛,就算鬥不過,拼着放棄虛空法印,大有機會逃出劫宮。

不過,那幾個人的出現,讓計星爵和丁劍白的心沉到了谷底。

穿紅袍的老者就是明界紅佛,紅佛通常並不喜歡出外走動,所以在天路中的名聲並不如青佛、白佛那麼高,但計星爵和丁劍白心中有數,紅佛在明界是排在第二位的,最為明佛倚重。

那個持着摺扇的年輕人正是寇北塵,是計星爵的老對手,在上一次天梯之戰中,計星爵便是敗在此人之手,幾乎一蹶不振。

另一側的女子是任雪翎,男子是危危,也參與了那次天梯之戰,而丁劍白最後只是排在第五位,任雪翎和危危的排名都在丁劍白之上。

計星爵和丁劍白對修為深淺形成的差距乃至戰鬥技巧,都有着自己獨到的見解,哪怕明佛召來幾位半神級的大能助戰,他們也會想出辦法應對,可看到寇北塵、任雪翎和危危,讓他們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天梯之戰每千年一次,各族修士都有資格加入,這代表着能在天梯之戰中走到最後的人,是這千年來誕生的最可怕、最堅韌的強者。

達到這種級數的人,很清楚境界與修為並不能起到絕對的作用,如果某一天聽說一位半神級的大能在寇北塵、或者是任雪翎、再或者是危危手中殞落,計星爵和丁劍白一點都不會吃驚,因為他們自己也可以做到。

越階挑戰,對世間絕大多數修士而言,是無法想象的事情,但他們是從天梯中走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強者中的強者,對他們而言,只要想做,只要願意付出一切,天下事便沒有什麼不可能。

“你們……居然也來了……”丁劍白喃喃的說道。

“他們不能不來。”明佛說道:“因為他們是下一任虛空行走。”

“我不是。”那任雪翎搖了搖頭:“我只是欠明主一個人情,所以過來隨便射兩箭。”

丁劍白露出苦笑,同時感覺自己的肩膀隱隱作痛,其實他的肩膀沒有事,只因為看到任雪翎,便回想起自己當初挨了一箭的感覺。

接着,丁劍白看向了計星爵,計星爵也在看他,畢竟是老夥伴,他們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決絕。

下一刻,計星爵的丁劍白的身形同時向後掠去,而在他們原來的位置上,有兩顆徽章狀的東西懸停在那裡。

大劫幡對虛空法印有着上位壓制力,那麼在淬鍊了大劫幡的明佛面前,他們很難逃走,雖然他們的大半修為都在虛空法印上,但此刻必須捨棄,方有一線生機。

計星爵發出怒吼聲,他的元脈全力震蕩,手中猛然甩出了一張長畫,長畫的另一端化作流光,閃電般捲入天際,而計星爵和丁劍白的身影也隨之飄入到長畫中。

計星爵和丁劍白的動作都快到了極限,不過,他們面對的是同樣的強者。

其中任雪翎的反應最快,一道銀白色的箭憑空出現,掠向著長畫幻化出的流光,其他人先看到了箭,才發現長弓已經出現在任雪翎手上,而弓弦急劇震蕩着。

寇北塵和危危都沒有動,他們並不是反應不及,而是心中有猶豫,同屬於位列天梯的大能,不管相互的關係怎麼樣,總會有些許惺惺相惜之意,事實上任雪翎也未必是全力出手,他們面對的是半神的壁障,達到這個階段,並不懼怕強大的對手,只怕心結,因為心結會衍化成心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