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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終於回來了,一別十幾年,不知婉柔如今是什麼樣的一個境況。

十多年來,雙方雖有書信往來,卻並不頻繁,難得的書信中,敘的都是對彼此的思念,更是報喜不報憂。

遙想當年,韓氏與建國公夫人陳婉柔,被譽為京城雙姝。

兩人都是容貌出眾的大家閨秀,只是相對於韓敏華的柔弱,陳婉柔則顯得更加活潑。

兩人家世相當,雙方的母親在閨中就是密友,故而從小兩人就是好朋友,雖然一文一武一動一靜,卻絲毫不影響兩人之間的友誼。

只要是京城閨秀間的聚會,這兩人總是配合的天衣無縫,若韓敏華彈琴,陳婉柔必為其舞一番剛勁有力的劍舞。

可以說這樣說吧,十幾年前,當兩人尚待字閨中的時候,但凡有什麼聚會,只要有韓氏在的地方,必定會有陳婉柔護在左右,頗有些焦不離孟之勢。

相當年,她們兩人,還特意選了同一日出嫁,分別嫁給當時有京城四公子之一的安寧侯世子和建國公世子,十里紅妝,更是傳為美談。

只可惜陳婉柔嫁給建國公世子不久,就跟隨建國公世子駐守邊關,一晃過去了整整十七年。

不知陳婉柔如今是何等模樣,應該還是那般的風華絕代吧。

不過有一點,韓氏有自知之明,她的日子是無論如何也比不過陳婉柔的。

陳婉柔雖然名字溫婉柔和,性子卻總是如一團烈火,到哪裡都能發光發熱,而韓敏華雖然出身於韓大將軍府,給人的感覺卻如同菟絲花。

失去了保護,就成了如今這般的枯黃。

如此想着,韓氏的臉色更顯灰黃,神色怔忡。

司徒驕到底是個男孩,再加上此刻他滿心裡都是建國公世子楊凌霄這個偶像,根本沒有注意到韓氏臉上的黯然神傷,依然兀自說著這兩天從楊凌霄那裡聽來的消息。

直到韓氏劇烈地咳了起來,這才彷彿受到了驚嚇,手足無措地站在韓氏的榻前,不知該不該伸手給韓氏順氣。

雖然已經從司徒陽的話中得到了許多有關建國國府和陳婉柔的消息,但是韓氏希望能夠知道得更多,因此儘管她這一陣咳嗽似乎快將她的肺都咳將出來,卻沒有如平常一般讓司徒驕退下。

一直守在屋裡的身邊的林嬤嬤,連忙繞過失措的司徒陽,半跪在榻上一手扶着韓氏搖搖欲墜的身體,一手貼在韓氏的後心幫韓氏慢慢地順氣。

良久,韓氏總算慢慢止住的咳,正當要開口詢問司徒驕的時候,屋外傳來了低低的說話聲。

“紅綿,是誰來了?”林嬤嬤一邊在韓氏後背再墊一個靠墊,以便她靠得更加舒服些,一邊揚聲問道。

只見門帘一動,進來一個俏麗的丫環,正在是林嬤嬤嘴裡的紅綿。

紅綿朝着床上的韓氏微微福了個身道:“夫人,侯爺身邊的恃棋過來請少爺。”

韓氏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又看了林嬤嬤一眼,林嬤嬤卻向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別人也許不知道,但是作為韓氏貼身伺候的林嬤嬤卻知道,司徒空名下雖有兩子,能夠得到司徒空重視的卻唯有長子司徒陽。

只是司徒空卻極少在人前將這份重視表現出來,平日里除了每七日一次對司徒陽學業進行考問,極少將目光關注在司徒陽身上。

韓氏的疑惑也只是一閃而過,雖然司徒空如今很少來梅園,不過多年的夫妻,韓氏多少還是明白司徒空的心思。

於是韓氏看着司徒陽叮囑道:“既是你父親找你,你就跟恃棋去吧。”

“那孩兒先告退,等明兒下了學,再來陪伴娘親。”司徒驕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等到他將要走到門帘處的時候,韓氏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朋友相聚固然重要,可別荒廢了學業。自個小心自個的身子,娘這裡沒啥事,不需要每日來。只是你小妹那裡,一定記着得了空替娘去別院看看。”

司徒陽腳步頓止,迴轉過身,對着韓氏恭恭敬敬地回道:“孩兒敬遵娘親教誨,斷不敢荒廢學業。小妹那裡孩兒也當儘早前去探望,勞娘親操心是孩兒的不是。”

韓氏微微垂眸斂去眼中的情緒,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對着司徒陽揮了揮,再不多說一句。

“林嬤嬤,婉柔要回來了!你說婉柔看到我現在這樣生不生死不死的模樣兒,會不會打我一頓?”目送司徒陽退出屋子,韓氏臉上的疲憊更甚,垂眸看着瘦骨嶙峋毫無血色的手,幽幽地問道。

“哪能呢,建國公夫人雖然脾氣火爆,對夫人卻一直都如自個的親妹子一般護着。

你們姐妹一別十多年,說不定哪日就會來府上看您。

您可得好生將身子養好,別總想些有的沒的!”林嬤嬤扶了扶韓氏的身子,讓她靠着墊子坐正了些,這才端過一杯溫熱的茶水遞到韓氏手上,嘴裡柔聲勸慰道。

“林嬤嬤可記得,婉柔與我還沒成親前,就曾戲言要做兒女親家。只可惜我們兩人第一胎生的都是兒子。婉柔更是傷了身體,一直到前幾年才好不容易又得了個兒子。我雖然早早就得了個女兒,有卻不如沒有......”韓氏端着溫茶抿了一口,將杯子遞還給林嬤嬤,思緒依然沉浸在好友即將返京的消息中,只是她的情緒忽高忽沉,無法自撥。

“夫人,你可不能如此說小姐。紅綾從別院傳來的消息,小姐這一年來可知道上進了。

如今雖然不能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是也不是那起子人嘴裡所說的草包,比起那些個自詡的大家閨秀要強上許多呢。

說不定建國公夫人就看中了咱們小姐,到時向夫人為建國公世子求娶小姐也未可知。”林嬤嬤接過韓氏手中的杯子將其在桌上放好,再次湊近韓氏,手上使了個巧勁兒,一手將韓氏身後的靠墊拿出,一手扶着韓氏,讓她在床上躺了下來,嘴裡繼續說著寬慰的話。

“唉,就算婉柔還念着以前的情分,可是嬌嬌有那樣的命格,我又如何能讓嬌嬌嫁到建國公府去......”韓氏幽幽一聲長嘆,閉上眼睛再也不說話,眼角卻有微微的濕意,讓林嬤嬤心裡一陣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