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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x 昌慶帝走到安置馮皇后之處,免了宮婢們的行禮傳報,抬腳走了進去。

馮皇后正坐在雕花梳妝鏡前,青娥立在身後替她一下一下疏通頭髮。

歲月總是會偏愛某些人,馮皇后正是那樣的女人。

儘管幽居關雎宮,可因為心智失常,反而感受不到凄苦飄搖,歲月在她那張白皙的面龐上沒有留下多少痕迹,一頭青絲如瀑,光亮順滑。

“皇上——”青娥聽到動靜,忙退至一旁行禮。

昌慶帝擺擺手:“你下去吧。”

青娥猶豫了一下。

“嗯?”昌慶帝淡淡瞥她一眼。

“是。”青娥放下牛角梳,默默退下。

眨眼間,小小的室內只剩下帝後二人。

昌慶帝的臉在梳妝鏡里清晰可見。

馮皇后回眸一笑:“太子哥哥,你替我畫眉嗎?”

昌慶帝一怔,腦海中又晃過青蔥歲月的往事來。

他剛過小成年禮,按着宮裡規矩,會有四名調教好的宮婢教他男女之事。

年少衝動,初嘗魚水之歡,有好些時日他頗為沉迷,自然有些冷落馮真真。

為此,馮真真與他慪氣,足足半個多月沒有理會他,他頗無措,還是請教了小太監,親自挑選上好的黛螺替她畫眉,二人才算和好如初。

那時候他想,馮真真脾氣真大,他是太子,將來的帝王,總不可能只守着她一個,對她不懂事的做法頗有微詞。

再後來,他登上那個位置,漸漸有太多的女人比馮真真懂事,比馮真真溫柔,比馮真真百依百順。

步入中年的昌慶帝偶爾會想,他們的裂痕也許是註定的,誰讓那時候,兩個人都那樣年輕呢。

而今,再聽到馮真真這樣說,昌慶帝只剩下感慨萬千。

“好,我替你畫眉。”昌慶帝俯身拿起眉筆,替馮皇后輕掃峨眉。

馮皇后端詳着鏡子中的自己直笑:“太子哥哥手法生疏了。”

昌慶帝再也畫不下去,把眉筆擲於一旁,抬手按住馮皇后肩膀,認真道:“真真,當年是朕錯了,朕不該誤會你,其實朕內心深處一直不相信你會對不起朕的。你醒過來吧,後宮缺一個女主人太久了。那個位子,除了你,朕從沒想過讓別人坐。”

馮皇后怔怔盯着昌慶帝,眼中一片迷茫,突然像是反應過來,伸手把他推開:“你走開,我再也不要見你!”

昌慶帝抓住馮皇后的手:“真真,你別說這種孩子氣的話。咱們從小一起長大,將來也會一起安眠在皇陵里,你怎麼能不見我呢?你要怪朕,也等好起來再找朕算賬如何?”

馮皇后眼中閃過瘋狂:“算賬?是,我是該找你們算賬的。你還我孩子,你怎麼能縱容華麗君搶走我的孩子,他是我們的孩子啊!”

“孩子?”昌慶帝愣了愣,嘆道,“真真,沒有人搶我們的小公主,她只是到天上去了——”

馮皇后猛然甩開昌慶帝的手,嘶聲道;“不是小公主,是小皇子,是我千辛萬苦生下的小皇子,可是你卻不要我們了!”

“你說什麼?什麼小皇子?”昌慶帝再次愣住。

他不清楚瘋癲之人是不是會發癔症,把沒有發生過的事當成發生過的,可皇后的樣子委實讓人心驚。

馮皇后忽然矮下身子,死死抱住昌慶帝大腿:“求求你,不要殺了我的孩子,他才那麼小……”

青娥聽到動靜衝進來,一邊去扶馮皇后一邊對昌慶帝道:“皇上,皇后又犯病了,這個時候受不得刺激。”

昌慶帝緩緩神,道:“青娥,你安撫好皇后,過來回話。”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青娥輕輕走過來,跪下:“皇上。”

昌慶帝抬手去端茶盞,發現是空的,又默默放下,平復了一下心緒把那個疑惑問了出來:“青娥,皇后口口聲聲說有人搶她的孩子,是怎麼回事兒?”

青娥以額貼地,瑟瑟發抖。

“嗯?”本沒往深處想的昌慶帝正色起來,見青娥一味惶恐不語,厲聲道,“說!”

青娥身子一顫,緩緩抬頭:“皇上,娘娘沒有胡說,她因為失去了小皇子,傷心過度,才變成現在的樣子!”

“你說什麼!”昌慶帝猛然站了起來。

青娥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當年娘娘被關進關雎宮,不久後就發覺有了身孕,後來生下了小皇子。可惜好景不長,小皇子才幾天大,就被華貴妃,也就是當時的華婕妤知曉了,派了她的心腹鄧安過來把小皇子抱走了!”

“此話當真?”昌慶帝心頭巨震。

青娥舉掌發誓道:“奴婢所言字字屬實,若有假話,情願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昌慶帝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洶湧的情緒,質問道:“既如此,當年為何不稟報朕?”

青娥垂眸苦笑:“當年皇上惱了娘娘,娘娘在關雎宮裡連一個能傳遞消息的可靠之人都尋不到,生怕所託非人,消息在傳到皇上耳中之前就傳到別人耳朵里去了。”

說到這裡青娥猶豫了一下,接着道:“娘娘還擔心,皇上會不信任娘娘——”

“傻子!”昌慶帝咬牙。

若是當時他知道皇后有了身孕,他——

昌慶帝忽然間有些不確定二十多年前的他會如何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再生氣也不會讓懷着身孕的皇后呆在冷宮裡。

“好了,青娥,朕知道了,你且照顧好皇后,皇后再有任何事都速速稟報於朕,不得再有隱瞞!”

“是。”

昌慶帝大步離開慈寧宮,青娥立刻去向太后稟報。

太后點頭道:“哀家知道了,皇上定然傳鄧安問詢往事去了。”

青娥忍不住問:“太后,您為何沒有直接告訴皇上——”

太后笑道:“比起別人告訴的,人們往往更相信自己查到的。青娥,你要記着,哀家對這些往事並不知情,所有的事都是皇上起了疑心,自己查到的。”

“奴婢明白了。”

暗室里,昌慶帝盯着跪地認罪的鄧安,恨不得用目光把他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來。

“狗奴才,你當年真的把小皇子放到木盆里扔河裡去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