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趙皇后這個人，應該是周氏皇朝里最會享受的皇后了。據說原本的甘露殿此時已經被她休整一新。

寒冬臘月的天氣，甘露殿內外春意盎然，繁花盛開。

莫說是大殿內了，就是殿外，銀絲碳堆出來的火盆也不斷的送進送出。

據一些宮人說，趙皇后在甘露殿內，寒冬臘月，最嚴寒的時候，也僅僅穿着薄薄的輕紗衣裙。

進宮的那些女子中，有兩個是得了周弘仁的寵幸，不過幾天，就被周弘仁丟開了手。

並且，新進宮的女子中，更有一人，便是趙皇后的妹妹趙宜淑，一進宮便封了妃位。

很多人都很吃驚，趙皇后如此善妒，旁人萬萬沒有想到。

只是因為這次宮中入選的女子刺激到了她，想着她現在沒有子女傍身，宮中新進來的那些女子又多是年輕貌美的，雖說現在周弘仁還一心在她的身上，將來如何，誰也說不準。

她也吃過葯，拜過佛，只是子嗣緣分淺，都這麼些年了，也沒有一兒半女，看着宮裡這一個個年輕的面孔，她有了危機感。

於是才有了將自己的親妹妹接進宮的想法。

趙宜淑美貌雖不如趙皇后，但是比之宮中其他的人還是強出許多，雖說是最晚入宮，但是位份比其他人高出太多了。

這甘露殿內一片奢靡之像，便是這姐妹二人的功勞。

不管帝王還是百姓，都是看重子嗣的，這年過了年，正月里的時候，顧衍陪着白蓮一起回了白家。

白家的女兒女婿，大多到齊了，席間，只有白凝沒在。

白蓮看了一下四周，不由得嘆了口氣。

白凝並沒有在白家，四伯父和陸氏幾次幫她物色改嫁的人選，她都推了，反而是帶着年幼的兒子搬了出去。

白蓮曾幾次去看她，都被她拒之門外了。

白蓮知道是因為顧衍回京，沈家全族成年男子被誅殺的緣故，切膚之痛，換誰也沒辦法面對她。

她有時候常想，因為那場變故，牽連了多少人妻離子散，原本最親密無間的姐妹，如今都形同陌路。

男人們都在前院，白蓮跟一眾姐妹在內院陪着長輩們。

原來的姐妹們，或是抱着，或是拉着，有兒有女給白老夫人見禮，就是白荷，此時也珠圓玉潤，看身子像是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了。

白蓮看着那些玉雪可愛的孩子，嚴重流露着艷羨，衛氏看到眼裡，不由得心中一沉。

從上一個孩子沒了，道現在已經整整一年了，聽趙嬤嬤說，太醫每隔幾天就會到府里去給她診脈，也都在精心調養着。

顧衍對她也是極好的，兩口子從小產那次有過爭執，到現在沒有紅過臉，整日蜜裡調油一般。

可是，再多的恩愛，沒有個孩子，如何能長久？

顧衍如今家大業大，沒有個子嗣傳承，是不可能的。

若是沒有孩子，將來肯定會有別的女人，如果真到了那一日，她的囡囡怎麼承受得住？

衛氏有心事，便有些失神，白蓮看着衛氏面色不對，不動聲色的靠近了衛氏，淺笑低語說道：“娘親，您怎麼了？誰惹您不高興了嗎？”

衛氏看着她，搖了搖頭後長嘆一口氣。

白蓮何等的聰明，衛氏這樣的神態，九成九是因為自己，此情此景，白蓮一下便猜到了原因。

白蓮吃着葯，席間不能飲酒，白家的姐妹也都知道，所以並未相勸。

後來陸陸續續散了，白蓮也陪着衛氏去了玉笙院。丫鬟們煮了白蓮愛吃的甜湯，送來後衛氏勸着她吃着：

“看你在席間都沒吃什麼東西，先好歹吃些，我讓廚房再去給你做。”

白蓮拉過衛氏說道：“娘親別忙了，我不餓。”

衛氏坐下後，看着她，不由得又嘆了口氣。

她起色不錯，以前尖尖的下頜，消瘦的臉蛋，此時也豐潤，看着處處都好，身子卻一直沒有喜訊傳來。

白蓮看着衛氏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看，便知道她的心思，吃了幾口之後，白蓮放下湯碗，坐到了衛氏的身邊，輕聲軟語說道：

“娘親，別為女兒憂心了。幫我調理身體的是太醫院的國醫聖手，您有什麼不放心的。太醫說我這兩年不宜有孕，再吃一年的葯，等着那時我年紀也大些，生產時也少了許多的風險。”

太醫是這樣說的，衛氏也知道，只是還是忍不住擔心。

顧衍如今位高權重，巴結他的人到處都是。

衛氏見過的人並不多，青梅竹馬的何謙，還有如今的丈夫白銘文，白銘文不用說，本來就是個褲腰帶松的，好在年輕是在妾室身上栽過跟頭，現在收了心，就是長情如何謙，也是有妾室的。

因此，在衛氏的眼裡，男人守得住，豬都可以上樹。

還有的品性好的，就算守得住，也架不住外面的誘惑多。

猶豫了許久，衛氏才開口說道：“如今他權大勢大，外面等着獻殷勤的人也多，你身邊的幾個丫鬟，荔枝玉竹年紀都大了，是時候放出去了，綠蘿年紀合適，人也乖巧聽話，若是他有那心思”

白蓮哎呀了一聲，制止了衛氏的話，之後彆扭的說著：“娘，他不是那樣的人。”

衛氏見白蓮如今嬌羞的樣子，眉間眼底都是春意，也不好再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白蓮看着顧衍，想着衛氏的話，在她心中，從來沒想過由她的手去給顧衍張羅妾室通房。

這樣的事情，若是男人有心思，哪怕是女人再防也是防不住的。

轉眼就是上元節，原本顧衍與白蓮說好了，上元節陪她，可是今年皇宮中大宴群臣，顧衍自然是要參加的。

對於這樣的場合，顧衍和白蓮都有默契，白蓮沒有去，只有顧衍一人去了。

顧衍走之前說了，到席間找個借口，早早的回來，不耽誤跟她逛燈市。

白蓮在府里等着，卻不知道顧衍在皇宮裡卻發生了一些事情。

宮中的花燈並沒有在御花園或是往日宴請群臣的蓬萊閣，而是在皇宮偏西南的一個宮殿里。

這個宮殿在一個小島上，四面環水，倒也不是很大的島，不過，上面也有三五個宮殿。

這裡景緻雖好，但是相對來說也比較偏僻，顧衍並未來過。

此時小島之上處處都是花燈，照的亮如白晝，更有那些花樹之上纏繞着各色的綢緞，有宮紗堆出來的花朵，一片奢華之景，看着不似人間，襯得前來的王公大臣們倒像是鄉野的村夫。

也不怪他們驚訝，就是當初的昭仁帝，昏聵是昏聵，但也沒有如此奢華的大宴群臣，到了惠帝時更是節儉，後來的幼帝，由顧衍做主，無論做什麼都十分的低調，他們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場合。

顧衍則是一言不發的看着，面無表情，等着落座後，帝後才款款而來，跟隨其後的時候新入宮的淑妃趙宜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