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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心而論,文珊自問自己對黎想還是不錯的,她也蠻欣賞黎想蠻想接納黎想的,可問題是麻春生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作為一個妻子,她肯定是要站在麻春生這一邊的。

“金珠,你也知道,阿想跟他舅舅之間還有點心結,這次婆婆沒了,我老公也倒下了,坦白說,我老公的精神狀態絕對不會比阿想好,而且他心裏面一直有個死結,原本以為隨着時間的流逝隨着婆婆的出現這個死結總有一天會打開,可婆婆這一走,這個死結恐怕一輩子也難打開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對方把話說這麼明白,金珠還有什麼不能聽懂的?不就是說麻春生不想見黎想嗎?難道說黎想就會想見麻春生?

“我懂,文阿姨,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他的。既然文阿姨要走,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阿想哥那邊還等着我喂飯呢,我們就不送你們了,謝謝您曾經對阿想哥的關照。”金珠說完,微微向文珊欠了欠身,然後轉身進了病房。

文珊看着金珠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裡的信封,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也轉身離開了。

回到病房,劉晟已經幫黎想換好衣服了,見金珠進來,誇張地問:“楊金珠,你怎麼拿我當保姆使喚了?”

“謝謝你,這是我家的鑰匙,你去接一下金牛回家吃飯去,晚飯時再來替我一下。”金珠把家裡的鑰匙給了劉晟,並給了劉晟王大夫家裡的地址。

“不容易啊,我總算可以登堂入室了。”劉晟接過鑰匙吹了聲口哨走了。

劉晟一走,金珠擰了條熱毛巾給黎想擦了擦臉,許是金珠的動作驚醒了他。黎想慢慢睜開了眼睛,一看是醫院,他以為自己還在杭州呢,沖金珠虛弱地笑笑,“我怎麼睡在這了?外婆呢?”

金珠聽了強忍着眼淚笑了笑,“外婆她老人家已經入土為安了,她去找外公和你媽媽了。放心。她不會孤單的。”

其實,黎想問完之後就意識到不對了,這病房跟杭州的病房好像不太一樣了。太簡陋了。

所以金珠一說,他也就慢慢地想起來了,只是他依舊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躺在這裡。

“阿想哥,外婆沒了。如果你想哭,就好好地痛哭一場。這病房裡除了我沒有別人,我會在這裡陪着你。”金珠知道他鬱結於心,如果哭出來病可能會好得快一些。

果然,黎想聽到那句“外婆沒了”的話。眼淚慢慢地浸了出來,繼而,大顆的眼淚滾了出來。接着,他開始翻轉身子背着金珠抽噎。然後是嗚咽,最後終於演變成了嚎啕大哭。

金珠一直坐在一旁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哭,也不知過了多久,黎想的哭聲總算是低了下來,金珠待他平復了之後,用毛巾幫他洗了把臉。

“好了,我們是不是該吃飯了?”金珠把黎想扶了起來。

“好。”黎想也不說別的,但是眼神清明了些許。

待金珠把粥端到了他跟前,他並未伸出手來,反而是看着金珠的眼睛,“金珠,你喂我吃好不好?”

“好。”金珠點點頭。

黎想吃了半碗之後便搖頭了,然後問起來他是如何住進醫院的。

得知麻春生一家已經走了,黎想彷彿鬆了口氣,就像金珠想的一樣,麻春生不想見他,他又何嘗想見麻春生?

甥舅兩人本來就沒有什麼好感,看到對方都會喚起彼此痛苦的回憶,與其那樣,倒不如乾脆點,各不相擾,自己的傷口自己舔。

哭了一場,又說了半天的話,黎想很快又睡著了,這一覺,他睡得安穩了些,可惜,沒多一會他的體溫又上來了,人又開始囈語了。

連着三天,黎想一直是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清醒的時候會一直抓着金珠的手,會喊金珠的名字,會對着金珠抱歉地笑,迷糊的時候就會找媽媽,找外婆。

連着三天,金珠晚上都沒怎麼合眼,因為黎想睡覺的時候必須抓着她的手,一會不見她,他就會做惡夢。他說,夢裡的金珠總是把他丟下,害得他一直不停地找啊找的。

幸好她當初找王大夫開的是單間包房,帶衛生間,也帶一個陪護床,既安靜又私密,要不然的話,她真的做不到被他牽着手睡覺。

三天後,黎想的熱度才開始往下退,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多,也能主動吃點東西了,只是還是不怎麼願意開口說話,也不願意鬆開金珠的手。

又一個星期後,王大夫檢查完黎想的各個指標,總算吐了口,說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

金珠聽了這才徹底鬆了口氣,黎想這一住院住了整整十天,這十天除了買菜和做飯的時間,金珠基本都是在醫院過的,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出院後,金珠直接把黎想帶回了一中,由於暑假剩的時間不多了,她的暑假作業還有一部分沒有完成;另外,高二的數學她還沒有預習,正好也給黎想找了點事做,省得他沒事就坐在陽台上發獃。

三七的時候,金珠陪黎想回了一趟鄉下,兩人一起去山上看望了麻婆,黎想在麻婆的墳前再次痛哭一場,然後擦乾了眼淚,牽着金珠的手下山了。

下山後,黎想去了一趟楊濟華家,感謝他那天晚上的仗義相救;金珠去了一趟楊大壯家,給他留下了一千塊錢,麻煩他把自己家的屋頂修修,她到底還是不忍心讓它倒塌了。

之後,黎想給田豐順打了個電話,很快田豐順開車過來了,幫着黎想和金珠把行李以及幾百斤大米搬上了車。

回到縣城,金楊和金柳兩個也回來了,有了她們兩個的幫忙,金珠徹底閑了下來,買菜做飯的事情都交給了她們兩個。金珠只管一心念書,也陪黎想畫畫或者是設計服裝。傍晚時分,五個人也會去學校的操場上走走,散散步。

學校的老師們見到黎想和金珠,一般都會停下來打個招呼,因為不光是黎想,金珠現在也算是上善一中的名人了。那筆豐厚的獎金雖然沒有發下來。但是早就傳聞開了。

許是這兩人的名氣太大,許是看到了黎想一臉虛弱的病容,總之。老師們並沒有多嘴去問金珠和黎想是什麼關係,倒是給金珠省了不少尷尬。

五七的時候,黎想的身子基本恢復正常了,他再次回了一趟老家。這次他沒有讓金珠跟他同行,說是還要去拜謝一下田豐順。要在鄉下住一晚。

從鄉下回來之後,黎想便上了回帝都的火車,而金珠他們也都開學了。

毫無意外的,一到宿舍放下東西。楊琴依舊抓着楊靜跑到了金珠家,只不過這一次金珠把楊琴擋在了門外。

“金珠,我。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嗎?放假之前,我們不是和好了嗎?”楊琴一臉的莫名其妙。顯然並不清楚自己錯在哪裡。

“楊琴,那個時候我是原諒你了,包括你後來打電話來追問我和劉晟到底是怎麼回事時我也原諒了你,可是那天晚上劉晟跟你說了什麼你明知道那些話會對我造成什麼傷害,可你卻依舊選擇告訴楊淑玉,對不起,我沒有這麼大的心胸再包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