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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八點鐘左右,林江帶着煥英一行人到了曹擊亮位於鹽灶的出租屋。

鹽灶和濱海新村其實是連成一片的,都是當地海南人按照一定的樣子自蓋的樓房,多以三層為主,鹽灶是在東北方向,濱海新村在西南方向,正好是個大對角,遙相呼應。

一群小夥子黑壓壓地擠進了曹擊亮租的民房,引起一片恐慌,一樓的房東一家人從屋裡往外窺探。

林江用海南話與房東解釋着什麼。

二、

曹擊亮住三樓,也是頂樓,像這樣的民房隔熱效果並不好,海南又是長熱無冬,所以三樓是最熱的,可雖然熱點兒,但是能饒一個陽台,在租金上也還划算。

眾人咚咚咚地踏上三樓時,曹擊亮正和二個小夥子吃飯聊天,見呼啦啦上來這麼多男人,領頭的男人長相雖然英俊,面露微笑,但眼神卻不友善,在燈光照耀下,閃着寒光,不知是因為天熱還是因為激動,那兩人雙頰像少女般地飛起一片紅雲。

見這狀況,曹擊亮還是有點緊張,問林江:“你……你怎麼來了?”

煥英看出來說話的人正是曹擊亮,故意問林江:“阿江,你也不介紹一下,這位想必一定是鼎鼎大名的曹幫主,曹先生吧!”

林江趕緊說這就是曹擊亮,曹大哥。

煥英徑直對曹擊亮說:“我叫肖煥英,這些是我的一部分手下。今天特意拜訪你,”

曹擊亮吃了一驚,愣住了,張大嘴看着林江,林江說:“我沒有辦法,曹大哥,肖哥要跟我做朋友。”

曹擊亮立刻轉臉笑道:“真……真是高興認識你,真是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你……你看阿江也不事先打個招呼,哎呀!瞧您這麼英俊的小夥子,把我們所有的人都比下去了。”

肖煥英道:“今天我來是有些問題向你請教。”

曹擊亮道:“你真是客氣了。你到我的寒舍來,就是尊貴的客人,還說什麼請教的話,我跟你交個朋友還來不及呢。”

肖煥英雙手緊緊地扣住曹擊亮的手說:“別,別,別,你真是客氣,可是我今天一定要向你請教明白一個問題,你如果幫我解答了這個問題,我手下的弟兄,也都是你的弟兄,都管你叫大哥。”

曹擊亮:“什麼請教不請教的,我們都是朋友嘛。”

倆人誰都心知肚明,可表面上卻打起了太極拳。雲山霧障之後,倆人對對方的作風有了一點底兒。

肖煥英推心置腹地對曹擊亮說:“大哥,你既然把我看成兄弟,而且還是親兄弟,好兄弟,你來給我點撥點撥,我很糊塗呀!我最恨的就是糊塗的活在這個世上,那還不如死了。”

曹擊亮冷笑一聲說:“好兄弟,你聽大哥一聲勸,不是有句名言叫難得糊塗嗎?”

肖煥英心裡罵道:“狗日的!老奸巨滑的東西,砸碎他的狗頭。”

煥英搖着自己的一根指頭說:“不……不不!我是個小人物,跟大人物不一樣。我這個小人就是不怕死,特別能豁得出去,可是就怕的——,是糊塗。”

倆人都想把對方說糊塗,可是越說心裡越明白對方不好對付,誰都沒說服的了誰。倆人哈哈大笑起來。

煥英笑完後說:“大哥,還是直話直說吧。我剛才是跟你開玩笑,我這個人沒個正經。也希望大哥您多包涵,這樣說吧!我的鋪面三天前被人砸了,是阿江乾的。這世道就這麼奇怪,不打不相識,通過這事我們現在成了好朋友。可是我跟阿江沒仇,我跟你曹大哥也沒仇,我們現在又是親兄弟。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得罪了誰,他要砸我的鋪面。你放心,你告訴我,我不會報復他,我得感謝他,就是因為他我才認識了你曹大哥。”

曹擊亮被煥英這麼追問,心中突突地跳個不停,但他舔了舔了乾枯的雙唇,咬了咬後槽牙,一掌拍在煥英的肩上,大喝一聲:“痛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男人,做事光明磊落,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但是你也要可憐那些出陰招兒的人,他們不是男人,我都看不起這樣的人,他們不配跟我做朋友,以後甭想登我這個門,呸!這樣的朋友我都寒磣,我臉上都無光,哎喲,溺死在尿盆里算了。”

煥英當然不幹,曹擊亮緊緊地摟着煥英的肩膀,把他拉到陽台的一角說:“你就聽大哥一句,這種人,你就不值得跟他計較,小人一個,我真是瞎了眼,認識了這麼一個人,我他媽的以後跟他來往不是人。”

曹擊亮賭咒發誓不跟那個人做朋友,一定要交煥英這樣的朋友,一定要肖煥英留下電話號碼,以後經常聯繫,肖煥英說:“我可以給你留下名片,可是誰能保證,我那張桌子不再被人砸?”

曹擊亮:“兄弟!我說話算數!我保證我的手下不再跟你搗亂。其他的我就管不了啦。”

煥英說:“曹大哥,我買你這個帳,也認你這個朋友,我看你也夠朋友,能為朋友誓死保密,算你義氣。”

曹擊亮:“兄弟,你跟我交往長了,就知道我的人品。我是一個講究和為貴的人。”

煥英又抓着曹擊亮瘦骨嶙峋的骨膀盯着他的眼睛問:“那你告訴我,那個小人為什麼要砸我的店?”

曹擊亮又打起了太極拳……

煥英終歸沒有在曹擊亮的嘴裡掏出到底是誰在找自己的麻煩。

其實,煥英心裡是有數的,只是碰到這樣的事情,他需要反擊,如果不反擊,會被別人認為是慫貨。

三、

幾天後,肖煥英在解放路的露莎餐廳和小邱吃快餐,一抬頭正好瞥見曹擊亮和那個把肖煥英甩了買批文的老朱邊說話邊喝茶。

煥英和小邱上去與老朱打招呼,老朱一見他吃了一驚,臉色都變了。

老朱和曹擊亮能坐在一起吃飯,不言而喻,前幾天林江去砸場子,一定是朱老闆拜託曹擊亮找的爛仔乾的事情。所以朱老闆乍一見煥英,表情很不自在。

煥英是心知肚明,他故意說:“曹大哥,你們倆也認識,真巧!”

曹擊亮也很尷尬,忙給他倆讓座。

“你……你怎麼也在這兒?”朱老闆說話都有些不自在了。

“老朱,你忘了,我的店就在大同路上呀!”

“哦!對……對。”

“咦?老朱,你也不問問我和曹大哥是怎麼認識的。曹大哥!你也不問問我和老朱怎麼認識的?”

老朱一口熱茶沒咽下去,卡在嗓子眼裡,嗆得他直翻白眼。

曹擊亮假裝豪爽地說:“嗨!肖兄弟,鼎鼎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呀。”

煥英用肘尖推推老朱說:“你最近怎麼樣?生意還順利?”

“嗨!別提了,我的一批貨被查了,損失好慘。”朱老闆裝出非常痛苦的樣子。

肖煥英看着老朱的樣子,心裡暗暗道“真是會裝。”

所他也裝着嘆口氣說:“嗨!別提了,我的鋪子也被人砸了,曹大哥知道,他知道是誰幕後指使者,可是就是不告訴我是誰。好了,我不問了,我買這個人情。曹大哥義氣。”

三個人心知肚明對方的意思,都打着哈哈哈,就是不說破。

四、

與曹、朱二人分手後,小邱問:“肖哥!你看老朱那衰樣,咱們也夠本了,他損失幾十萬,咱們損失還不過一張桌子。”

煥英說:“他損失跟咱們有什麼關係?難道他蝕了貨,我就一定要蝕張桌子?”

小邱一拍手說:“對呀!這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煥英冷笑一聲說:“這樣想就對了。別替別人擔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