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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的夫妻,一舉一動中,無言的默契早已存在。

武王妃站在門口,看着遠處的人,聽着馬兒噠噠跑遠的聲音,心中莫名的有些惆悵,也有些擔憂。

原本以為他們一家人總算是能夠過上幾天太平的日子,她和王爺還想着能夠早早的頤養天年,含飴弄孫,誰知道樹欲靜而風不止,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整個天下都亂了起來。

昏君當道,百姓困苦。

民心有時候是完全沒有用的東西,當權者完全不用在意,當然,有時候民心也會發揮出巨大的作用,給當權者致命的一擊。

冀州城外,軍營中。

柳州道:“冀州城中還是沒有動靜,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佐鳴道:“咱們的人時刻都在關注着冀州,軍隊沒有調動,應該是在等着朝廷的旨意。”

柳州道:“朝廷到底是怎麼想的?”

佐鳴看了他一眼,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非常的想要知道。

冀州就在不遠處,而且裡面還駐紮着數萬的軍隊,按理說朝廷的軍隊應該在燕軍和幽州軍對上的時候,出來幫忙,冀州城主哪怕是不派出軍隊,最起碼糧草和物資上面應該有所表示。

然而,事實證明,冀州城主看着燕軍和幽州軍交戰,真的是沒有絲毫參與的想法,對於幽州軍需要的物資,也只是簡單的應付。

柳州道:“這些人可真是好算計,咱們拼死拼活的打仗,他們倒好,只要坐在城中,等着撿便宜就好。”

佐鳴微笑,眼底沒有絲毫的笑意,“你覺得主子會是如此大度的人嗎?”

冀州城主算計的自然不錯,誰都想着不出力,到時候只要分到好處就行,然而天下間從來都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

柳州和佐鳴等人說了一些冀州城的事情,話題就轉到了燕王身上,這位燕地的新主人,為父報仇的燕王爺,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一心要投靠他家主子,現在不但是營地就在幽州軍附近,更是有什麼事情,都會來說一聲。

這是好事啊!

然而,對那位坐在龍椅上的人來說,這個消息恐怕不是什麼令人愉悅的消息。

雲墨帶着人趕到冀州城外的時候,已經聽到了那個消息。

撫遠王和長庚王還有趙王等人,帶着各自的兵馬,去京都覲見。

雲墨看着遠處,眸光中看不出喜怒,熟悉他的人卻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不太好。

藩王帶着軍隊進京,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們這位剛剛登基的皇帝陛下,到底在想些什麼?

藩王鎮守一方,沒有皇帝的命令,不得離開自己的封地。

朝廷跟藩王的關係,自來複雜。

“山雨欲來啊!”雲墨道。

京都,朝廷中,早朝。

左相誠懇的諫言道:“陛下,宣召藩王進京,萬萬不可啊!”

皇帝道:“住口,難不成你們要看看京都淪陷,朕成為階下囚,葬送了祖宗留下來的偌大江山。”

“臣等萬萬不敢,臣等該死。”大殿上的臣子聞言瞬間就跪了下去,齊聲道。

右相道:“陛下,萬望三思,不要引狼入室。”

皇帝道:“誰是狼?幾位王叔鎮守四方,守護天下有功,爾等幾人不可妄言。”

臣子們苦心勸說,奈何帝王已經拿定了主意,鐵了心要如此,堅決不肯改變。

左相和右相相互看了一眼,兩個人明裡暗裡的鬥了一輩子,從來不曾服過彼此,沒想到先帝剛剛離開不久,朝堂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右相躬身施禮,彎腰下跪道:“陛下,臣請乞骸骨。”

左相驚訝的眼眸瞪大,震驚的看着身邊的人。

皇帝的聲音隨後響起,沒有絲毫的挽留:“准奏。”

左相更加的震驚,震驚於新君的無情。

右相可是三朝的老臣,在朝幾十年,輔佐帝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新君哪怕是不喜,也應該挽留一二。

右相領旨謝恩。

諸位朝廷的大臣見此,相互看了一眼,當下又有幾人站了出來請旨,都是先前激烈反對皇帝讓藩王進京的人。

皇帝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全都一一準奏。

皇帝道:“還有誰要告老還鄉,一起說吧,朕全都准了。”語氣帶着絲絲不悅,天下是他的,這些人不過是他的奴才,想要幫着他治理天下的奴才多的是,這些人既然不識抬舉,總是讓他心中不悅,那就都走吧。

左相誠懇開口道:“陛下,不可啊!”這些人不能走啊!

皇帝看着左相道:“愛卿難不成也想跟着他們一起走?”詢問的語氣,目光帶着警告,要是再多說一句,他就讓左相也滾蛋。

左相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皇帝滿意了,留下來的這些人也都很滿意,他們別的本事沒有,唯獨擅長一樣,那就是察言觀色,一個個口才很好,片刻之間,就讓帝王重新展顏,露出了笑容。

散朝後,眾人各自離去。

右相站在大殿的門口,看着同僚一個個離開,目光中有着不舍,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幾十年的堅持,風雨不斷,他的目標是成為能夠在史書上留下一筆的治世能臣,沒想到最終卻會落得如此下場。

朝臣們一個個離去,並沒有如同以往那樣,圍繞在右相的身邊。

帝王厭惡的人,不需要多言,眾人自然知道應該怎麼做。

“小酌一醉,可否?”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在耳中異常的熟悉,然而卻沒有了往日的那種銳利。

右相看着來人,點頭笑道:“有何不可。”

偌大的江山,祖宗的基業,自此之後都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他現在只是一介白身,別的東西或許不多,唯有時間不會少。

右相道:“我自是無妨,不過我現在可是被陛下厭惡的人,你跟我走的近了,恐怕咱們這位陛下會不喜。”

左相道:“老夫會是那種怕事的人嗎?走吧!”

一路上,見到左相和右相相攜着離去,朝臣紛紛都投去了驚訝的目光,這兩位可是鬥了大半輩子的人,今日居然同時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