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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瀚海公園。

雖說是夏季,但這個季節的清晨並不炎熱。

太陽被一層乳白色的光暈籠罩,濕潤的空氣中透着一絲清爽,每一片放佛被雨淋過的晶瑩綠葉上都散發著朝露的氣息。

形似爺孫倆的一老一少坐在林坡的草地上。他們面前的一顆老柳樹,將粗壯的樹枝伸向了路邊,像是要觸摸每一個經過的遊人。

少年大約十一二歲,乾淨的臉上帶着少許與年齡不符的老成,此刻更明顯有不情願之色。

他併攏雙腿坐着,雙手抱着大腿根部,坐姿自然卻顯得很是不自在。

“外公,我想回去了……”少年向身旁巋然不動的老者連聲抱怨,“草地上濕濕的,我……很難受。”

如一尊雕塑的老者面部柔化,對少爺露出慈愛的笑容,“再等等。”

“外公,”少年哭喪着臉,忍着屁股地下的難受,“我們一大早來公園幹嘛?”

少爺一肚子疑問。

這種時候,以往他都在家吃早餐、做早課。

今個兒外公晨練,為什麼要帶上他?

既然出來是為晨練,為什麼要坐在這裡一動不動呢?

好像是在等着什麼事發生,或又是在等着什麼人?

少年抬眼掃視四周,此時公園裡冷冷清清,不遠處閑逛的那幾人的身影在清晨的茫茫霧色中綽綽約約。

少年將目光投向對面湖邊空蕩蕩的長椅,長椅邊還有個湖綠色的路燈桿。

少年轉臉看向老者。眼中帶着一絲央求,“外公,坡下有一條長椅,我們去坐那邊好不好?”

老者沒有理會少年,他的目光一直望着一個方向。

霧氣涌動,像是有另一股強大的氣流將之撞開,四散開來。

老者目光一動,容色也驀地起了變化,突然抬手按着按着少年的肩膀,另一手指着一個方向。微微激動道:“看。來了!”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少年看到一個人慢跑而來。

那人汗濕的頭髮上纏着發箍,脖子上掛了一條汗巾,她兩手抓着汗巾的兩端。像一隻悠閑踱步的精靈。慢慢的衝出了茫茫霧色。

那只是一個來公園晨跑的鍛煉者。

看她做什麼?

少爺奇怪的看向老者。見後者堅定的跟隨那名慢跑者在移動,他不由自主的又向慢跑者看了過去。

不看不要緊,這下抬眼一看。少年不禁張大了嘴巴。

慢跑者向湖邊跑去,腳下一踩,竟一下躍上湖邊的護欄。

她沿着護欄輕盈跳躍了一段,飛身一縱,手抓着路燈桿,整個人轉了個圈,雙腳落在長椅的椅背上旋了個身,跳下長椅雙腳點地又起跑。

跑到老少對面的老柳樹邊,她雙手攀着那根粗壯的樹枝,身子在空中打了個轉,穩穩落地後又跑向遠處。

少年雙目炯炯,一臉崇拜的看着跑遠的人,雙手抓着老者的手臂搖晃起來,“外公外公,那個姐姐好厲害哦,她好像會飛一樣,是外公認識的人嗎?”

老者慈愛的臉上浮現一絲尷尬,習慣了在瀚海公園晨練,他也是最近才發現這個身形靈巧的像猴子一樣的姑娘來此地晨跑,說是晨跑好像有那麼一點不準確。她總能穿越面前的各種障礙物,彷彿這世上沒有什麼能阻擋得了她前進的腳步。

老者將少年抱坐在腿上,輕撫着少年的頭,笑的十分慈愛。

“外公帶你到這裡,就這為了讓你看看這個姐姐——不管面前有什麼困難,不去懼怕它,勇敢的邁出腳步,總有辦法能跨越它,你說是不是?”

少年目光追隨着慢跑者離去的身影,眼看就要看不到了,他小臉兒上神情滿是急切跟焦灼。

“外公外公,我要那個姐姐跟我做朋友,外公好不好?”

見外孫目光充滿殷切,老者微微動容,牽起少年的手起身走下林坡。

他們沒有動身相追,只在坡下等着慢跑的姑娘原路返回。

為了提高身體素質,自搬了家後,香菜幾乎沒每天堅持鍛煉。她剛重生在這個身體上的時候,身體素質真的很差,不能受一點兒涼,就像初來乍到水土不服一樣,不過現在好多了。這個身體的各個方面,她都能適應了。

跑酷回去的路上,她被一老一少截住。

她回頭一看,身後沒人,敢情擋在路中間的那爺孫倆是專門堵她的?

香菜停下腳步,手被跑上來的少年抓住。

少年仰臉兒望着香菜,眼睛似乎帶有發光的功能,

“姐姐,姐姐,陪我玩兒好不好?”

香菜一頭霧水。

哪來的小盆友?

上前來的老者,她倒是見過。

這位老者貌似經常會來瀚海公園晨練。

老者臉上有一絲尷尬,不在過看向開心的孫子時,露出慈愛的笑容,雙手合在腹前,筆挺的身子略微一躬,一舉手一投足就像是訓練過一樣,刻板卻顯得很自然。

“姑娘,你好,我外孫想跟你交個朋友。”

什麼跟什麼呀。

香菜執起毛巾擦了下額頭的汗,從這對爺倆兒的打扮來看,就知他們不是長在尋常人家。

老者一身白色且單薄的運動裝,舉手投足一看就是訓練有素。

小的這位短袖短褲打着領結還穿着亮堂堂的皮鞋,一副小紳士打扮。

這爺倆兒堵着她就是為了跟她交朋友?

少年拽着她的手指搖啊搖,笑的很是開心。

“姐姐,你是不是會飛啊,可以教教我嘛?”

“姐姐。我家就在公園附近,我請你到我家去喝早茶!”

“姐姐,我剛才看見你手都沒用,一下就跳上護欄,你是怎麼做到的呀?”

“姐姐,你抓着樹叉一下就翻上去啦,你是怎麼做到的呀?”

“誒呀瞧我笨噠,因為姐姐會飛嘛!”

“呃……呃呃……呃呃呃……”香菜還是沒搞懂這爺倆兒要鬧哪出。“這位老伯,還有那個……小朋友,你們這是要?”

老者慈和道:“姑娘。我們並不是可疑的人。我這外孫不愛運動,特別鍾愛武俠故事裡的厲害人物,他一定是覺得姑娘你的身手不錯,想跟姑娘交朋友。”

只是單純的交朋友?

這種搭訕的理由還真奇怪。

香菜從他們身上沒感受到惡意。任由自己被少年拉拽着走。

“老伯。我聽您的口音。您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我們一家原是香港人,北遷到滬市定居。”

“您外孫普通話說的很好,完全聽不出口音呢。”香菜覺得奇怪。

老者回道:“我這外孫雖說是在香港出生的。不過學會說話前就跟我們一起搬家到滬市了。”

香菜恍然,發現老者時刻對少年寸步不離。每每看着少年歡快的笑臉,他都會目露慈愛和寵溺,還有一絲絲欣慰。

老者姓鄭,鄭伯的外孫小名叫君君。

鄭伯向香菜吐露,三年前自從君君得爹地出了意外,這孩子就不大出門也變得不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