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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洞的槍口被風衣遮擋住,只有香菜和榮鞅才能看得清楚。

抬頭對上榮鞅不帶一絲感情的眼孔,望之如墜落進深不可測的寒潭,剎那間香菜身上遍生寒意。

她胸口一窒,心中暗暗道:這傢伙是來真的

此刻槍口死寂,卻拿不準何時會擦槍走火,興許就在下一秒。

“我沒時間給你考慮。”說著,榮鞅一手搭在香菜的肩膀上,頓了頓這小女人好瘦。之後他迅速的將香菜扳轉了一百八十度。另一隻手持的槍,抵在了她的背部,並示威性的撞了她一下,“走。”

在他的脅迫之下,香菜不得不往巷子口方向走去。

香菜故作輕鬆,“剛才還眼睛都不眨的說要把那兩萬銀元送給我吶,怎麼,現在心疼啦。”

榮鞅輕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

要是不順着他的意思來,很難預料到這個男人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他拋出那麼誘人的餌,卻沒將香菜引上鉤。在滬市還真沒有幾個敢這麼拂他面子的人。既然軟的不行,他只好來硬的,也無非就是換種手段。他有一百種方法讓她乖乖聽話。

他膽子大不怕死,香菜可是個惜命的主兒。

“你手裡就只有一把槍,他們人多勢眾,每人手裡一把槍,你就不怕被他們一人一槍打成馬蜂窩?”

榮鞅不受她蠱惑,神情倨傲眼中帶着自信道:“我倒是要看看,是他們的子彈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真是嗶了狗了,這男人以為自己是防彈玻璃做的嗎?

他一定是受了什麼刺激

是的。他就是要證明給這個小女人看,他可以一窩端了那伙強盜

他不顧性命的想要在香菜面前證明他有多能耐,執拗的像個孩紙,幼稚的讓人髮指。

香菜被迫和榮鞅保持一前一後貼近,這種曖昧得讓人浮想聯翩的姿勢引得大街上不少人頻頻側目。沒人能夠看見香菜後背還抵着一個硬邦邦的物體。

香菜打趣兒道:“你不覺得咱們現在這個姿勢會讓很多人誤會嗎?”

榮鞅用這種無恥的手段脅迫一個弱女子,本就羞窘的有些無地自容,經香菜這麼一說。更是老臉一紅。

掃視一周。當真發現不少人眼神異樣,他暴躁的催促:“走快點”

他只想快點結束

香菜就是要走的慢吞吞的,走那麼急趕着去投胎嗎?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巷子中。避開了眾人的視線,也不再那麼引人注目。

走到巷子中的那片積水處,香菜停下腳步。

這片積水像是一座小湖,連接着巷子的兩邊。根本就沒有下腳的地方。這個障礙也是香菜當時心生退卻的原因之一。

如果想要穿過這條巷子,勢必要趟過這趟渾水。

看了這片渾濁的積水。榮鞅眼生厭惡。

他命令:“背我過去”

香菜回頭,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你還是男人嗎”

這貨已經超出了底線,壓根兒就沒有做男人的資格好么

他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大男人。居然要趴在一個只有一米五八的小女子背上,真忍心

為了他腳上那雙出自國外著名鞋匠之手的鋥亮棕色皮鞋,和他下半身那條一樣是名牌的煙灰色西褲。他當真忍心

可以說聽他從小到大,從來就沒有走過這麼髒的路。

榮鞅用他慣用的手段逼迫香菜。撩開風衣,拿黑洞洞的槍口與香菜的後背直接來了個親密接觸,並稍稍用力將她往前推了一下,“少廢話”

香菜臉廓一冰,稍稍側眸,才發現竟是槍口穩穩地對準了她的太陽穴。一對杏眸中倏然划過一絲慍怒。

她可以揪着他的領子來一個過肩摔,把他整個人給摔進泥坑裡面;

她也可以扯住他那條白色的圍巾,滑到他身後,勒得他喘不過氣來;

她甚至還可以抄手將他的槍奪過來,來一個局勢大反轉......

似乎是看穿了香菜心中的想法,榮鞅將槍口推近香菜腦袋上致命的部位,冷聲道:“別想玩花樣”

他槍脅香菜的那隻手保持不動,另一隻手往前一抄攬住了香菜的脖子,整個人貼到了香菜的背上,壓彎了香菜的腰。

香菜馱着榮鞅,趟過積水,陣陣涼意自腳底心鑽入身體。低頭看着滿鞋濕泥,她當然對榮鞅恨得是牙根痒痒。在放他下地的時候,她順手在他結實的大腿上揩了一把油,看他緊繃全身臉色更是變幻不定,登時心情變得大好,原本緊繃的小臉上也隱隱浮現出一絲報復得逞的快意。

香菜回頭看了一眼巷子口,想着自己如果折回去,這個潔癖男不一定會追上去。

榮鞅似乎猜透了她那點兒小心思,剛剛對香菜退避三舍的他又用槍口捅住了她的後背。

“老實點”

那意思就是讓她不要動手動腳,也不准她耍花招唄。

香菜勾着頭,沿着地上的兩道車轍印,繼續帶着榮鞅往巷子深處去。

七拐八轉,途中經過了好幾戶人家,幾條窄巷內,彷彿能讓人閱盡百態人生。

有在自家門口玩耍的幼童;

有一對在家門口支起小爐子準備為生火煎藥的夫婦;

還有有敞着大門在自家院子中曬太陽的老叟......

有戶人家的院牆邊長了一棵梅花樹,花瓣尚未落盡,向春意朦朧的世界外探出了鮮艷的枝頭。落花鋪了一地,有些讓人不忍心踩過。

循着那片落花上縱橫醒目的車轍印,香菜下腳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盡量不去踩踏到未被泥污過的花瓣。

榮鞅沒有她那麼多的情懷,步子邁的乾脆利落,腳下跟生風似的。走過時,他腳邊的幾片薄薄的花瓣翩翩而動,最終還是零落在地與泥濘為伍。

一片梅花自梅梢悠悠然而落,粘在了香菜的發側,她本人卻渾然未覺。

見狀,榮鞅動了動手指,卻始終沒能抬起手為她拂去那片梅花花瓣。艷紅的花瓣為嬌小的香菜。平添了幾許清麗的味道。烏髮上一點紅。倒也耐看。

尋着車印又過了一段,拐了兩道彎,走在前頭的香菜忽然停下腳步。

榮鞅與她的步伐配合的十分默契。幾乎在同一時間駐足。

兩面並立的圍牆將他們攏在中央,從他們腳下道深長的巷道盡頭,依稀可見兩條平行的車印。

“車印變淺了。”香菜轉身,折了回去。經過榮鞅時,神情無一絲變化。仿若他是透明。

榮鞅微微斂眸,默默跟上。

退出了這條小巷,香菜一路踩着車印的邊緣,慢慢的移動腳步。俯身撅着屁股,臉貼近地面,觀察的極為細緻。終於找到了沉吟開始變淺的地方。

她停下來,側過身正對一扇烏漆麻黑的小門。

相較這一片其他門戶。這扇小門很不起眼,很難讓人留意到。

還能自門階前辨出幾隻雜亂的腳印。

“應該就是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