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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昭憲元年的七月盛夏,從這一天開始,標誌着乾隆皇帝漸漸退出了政治舞台,而年輕的昭憲皇帝也終於開始展露文治武功

訓政還不到一年的太上皇陛下,便結束了自己的訓政生涯,火急火燎趕來圓明園,與嚶鳴相聚了。來之前,弘曆沒叫通知,似乎是想給嚶鳴一個驚喜。

弘曆趕到海晏堂的時候,在殿外便聽見了懿歡與惠妝那銀鈴般的笑聲,進去一看才曉得,原來是嚶鳴在做壞事,撓兩個丫頭的咯吱窩呢。

“癢!癢死了!皇額娘好壞!”懿歡在羅漢床上扭着自己的小身子,笑得哆哆嗦嗦。

惠妝也沒好到哪兒去,死死縮着咯吱窩,直往床榻裡頭鑽,小兩把頭都散落了,細柔的頭髮軟趴趴散亂。

弘曆的到來,讓裡頭的笑聲戛然而止。

“你怎麼來了?”嚶鳴滿目愕然。

兩個丫頭也忙飛快跳下羅漢床,急忙給弘曆請安行禮。

“懿兒給汗阿瑪請安!”

“妝兒給汗瑪法請安!”

兩個孩子都乖乖巧巧,可惜跟亂草似的頭髮,怎麼看也不像是乖乖女,反而更像野丫頭。

弘曆很是寬容地笑着,心中也一瞬間紓解了,他笑着上前,揉了揉女兒的小腦袋,又摸了摸孫女雞窩似的的頭髮,道:“下去梳妝吧。”

“是!”兩個丫頭齊刷刷應了,便被保姆牽着手帶了下去。

嚶鳴的髮髻也有些散亂,她略整了整,才笑着說:“怎麼來園子了?你不是說永琚離不開你嗎?”

弘曆笑着上前,坐在了羅漢榻的蟒緞條褥上,凝着眸光看着嚶鳴那副輕鬆隨意的家常打扮,神色愈發深邃,他抬手理了理嚶鳴鬢角的殘發,語調深邃如許:“朕更離不開你。”

這樣毫不掩飾的柔情,叫嚶鳴老臉一紅,“我還以為,你得晚些才能來呢。”

弘曆苦笑了笑:“沒有鳴兒在身邊,朕幹什麼都不舒坦。”他長長一嘆,“罷了罷了,既然朕都退位了,還管那些做什麼呢?!”

不是永琚離不開他,而是他放不下。明明說好了,退位是為了有時間多陪陪鳴兒,也好安度晚年,沒成想,退了位,還是有些放不下朝政大權。

永琚是孝順的,從來沒抱怨什麼,事事都請他做主。

嚶鳴笑着問:“你這是真的要退下來了?”

弘曆含笑點了點頭,“朕想通了,皇位都傳了,何必還把持着不放呢?否則退位跟不退位有什麼區別呢?”

嚶鳴笑容燦爛了幾分,看樣子,弘曆是真的要退居二線了。

弘曆那枯槁蒼老的手,握住嚶鳴那柔嫩細膩的柔荑,“鳴兒,你還這樣年輕”他的眼看着嚶鳴的光潔的額頭與眼角,不禁唏噓。

弘曆現在的模樣,真的是垂垂老矣了。

一道道溝壑般的皺紋,昭示了他已經是個古稀老人。

而今天,嚶鳴沒有濃妝艷抹,因為園子里沒有外人,她也懶得做哪些盛裝,所以只簡簡單單化了一點淡妝,陪着兩個孩子玩耍,倒是覺得自己心態都年輕了呢。

可弘曆看着她如斯年輕的容顏,不免心聲哀嘆。

“我這裡有雪肌花容丹,不論男女,吃了都能維持年輕容顏。”

弘曆卻搖頭了:“老了就是老了,就算外表能變,裡頭也終究是老骨頭了。”

弘曆說得沒錯,雪肌花容丹並不是真的使人年輕,只是讓外表年輕罷了,本質上還是沒有改變。弘曆不喜歡虛假,那樣終究是自欺欺人。

“其實,能夠陪着一個人慢慢變老,其實也蠻不錯的。”嚶鳴笑靨如花。

弘曆道:“只要鳴兒不嫌棄朕這幅樣子就成。”

嚶鳴一笑,低頭伏在他肩膀上,嘴上嘟囔道:“我又不是你,一把年紀了,凈惦記年輕小姑娘!!”這話,怨氣四溢。

弘曆知道,嚶鳴說得是汪琬的事兒。

弘曆愧然一嘆,“是朕對不住你”

只要一想到汪琬,嚶鳴心裡就膈應得慌,尤其事情是發生在她懷着永玖的時候

當時她真的氣壞了,甚至都不想跟弘曆繼續過下去了!!

“當時,你身子重了,便不許朕親近。還說,從今以後,肚子里的孩子最要緊。”弘曆回憶着當年,忽的帶了幾分怨念,“孩子最要緊?合著朕就不要緊了嗎?”

嚶鳴一個骨碌抬頭來瞪着他:“就因為這個,所以你”

弘曆沒有掩飾,他唏噓道:“鳴兒,朕知道,無論早年的魏氏,還是汪氏的事兒,你肯原諒朕,不是捨不得與朕之間的感情,而是捨不得孩子。在你心中,孩子比朕重要。”

“你連這個都要計較嗎?!”跟兒子爭風吃醋,嚶鳴實在沒想到,弘曆竟要與孩子較個高低!

弘曆無奈地笑了笑:“朕現在不計較了,可當初鑽了牛角尖了。你懷着永玖的事後,事事都是以永玖為重,朕為次。朕一時吃味,心裡便怨你,怨你關心孩子太多,關心朕太少。便想着,若換了旁的女人,肯定恨不得時時刻刻圍着朕轉,時時刻刻想着討好朕。”

“這就是你跟汪氏搞上了的理由?!”嚶鳴氣得鼻子半歪!

弘曆輕輕拍了拍嚶鳴的肩膀,“朕是魔障了,等你生了永玖,朕才清醒過來。可那時候,朕已經寵幸了汪氏三月有餘。朕又是後悔,又是害怕,害怕你知道,朕甚至想過,乾脆殺了汪氏,死人才是最能守口如瓶。”

嚶鳴撇撇嘴:“可惜你沒捨得殺她!”

弘曆搖頭:“朕從未喜歡過她,又哪兒來的不捨得呢?只是若突然死了個宮女,朕怕你知道。又見汪氏安分乖順,所以才將她攆去了花房。”

嚶鳴輕輕嘆了口氣,“弘曆,你老實跟我說,自我回來,除了魏氏和汪氏,還有過誰?”她想知道,弘曆到底出軌了幾次。

弘曆低頭,將下巴落在她肩膀上,唇齒貼着她耳畔:“真的再沒有了,唯這兩次。”

嚶鳴長長吁了一口氣,“罷了,我就當你說得是真的好了。”弘曆都這麼一把年紀了,想來也沒必要再說謊了。

“你既然都坦白了,那麼我也有些要跟你坦白的。”當初與富察皇后、與慧賢貴妃、與孝敬憲太后,着實有不少爭鬥。回來之後,她也一直沒有說過,如今相伴這麼多年了,弘曆都放下了權利了,她也不想藏着掖着了。

“其實早年的時候,雖然有許多不得已,但我也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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