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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王渾身一震,看着沐扶夕半晌,還是那樣的不敢置信:“你知道了”

沐扶夕咬着雙唇,將手中的那本辛氏手札摔在了他的身上:“如果這上面寫的東西是真的,那麼我想我應該是都知道了。 ”

墨王擰了擰眉,虛弱的拿起那本手札,大致的翻看了幾頁,便是心越來越沉,忽然,他將那本手札扔在了地上,無所謂的一笑:“皇后娘娘怎麼聽信讒言這些不過是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罷了。”

他根本就不想讓想起他,也根本就沒打算在他的有生之年,還能和她有些什麼,他雖然想要她記得自己,想起自己,但他卻不能這麼做,因為他知道,如果她真的什麼都知道了,將會為此痛苦一生。

沐扶夕怎能是那麼好欺騙的在墨王話音落下的同時,她猛然站起了身子,傾着身子跪在床榻上,伸手便是撥開了墨王那垂散在身側的長髮。

髮髻線和面頰顏色的差異暴露在空氣之中,看着那已經看不出縫合的白線,沐扶夕再次紅了眼眶:“如果辛氏所說的東西都是假的,那麼鹿紹陽你來告訴我,你為何會有這個髮髻線你告訴我啊告訴我”

墨王沒料到沐扶夕竟然會分開自己的長髮,呆愣之中,只覺得面頰被一陣冰涼划過,抬眼時,只見沐扶夕早已痛哭的不能自己。

看着那好似串成線的眼淚珠子,他最終幽幽的嘆了口氣,伸手將她抱在了懷裡:“扶夕,你這又是何苦呢過去就是過去了,你現在幸福,不是很好么”

聽着他虛弱的心跳,她嗤笑出口:“鹿紹陽,我幸福么你們所有人聯合起來謀劃我的愛情,這根本就不是幸福,而是欺騙。”

墨王嘆了口氣,滿眼寵溺的疼:“扶夕,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人不能總往後看,只有往前看才能活下去。”

沐扶夕慢慢離開了墨王的懷抱,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淚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就是因為你想讓我往前看,所以你把我扔出來,然後自己活在回憶里是么”她說著,死死地拉住了他的衣袖,“那手札寫的都是真的是吧。”

墨王吃力的挑了挑唇,目光微微有些空洞:“扶夕,這是命,當年”

原來,當年,那個一直懷不上子嗣的妃嬪就是瀟貴妃,也正是皇家對外宣稱,墨王的親生母妃,只是,沒有人知道,當時瀟貴妃在太醫劉昭的偏方下,懷上的是雙生龍子。

十月懷胎,一招產子,當瀟貴妃發現自己生下來的是雙生子時,當即昏死在了床榻上,產婆見了,趕緊稟告給皇上,結果可想而知,皇家一旦生出雙生子,就必須是殺一留一。

只是瀟貴妃誓死不從,但卻又無可奈何,因為此時她已經被景德帝軟禁在了寢宮之中。

恰巧當年蕭王的母妃才剛剛進宮不久,因為身份的關係,被所有人排斥在外,這也是她為何能恰巧經過瀟貴妃寢宮的原因。

每個人都防範着宮裡的人,但他們卻不曾防範蕭王的母妃,因為這個女子,在元清每個人來看,都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也許是可憐,也許是同情,也許是看破了這個世態炎涼,蕭王的母妃決定幫瀟貴妃牽線當時剛剛成為皇后的太后。

當時剛剛成為皇后的太后,本來就處在四面楚歌之中,因為她已經不算年輕,卻始終沒有一個子嗣,後來經過劉昭的把脈,確定她此生都不可能懷上子嗣。

可以說,蕭王的生母找到太后的那個時間,剛剛好。

太后為了給自己謀權,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找到了瀟貴妃,並與瀟貴妃達成了協議,只要她有辦法讓這兩個雙生子活下來,那麼瀟貴妃就要轉讓給她一個皇子,並且永生永世不得再與他們相見。

愛子心切的瀟貴妃沒有任何退路的答應了太后的要求,也許這就是母愛的偉大吧,她寧願永生永世都看不見自己的孩子,但她也要他們活下來。

太后在滿氏一族的幫襯下,請得一位元清頗有說服力的法師進宮做法,名義上是為皇宮祈福,實際上則是想要說服景德帝。

景德帝封建且迷信,他相信長生不死,相信屬性相剋,而那位法師,就抓住了景德帝的這個弱點,不斷的灌輸給景德帝一個不現實的觀念。

那就是

這個雙生子可以留下,但必須一個活在陽光下,一個生存在黑暗之中,相扶相剋,便會讓景德帝以至於整個元清的江山受益。

景德帝怎堪那法師的說服,與太后的旁敲側擊最後決定將早出生一些的墨王留在陽光下,將晚出生一些的紹凡留在黑暗之中。

只不過,當時墨王叫鹿紹凡被送給太后寄養,而紹凡則叫墨王被贈賜給了賢貴妃收養。

瀟貴妃得知自己的兩個兒子都已經安定,再無可戀的出了皇宮,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有人說她在半路上就會被景德帝的派出去的殺手殺掉,也有人說,瀟貴妃尋了一處偏遠的地方出家了。

瀟貴妃出宮之後,景德聯繫辛氏一組,對當時知道這件事情的所有人滅口,整個殺戮維持了一個月,以鮮血的洗禮,讓後宮的人數瞬間減半。

也就是說,當年的這件事情,後宮之中,除了景德帝自己知道之外,就剩下了蕭王的母親,與賢貴妃了。

太后為人從來都是多疑,當事情品平息了一段時間時候,她最終派人除掉了蕭王的生母,這個當初給她和瀟貴妃牽線的無辜女子。

太后本以為自己是神不知鬼不覺,可她不曾想到,當時正是暗部首領的太史先生,眼睜睜的看見了這一切。

因為蕭王的母親對太史先生有救命之恩,所以在他看見蕭王的母親已經死在太后之手時,第一時間找到了賢貴妃。

賢貴妃一向心慈向善,總是覺得老天爺給了她一個孩子,是託了瀟貴妃和蕭王生母的福分,如今她得知蕭王的生母已經慘死在了太后之手,果斷動用自己的關係,將太史先生送出了宮,一來是還蕭王生母一個人情,二來是她怕有朝一日,自己也會同蕭王的生母一樣,死在太后的手裡。

事情慢慢就這樣的平息了下去,本來一切都有序的進行着,蕭王成了孤兒,墨王成了鹿紹凡,紹凡成了墨王。

但是這樣偷來的平穩,一直維持了十多年之後,便一切再起雲煙,原因很簡單,因為太后看出了墨王的心計。

墨王跟在太后的身邊,雖然什麼都不曾表露過,但是太后發現,墨王實則心計很深,也許以後長大了之後,並不是她可以威脅或者是擺布的。

所以她再次連同了滿氏一族,打算狸貓換太子。

等賢貴妃得知此事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因為再次被太后說服的景德帝,已經決定帶着墨王和紹凡一起出使鏡國,讓辛氏一族陪同。

就這樣,待景德帝再次回來的時候,墨王成了墨王,鹿紹凡成了鹿紹凡,什麼都沒有改變,除了這兩個雙生子的身份。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賢貴妃害怕太后再出爾反爾,所以說服了景德帝,讓景德帝讓辛氏一族尋來了換皮師,給墨王做了換皮。

很簡單的一個事情,卻為此死了不下近千人,為的不過是保守着這個可笑而又殘酷的秘密

墨王,用平靜且沙啞的聲音將一切緩緩的講述了出來,他用一種陳述的方式,將這個沉浸在歲月之中的往事,再次搬上了檯面。

沐扶夕就這樣直直的看着墨王,從始至終都在不停的流淚,他說的是那樣的風清雲淡,但這其中的疼痛,又是誰能體會的

剝皮之痛,分別之疼,這些本不該加註在他身上的殘忍,卻在時時刻刻的纏繞着他的生命。

“所以,當初在河岸旁,柳樹下,我見着的那個人,是你是么”沐扶夕慢慢張合著雙唇。

墨王點了點頭,目光遙遠而又美好:“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當時我就在想,這是誰家的女孩兒還真是甜美,讓人羨慕的緊,直到太后告訴我,你就是沐扶夕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將要陪伴在我身邊一生的女子,只是”

後面的話,化成了他的一聲嘆息,是他不願意去打破美好的逃避。

沐扶夕輕輕一笑,胸腔是疼痛的震動:“那麼,帶着我一起在花園曬太陽的也是你,是么”

墨王點了點頭。

“然後,不願去鏡國,讓我千萬別忘記的那個人,也是你”

墨王再次點頭。

“對我的一切喜好了如指掌,甚至是在除夕之夜帶着食物出宮來陪着我的那個人”

“也是我。”墨王怎能不心疼但他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扶夕,如果可以,我寧願你一輩子都不要再想起我。”

也許,他這一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在離開她的時候,讓她深深的記住了自己,因為他不曾知道,當她因為過去而悔恨難受的時候,他是如此的生不如死。

原來,她真的為了他而疼了,但他卻並不幸福,因為他比她還要更疼

如果,這就是愛情的話,那麼他寧願用他一生的獨自回憶,換取她的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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