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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整間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全部屏氣凝神的望着眼前的這一幕。空氣之中瀰漫著一觸即發的緊張。

時間一點點的划過去。紹凡修長的五指卡在沐扶夕的脖頸上。一點點的攥緊。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紹凡會以這樣一種方式了結了沐扶夕的時候。他卻最終鬆開了自己的五指。

“咚。”的一聲。沐扶夕摔倒在了地面上。

紹凡長透了一口氣。似剛剛被掐住脖子的那個人是他一般:“將皇后娘娘送回鳳鳴宮。沒有朕的准許。不許她踏出鳳鳴宮半步。”

“皇上。。”滿堂春對於這個結果很是出乎意料。控制不住的喊了出來。“皇上您不能再縱容了。”

紹凡從沐扶夕的身上抽回目光。深邃漆黑的眸子閃過一道抹不去的哀傷。再次開口的聲音異常冰冷。

“都聾了。別再讓朕重複第二遍。”

那些跟着滿堂春衝進來的侍衛。被這彷彿帶着冰碴的話。懂得一個激靈。不敢耽擱的將地上的沐扶夕拉了起來。

沐扶夕並沒有朝着紹凡看去。平靜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隨着那群侍衛朝着門外走了去。

曾經。每當她感覺到冷的時候。他總是會將她抱在懷裡。用他溫暖的體溫融化侵襲着她的寒冷。

曾經。她以為他將是他永遠的陪伴。可造化弄人。讓她明白了。她從一開始便認錯了人。

如今。她和他之間恩怨不斷。糾纏不清。明明心裡恨透了對方。卻誰也無法痛下殺手。這究竟是緣。還是孽。

從兒時的青梅竹馬。走到了今天的冷冷相視。究竟又是誰的錯。

一直躲在門口的劉芝蘭。見沐扶夕走了出來。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明明心虛的要命。卻佯裝着理直氣壯的昂首挺胸。

沐扶夕停住了腳步。側目一撇。輕輕一笑:“怕了就是怕了。何必裝出一副勇氣可嘉的模樣。”

劉芝蘭一愣。壓住自己的心虛。嘴硬的強扯出了一絲笑容:“我為何要怕。沐扶夕。你操控了我這麼長時間。如今東窗事發。你眼看着就是要被廢除。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害怕。”

“是么。”沐扶夕再次笑了。有些悲哀於她的無知。“劉蜀也算是個人才。怎麼就偏偏生得了你這般愚蠢的女兒。”

“你說誰愚蠢。”

“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如今我要被廢。你以為你還能再皇上的身邊陪伴多久。”

“不肯能。”劉芝蘭因為愚鈍而撞起了膽子。“皇上明明那麼疼我……”

“哦。”沐扶夕笑着搖了搖頭。“放眼這個皇宮。被皇上疼愛的女子多了去了。若不是本宮。你又算是哪根蔥。那顆蒜。你這般迫不及待的和皇上聯通算計本宮。你可有想過。無論本宮是個什麼結果。皇上又怎麼會再見你。”

劉芝蘭:“……”

是啊。她語塞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因為沐扶夕說中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卻無法否認掉的事實。

如果皇上當真心裡有她的話。又怎麼會在剛剛趕她出來。如果皇上心裡當真有她的話。又怎麼會到了現在看都不看她一眼。

“只要你出現在皇上的面前。皇上就會想起本宮對他的算計。”沐扶夕說著。再次朝着前方邁出了腳步。“劉芝蘭。你以為你贏了。其實你不過才是最可憐的那個……呵……”

她的笑聲很輕。幾乎剛剛呵出了口。便吹散在了春風之中。但這如清風佛面得笑聲。卻深深刺在了劉芝蘭的心裡。

沐扶夕在侍衛的陪伴下。一路緩緩朝着鳳鳴宮的方向走了去。路過的宮女和太監仍舊紛紛跪下請安。就連那些妃嬪也都不敢造次。

沐扶夕在這個後宮這麼長時間。被打壓的次數多了。可哪次她不仍舊屹立在後宮之中。霸佔着皇后的位子。

就連沐氏被廢。她都仍舊風平浪靜的叱吒後宮。如今她雖然被侍衛看守。但誰又敢肯定。她就一輩子跪着。再也站不起來了呢。

一輛頂着夜明珠的馬車。緩緩朝着宮外駛去。在與沐扶夕擦肩而過的時候。猛然停了下來。

隨着車簾被一雙素白的小手掀起。一聲女子的嬌笑響了起來:“哎呦。我是不是看錯了什麼。堂堂的皇后娘娘。竟然也有被看押的一天。”

她並不知道沐扶夕是因為什麼被押送。但是看這些侍衛的架勢。估摸着沐扶夕犯了不小的事情。

沐扶夕聞聲側目。便是對上了紫嫻那一張噙着冷笑的臉:“紫嫻郡主出宮么。倒是很早。”

平淡無奇的一句話。卻如針一般扎在了紫嫻的臉蛋上。笑容盡失的同時。她忍不住怒瞪:“皇后娘娘有什麼可得意的。就算我出宮了。也要比現在的皇宮娘娘風光。”

她之所以這般的激動。完全是因為紹凡將她遣送出宮了。

她進宮有大半年的時間了。但紹凡從始至終都不曾碰過她。或者可以說。紹凡連單獨見她都不曾。礙於滿堂春在朝野之中的地位。紹凡最終下令廢除了紫嫻的妃嬪頭銜。送她出宮。

沐扶夕並不為之所動怒。仍舊笑的平淡:“若是紫嫻郡主當真只是被皇上遣送出宮。本宮自然沒什麼可開心。但本宮知道一件紫嫻郡主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本宮比較開心。”

紫嫻一愣:“什麼事情。”

沐扶夕輕飄飄的看着她:“本宮不想說呢。”語落。她再次朝着前方邁出了步伐。

紫嫻平時最恨的就是別人把話書一半。尤其現在這個話題還是針對她的。再加上她平時一直看不慣沐扶夕。如今又怎能讓沐扶夕就這般離開。

跟在沐扶夕身後的侍衛。沒想到沐扶夕說走就走。一時心急。直接喊出了口:“皇后娘娘您稍微慢點。皇上有命。讓屬下從現在開始。寸步不離皇后娘娘左右。就算是在鳳鳴宮。屬下也必須跟隨在皇后娘娘的身邊。”

他這話說得已經很委婉了。但是聽在紫嫻的耳朵里。卻變了味道。

輕輕一笑。紫嫻吩咐馬車追上了沐扶夕。待她再次與沐扶夕肩並肩時。得意的居高臨下掃着沐扶夕的面頰。

“原來皇后娘娘還當真被皇上給禁足了。”紫嫻的聲音很大。以至於整整一條宮道上的人。都能夠聽得清楚。

沐扶夕停下了腳步。在身前。身後。所有宮女。妃嬪和太監的目光之中。直直的站在了寬敞的宮道上。

跟在沐扶夕身後的侍衛。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失言。抱歉又有些後怕的站在沐扶夕的身後。垂下了雙眸。

他們並不是第一天在宮裡當差了。而在席翠軒發生的事情。他們也是知道的。沐扶夕犯下了如此的滔天大罪。理應直接關押進天牢的。但是皇上連滿相的面子都不顧及。還是將沐扶夕送回了鳳鳴宮。

光是這一份說不出來的恩寵。就讓他們已經明白了沐扶夕在皇上的心中。還是有一席之地的。

紫嫻只當沐扶夕是被她戳中了痛處。更是得意的輕笑。猛然。她覺得這樣並不解氣。索性直接放下了掀起的車簾。在趕車小太監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

她笑看着沐扶夕筆直的背影。得意的同時。咬牙冷笑。一步步朝着沐扶夕走去:“皇后娘娘怎麼不往前走了。是不是覺得沒有臉面繼續走下去了。也是。這個皇宮裡什麼都缺。唯獨最不缺的就是看笑話的人。”

沐扶夕仍舊不說話。靜默的站在那裡。

紫嫻走到了她的身邊。用畫著精緻妝容的眼角。輕輕掃着未施任何胭脂水粉的沐扶夕:“皇后娘娘怎麼不說話了。我記得皇后娘娘一向能言善辯啊。”

一直沉默的沐扶夕。終於緩緩側過面頰。朝着因為等待着看好戲而興奮的眼瞧了去。平靜的目光。帶着異常的冰冷。掃過紫嫻的眼。掃過了她白皙的面頰。最終落在了她塗著丹紅的雙唇上。

“我從沒想過要為難任何人。只是你們不曾放過我。我從不想逆天意而為。但奈何老天爺偏偏總是在阻撓着我前方的路。”

她說著這一席話。平靜。冷漠。似乎是在陳述。而不是在指責:“紫嫻。你愛上誰是你的事情。那個人不愛你。是那個人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如今我雖然被押解。但我仍然站在你的面前。而你。永遠像是失敗者一樣跪在我的面前。笑的奸詐而悲哀。”

周圍的侍衛愣愣的站在原地。整齊而噤聲的看着沐扶夕。在這一刻。這個被皇上壓制的皇后娘娘。沒有一絲的狼狽。高傲而孤立的站在宮道的中央。沒有憤怒。沒有指責。有的不過是讓他們不得不佩服的冷靜。

他們也曾經懷疑過。元清的優秀女子眾多。可為何偏偏景德帝卻最終將這個無限榮耀。給了沐扶夕。

現在。他們終於明白了。也終於懂得了。什麼才叫做德才兼備。

遇事不慌。又難不忙。驕而不燥。傲而不炫。這個坐在皇后位置上。居高臨下的女子。有着其他女子都無法比擬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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