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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慈仁宮再次傳來了太后病危的消息。在所有人誠惶誠恐之中。只有劉芝蘭是開心的。激動的。

因為她知道。太后病重。皇上不可能不來。

果然。半個時辰之後。在孫聚的陪伴下。一身龍袍的紹凡走了進來。

劉芝蘭激動的看着幾日不見的紹凡。沉醉於他那張白皙的俊顏上。雖是跪在一邊。但怎麼也移不開自己的眼。

紹凡慢慢朝着床榻上走去。漆黑的眸顯得是那樣的沉痛。

此時的太后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雍容華貴。久不經染的長髮已夾雜了灰白的髮絲。瘦弱的身子微微有些緊繃。未經施任何胭脂的面頰上。眼下厚重的眼袋顯而易見。

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口枯井。頹坍、荒涼。再是釀不起一滴甘露……

她感覺到了紹凡的錢來。微微睜開眼睛。身子微微地顫動着。朝着紹凡伸出了手臂。

紹凡接住了她乾枯褶皺的手。坐在床榻邊上的同時。對着身後的人揮了揮手。

孫聚會意。趕緊起身招呼着眾人離開。劉芝蘭就算再是不甘心。也只能咬着嘴唇。隨着宮女和太醫走出了裡屋。

屋子裡。隨着眾人的離開而安靜了下去。

太后張了張嘴巴。聲音已經沙啞的有些讓人聽不清楚:“皇上。哀家聽聞。蕭王發兵攻打琉嵐了。”

紹凡沒想到。太后都已經這樣了。還關心着朝政。心裡雖有些不舒服。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是。”

太后輕輕地笑了。滿眼的譏諷和嘲弄:“皇上可曾想過。蕭王好端端的為何要發兵攻打琉嵐。難道他就不清楚元清的虎視眈眈么。”

紹凡一愣。這次太后算是把他給問着了。因為他一直也想不明白。為何蕭王會將所有的準備用在攻打琉嵐上。而不是元清。

太后瞧着紹凡的擰眉。緩緩嘆了口氣:“前不久皇上收到了檢舉皇后的信。沒過多久。就傳來了蕭王攻打琉嵐的消息。若是深究。這其中也未免太過巧合了一些。”

“母后的意思是……”

“璋王第二次來的時候。其實根本就是奔着皇后來的。雖然哀家不知道皇后用了什麼手段。但她確實是讓璋王動心了。璋王心胸的狹隘不次於尉厲。”

“想來應該是璋王以皇后為代價。讓蕭王同他聯手攻打元清。但蕭王卻也顧忌着沐扶夕。所以遲遲不肯同意。璋王這才用計派人給元清送來了檢舉信。想要刺激蕭王。可他應該沒想到。一怒之下的蕭王。竟然打得不是元清。而是琉嵐。”

這下。紹凡徹底愣怔住了。太后所斟酌出來的原因他確實沒想過。

“紅顏禍水啊。”太后嘆了口氣。“她明明是元清的皇后。卻讓蕭王和璋王同時動心。這樣的女人皇上就是再愛。又怎麼還能留在身邊。”

紹凡不打算反駁。只是輕輕地回應了一句:“朕已經派人將她圈禁在了鳳鳴宮之中。”

太后憤恨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失望:“只是圈禁呵……”轉眼。見出了紹凡眼中的那一絲不舍。渾濁的老眼一轉。岔開了話題。“既然她已經被皇上圈禁了。那咱們就先不說她。對於蕭王那邊。皇上可有什麼想法。”

紹凡沉默了好一會。才嘆了口氣:“朕確實想過親自帶兵前去。但眼下朕不知道朝堂上究竟有多少人支持着皇后。若是皇后當真扶持着蕭王的話。那麼後果……”

太后點了點頭。眼中多多少少有了幾分欣慰:“皇帝終於開始懷疑皇后了。其實皇帝若是聽哀家的話。早些廢掉她的話。現在又何來的這麼多隱患。”

紹凡再次沉默。

太后瞥了一眼沉默的紹凡:“女人可以再找。但這江山若是丟了。就真的回不來了。”她說著。頓了頓。“如果皇上當真想要打贏這場仗的話。哀家倒是有一個主意。”

紹凡愣了愣:“母后……”

沒等他把話說完。太后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臂。隨着他慢慢靠近。太后將聲音壓到了最低:“既然如此的話。皇上不如這般……等到了大麗之後再……”

紹凡上揚着的長眉。因為太后的話而越來越緊。到了最後。竟然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待太后終於將心中的所想全說出來了之後。屋子裡再次陷入了安靜之中。

太后不想讓紹凡放棄這個機會。眼見着他的沉默。緩緩又道:“皇帝。哀家一直參與朝政。是為了維持皇上的江山。而沐扶夕參與朝政。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難道皇上真的打算。眼睜睜的看着這片江山。讓沐扶夕拱手送人嗎。”

對於紹凡。她一直都是在用強迫的。第一次這般的好言相勸。她不知道會不會起作用。但無論如何。她都要賭一次。

不知道過了多久。紹凡慢慢地站起了身子。細心的為太后拉起了被角。終是點了點頭:“母后放心。朕知道該怎麼做了。”

太后如釋重負的緩了口氣。眼角帶上了笑意:“好。”

紹凡轉身朝着門外走去。一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屋內。太后那掛在眼角上的笑意才最終消失了去。

狠狠地捏緊了身下的被褥。她咬牙切齒。滿眼仇恨:“沐扶夕。和哀家玩。你還太嫩了些……”

正廳里。太醫們都已經去準備藥材了。只有孫聚和幾名宮女。還有劉芝蘭。安靜的等候在一處。

眼看着紹凡從裡屋走了出來。劉芝蘭趕緊上前了幾步:“臣妾給皇上請安。”

紹凡並沒有看劉芝蘭一眼。而是錯過了她的身子。對門口的孫聚吩咐:“孫聚。你隨着朕去一趟御風軒。”

“是。”孫聚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交代趕車的小太監去了。

眼看着紹凡也要邁出門檻。劉芝蘭再是忍不住的撲在了紹凡的腳邊:“皇上。難道你真的打算以後都不再看臣妾一眼了么。”她說著。留下了心酸的眼淚。

她還記得。就在不久之前。她還膩歪這欣長的身影里。與他耳鬢廝磨。她還記得。就在不久前。她還抱着他的脖子。沉醉在他俊秀的容顏之中。

可眼下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這所有的一切便成了泡影。以至於她自己都有些懷疑。曾經發生的那一切。究竟是不是真實存在着的。

被她緊緊抱着的腿。讓他無法前行。輕輕垂眸。眼中滿是厭惡的不耐煩:“放手。”

“臣妾不放。”劉芝蘭說著。更是再次用力。哭訴的揚起了面頰。“所有的錯事都是皇后娘娘犯下的。臣妾幫着皇上揭發皇后娘娘本不打算邀功。但皇上為何要連着臣妾一起怪罪。如今犯下滔天大罪的皇后娘娘。才被皇上禁足。可臣妾什麼也沒做。為何也要被禁足。”

紹凡冰冷的注視着她。看着這一刻她因為爭寵而醜陋的嘴臉。

眼看着紹凡沉默。劉芝蘭不死心的又道:“皇后娘娘的滔天大罪。皇上都能包容。那麼皇上又為何不能縱容臣妾一次。臣妾是無辜的啊。。”

是了。她覺得不公平。所有的主意都是沐扶夕出的。但是現在。那個始作俑者只是被禁足。而自己卻要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冷漠對待。

憑什麼。為什麼。

“別和她比。”一直沒開口說話的紹凡。終於沉聲道。“在朕的心裡。她是永遠都無可比擬的。而你只是多餘的……”

他說著。再是不留情面的一腳踢在了她的胸口。轉身邁出了門檻。

被踢翻在地的劉芝蘭。餘光見着他越走越遠。卻再是沒了力氣掙紮起身……

要說皇宮裡還有哪一處。沒有被沐扶夕的圈禁所影響。也許就剩下這御風軒了。因為這裡只是大學士小憩的地方。所以基本上並沒有閑雜人等的前來。

而那些大學士。都是年過半百的老人了。饒是他們聽聞了沐扶夕被圈禁的事情。卻仍舊對沐雲白很好。似乎沐扶夕的圈禁。對於沐雲白來說。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影響。

紹凡帶着孫聚來的時候。沐雲白正在專心致志的看着大學士下棋。其他的大學士見紹凡來了。紛紛跪在了地上。

“微臣給皇上請安。”

紹凡對着那群大學士揮了揮手:“都下去吧。朕想和沐副將說幾句話。”

大學士不敢多留。三三兩兩的站起了身子。在孫聚的陪同下。走出了院子。

沐雲白自從醒來之後。也就見過紹凡一兩次的面。他不知道皇上意味着什麼。更不明白那些人為何要下跪。

紹凡見沐雲白直直的看着自己。也沒有不悅。上前幾步。站定在了他的面前:“看樣子。你是真的不認識朕了。”

沐雲白點了點頭:“不認識。”

紹凡輕輕一笑。先行坐在了石凳上。隨後示意他也坐下:“但朕認識沐扶夕。”

沐雲白這麼一聽。笑了:“原來你是阿姐的朋友啊。阿姐呢。她最近好么。”

紹凡臉上的笑容一頓。不知道這話應該怎麼回答。

沐雲白雖然有些呆愣。但並不傻。見出了紹凡的欲言又止。猛地傾過了身子。拉住了他的手臂:“你怎麼不回答。我阿姐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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