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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y22:21: 2015

她早已記不清當時的自己是如何將這整個的過程看完,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那時候的她不要說是轉頭就跑,就是連一絲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雙腿發軟的靠在假山上,口乾舌燥,汗流浹背,眼前不斷的散着一團團的烏黑,很有可能一閉眼就直接昏死過去。

這樣的感覺她自己都不知道持續的多久,一直到那種“咯咯”的聲響徹底消失,一直到一股子清冽的麝香味鑽進了她的鼻息。

“好看么紫嫻郡主看夠了么”

聽着這個帶着幾分輕笑的聲音,她強撐起自己心裡的恐懼,扶着身邊的假山站起了身子,使勁地晃了晃腦袋,將眼前籠罩的烏黑散了去。

然,待烏黑散去的同時,她便是直接撞進了墨王那一雙永遠看似慵懶,卻隱藏萬千利刃的雙眸。

“你,你”她說著話,朝着墨王的身後看了去,可她訝然發現,剛剛那具男屍,早已不見了蹤影,在墨王的身後是乾淨的假山石,嫩綠的青草地,似乎剛剛的那一切恐懼,都是來源於她的幻覺。

“我什麼呢”墨王仍舊微笑,斜斜的靠在了假山上,只綴着的白玉佩飾隨着他的動作而輕輕晃動,純白色的流蘇似琴弦撥動。

此刻的紫嫻,已經不單單是害怕那麼簡單了,她的心中充滿了恐懼,這種恐懼像是一根帶着倒刺的圖騰,密密麻麻的爬滿了她的心房,讓她只想掉頭就跑。

不過就在她剛剛轉身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的肩膀一疼,隨着眼前天旋地轉,待眼前平穩時,她已經被墨王壓在了假山上,動彈不得。

看着自己在墨王鉗制住的手臂,她渾身顫抖的幾欲哭泣:“你究竟想要幹嘛剛剛那個人哪去了你是不是殺了人”

墨王悠悠一笑,幽暗的眸子是除了慣有的邪魅性感,又勾帶起了一絲的狂野不拘:“本王現在並不會對紫嫻郡主幹嘛,但若是紫嫻郡主將今日的事情講出去,那麼明日,本王就不知道會對紫嫻郡主幹嘛了。”

“你在威脅我”她雖是滿心的恐懼,但卻不肯輕易低頭。

在大富人家,主子動用死刑處死一個奴才是常有的事情,在皇家後宮,冤死的無名亡魂比活着走路的人還多,她怕的並不是墨王殺死了人,她怕的是墨王那殘忍無度的手段。

“威脅談不上。”墨王說著,垂低了幾分自己的面頰,“但是想必紫嫻郡主也看見剛剛的精彩了,如果紫嫻郡主想要親身體會一番那其中的美妙滋味,大可以四處宣揚今兒的所見所聞。”

“”清冽的麝香撲在她的面頰上,幾欲讓她窒息,想着剛剛墨王的碎屍手段,腳下一抖,不想再去掙扎的輕輕點了點頭。

她雖然不懂得朝政上的事情,但是她並不是沒有聽自己的爹爹說過,現在的墨王在朝中地位頗高,而且性子暴戾又不善流露,如果他要是想殺一個人,不說是輕而易舉,也是易如反掌。

“真乖。”墨王伸手將鬆散在她面頰兩側的碎發,掖在了耳後,細長的手指輕輕刮蹭在她面頰的肌膚上,帶起她的陣陣戰慄。

這種戰慄,與情愫無關,只是來源於無止盡的恐懼

不知道什麼時候,墨王終於是放開了對她的鉗制,轉身離開了,她看着墨王離去的挺拔背影,恍惚之中,似乎覺得異常熟悉

後來,她以為事情終於是平息了下去,因為她沒有把當日的事情說出去,而墨王也是遵守信用的並沒有來找她的麻煩,不但是如此,甚至是她在宮裡碰見墨王的時候,墨王還會和她微笑着點頭示意。

這樣的風平浪靜一直到她偶然聽見了自己爹爹和另一位大臣談話,才算是徹底告一段落。

她不記得爹爹具體和那位大臣說了什麼,她只聽見爹爹說,剛剛上任史部當總管的劉文策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任是爹爹怎麼派人查找,都無法找到劉文策。

那個時候她是震驚的,也是慌亂的,因為她想起了那日被墨王碎骨的男人

她想,如果墨王當時所殺死的那個男人當真是劉文策的話,那麼墨王這個男人便是太可怕了,因為劉文策和墨王還有紹凡,都是從國子監里走出來的,他們都是大學士長孫博嵐的學生,可以說他們三個人的感情應該是最好的。

但是,她親眼看見墨王殺了劉文策,這又代表着什麼如果墨王連劉文策都敢殺了,那麼以後,他會不會連紹凡也一同殺害了

當然,她很清楚沒有人能回答她這個問題,她也知道,自己要想存活下去,就必須要將這個充滿恐懼的疑問,深深埋藏在自己的心底。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吹到臉上就像刀刮一樣,路旁的枯樹枝在夜風中狂舞着,那早已乾枯的枝杈,時不時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

孫聚見墨王和沐扶夕早已走沒了蹤影,可紫嫻仍舊站在原地發獃,輕輕咳了一聲的提着膽子站起了身子,小聲的道了一句:“紫嫻郡主,咱們”

紫嫻從自己的思緒之中回過神,從漆黑的遠處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經紅腫起來的面頰,咬着滿口的銀牙,轉身朝着宮門的方向走了去。

這個沐扶夕還真是好樣的,不但能讓紹凡時時刻刻的圍着她轉,現在就連一向不管閑事的墨王都為了她出手。

雖然她不敢掀了墨王的老底,但是不見得她就這麼敗給沐扶夕,馬上紹凡就要登基了,她就不相信在紹凡稱帝為王的時候,自己沒有任何的機會。

沐扶夕,你給我好好的等着,路還那麼長,時間還那麼久,我們慢慢耗下去

孫聚見紫嫻終於是朝着宮門邁出了步子,趕緊擦了把自己的鼻涕跟在了後面,他本以為先帝駕崩之後,這個後宮能清凈一段時間,不過現在看來啊,似乎只有想清凈的人,沒有能清凈的事啊

寂靜的宮道上,沐扶夕慢慢的走着,手背上的傷口在寒風的吹刮下,叫囂似的疼着,但她一張平靜的面頰,卻沒有絲毫痛苦和難過的表情。

走在她身邊的墨王,側眸輕輕望着她的眉眼,偶爾斜起唇角似是在微笑,但從始至終,並沒有說過一句話。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不斷從手背上流出的鮮血,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低落在了走過的宮道上。

沐扶夕擰眉垂眸朝着自己的手背看了去,本想着看一看傷口的深度,卻不想在垂眸時候,忽然眼前一黯,接着四周的景物便都跟着晃動了起來。

這,這是

墨王察覺到了沐扶夕的不對,趕緊伸手拉住了沐扶夕的手臂,掀開她的百花闊袖一看,登時斂緊了雙眸,再沒有了剛剛的慵懶,直接打橫抱起了沐扶夕,朝着暉仁宮的方向抬步飛了去。

靠在墨王胸膛上的沐扶夕已沒有任何的力氣,感受着已經逐漸開始麻痹的手臂,就算不用眼睛去看,也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了。

“那銀簪上有毒”她眼前越來越朦朧,就連說話也開始有氣無力。

墨王垂眼朝着懷裡的沐扶夕看了去,見着她開始發白的雙唇,緊了緊自己抱着她的手臂:“扶夕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呵”沐扶夕無力的動了動唇,感覺到耳邊胸膛的急速跳動,嗤笑一聲,“我知道我不會死。”

“恩”墨王一愣,倒是沒料到沐扶夕這般的淡定,“扶夕,你還真是有本事讓人刮目相看,明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卻還能這般信誓旦旦的說自己定會平安無事。”說著,嘆了口氣,似乎更多的是無奈。

眨了眨眼睛,驅散掉一些眼前的黑暗,沐扶夕悠然而笑:“紹凡還需要我,我怎能就這麼死了”

墨王擰眉,手臂僵硬了起來:“你就這麼在乎他”

“咳咳咳”嗓子一陣干癢,沐扶夕輕輕的咳了幾聲,“你才知道”然後,眼前再次被黑暗吞噬,這一次,是她再也沒有力氣去揮散的烏黑

“你”墨王胸膛劇烈的起伏着,似乎是隱忍了很久,才笑了出聲,“你還是先關心好你自己吧,和你相比,太子不知道要多安逸。”

“”一直支撐在墨王胸膛的手臂,無力的聳搭了下來。

“扶夕”

“”

聽不見沐扶夕的回答,墨王詫異垂眸,當入眼看見她那濃密而卷翹的睫毛,在清瘦的面頰上勾勒起的兩個陰影時,是他的心臟一窒。

沒有了剛剛的譏諷,沒有了剛剛的邪魅,沒有了剛剛的裝腔作勢,這一個的他將所有的恐慌和心疼都凝聚在了面頰上。

“扶夕你別害怕,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一定”他抬起自己的手臂,將她冰涼的面頰貼在自己的面頰上,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朝着暉仁宮的方向不停的飛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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