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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最初,林平之預想中的上京趕考,是如同江湖俠客般,一人一劍,仗劍走天涯的遊歷。

畢竟在這兩年間,內功修為更上一層樓的林平之,在這個仙道修士不出,俠客縱橫的大明世界中,已經完全可以稱得上一方高手,自保有餘了。

只可惜,這樣的想法,他當初剛一說出口,就被立刻被林平之的母親王夫人,給強力鎮壓了。

理由也很簡單,雖然林平之年歲不滿雙十,可畢竟是正兒八經的舉人老爺,該有的體面可不能缺!

上京城後全神州上千名的待考的舉人聚集在一起,沒有應有的體面,怎麼融入他們的圈子?

所以,一路跟隨林平之前往北平京師的人可真不少,書童、僕人、鏢師護衛加起來超過五十多人。

那幾輛馬車中,除了林平之乘坐的那輛之外,全部都都是一些特意準備的禮物,價值不菲。

當然,這幾十人的隊伍,肯定遠比不上這個時代官道上的那些少則上百,多則近千的大型商隊,但光憑那三十多名林振南精挑細選出來的,太陽穴高高鼓起,外人一看就不好惹的帶刀精銳鏢師,就已經是一股絲毫不弱的力量。

再加上這支隊伍,掛着的是大名鼎鼎的福威鏢局三角鏢旗,林平之離開福州城後大半個月的路途里,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麻煩。

而在經過最初獨闖江湖的衝動想法後,冷靜下來的林平之,很快放棄這個念頭。

畢竟和孤身漂泊江湖比起來,每日窩在馬車中,一邊讀着當代流行的經書文卷,一邊品着沿路的山泉茶水,老老實實的當個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老爺,這實在是太香了!

但意外,永遠來的都是那麼的突然······

還記得那天,天氣晴朗,是一個空氣清新的上午。

因為預留的趕考時間非常充足,在加上自家小老爺要在馬車裡研讀書卷,所以林平之一行車隊,前進的速度並不快。

馬車的車夫,是一位服侍林家多年的老僕,他不緊不慢的牽引着繩索,操縱着馬匹前進的步伐,小心翼翼的避免沿路官道上的泥坑,以免讓車廂發生劇烈的震動。

當時的林平之,正坐在馬車車廂內研讀《易經》,感悟太古聖賢的思想。

宏大溫潤的內力,在他的經脈中緩緩流淌着,雖然速度比正兒八經的修鍊要慢了很多,但這種狀態林平之卻可以全天候的保持,無時不刻的壯大着他的力量。

車隊行走的這一段官道並不大,沿路往來的其他人也不多,或者能說是很少,尤其是他們現在正在走的這一段官道,往往一兩個時辰,才會遇到一隊車馬。

官道的兩側滿是梧桐樹,除了樹枝偶爾碰撞後散落的落葉聲,整段官道都顯得分外寧靜。

然而,一陣忽如其來“駕!駕!”的吆喝聲,和“啪!啪!”的馬鞭揮舞聲,從官道的盡頭響起。

兩匹杏紅色的馬匹,在兩個極其俊俏的青年俠客鞭打下,向林平之所在的隊伍策馬奔騰而來。

他們神色緊張,背負長劍,急急忙忙的從林平之的馬車旁橫衝而過。

忽然出現的兩人讓車隊護衛的鏢師們神色一緊,但見到他們很快路過之後,鏢師們才放下了緊繃的精神。

之後過了大概半刻鐘,一隊十五六人身穿錦衣的騎士,腰上掛着鐵質銘牌,從杏紅色馬匹來時的官道方向,緊追而至。

在看到林平之這一行的車伍後,領頭的錦衣壯漢抬起右手比了個手勢,身後的二十幾位騎士分出一半繼續追趕。

而另一半,則在領頭錦衣壯漢的帶領下,很有默契的圍了上來。

“刷!”“刷!”

見到來者不善,護衛着幾輛馬車的鏢師們,瞬間抽出腰刀,做防禦隊形。

這次護送車隊的鏢師首領,是林振南的親信,曾經親眼見過林平之的化身“逐日劍”段振賢發威過的馬鏢頭,他上前大喝道。

“來者何人?”

“為何阻攔我福威鏢局人馬的前進!”

那些錦衣大漢的人數,雖然比這些福威鏢局的鏢師少,但都看上去底氣十足。

領頭的錦衣壯漢,見到鏢師們這訓練有素的模樣,眼神一凝,直接取下腰牌高舉。

“吾是錦衣衛百戶李耀。”

“現在,命你等馬車全部打開車簾!”

“吾要徹查爾等,是否窩藏要犯!”

這個錦衣壯漢李耀,不認為眼前的這伙鏢師敢拒絕他的命令,但精銳鏢師們的舉動震懾了他,讓他說話的口氣帶上了一絲鄭重。

錦衣衛!

而且是錦衣衛百戶!

那可不是什幺小官,百戶的正式官階可是正六品!

這錦衣壯漢的自稱,讓馬鏢頭大吃一驚。

他牽着馬匹上前幾步,仔細查看了幾眼錦衣壯漢高舉的腰牌,尤其是確認了腰牌四角的那幾個奇異暗紋之後,連忙牽馬轉身,向馬車方面走去,準備向小老爺稟報。

作為福威鏢局走南闖北的資深鏢頭之一,他還真接過幾單官面下的“買賣”,眼前錦衣壯漢拿出的腰牌,還真和他接觸過的那幾名錦衣衛腰牌的製作工藝一個樣。

在馬鏢頭看來,讓這些官爺看一眼也沒什麼,馬車內的禮物,大件雖多,但其中的價值,還不值得一位錦衣百戶官,拉下臉來和自己等人動刀子搶奪。

而真正貴重的小件,則都被小老爺和自己貼身攜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只可惜,他的想法很快就落空了。

“錦衣衛?”

馬鏢頭還沒有走到林平之所在的馬車旁時,一道年輕的聲音,便直接從馬車裡傳了出來。

“如果閣下真是錦衣衛百戶,讓閣下查上一查,倒也未嘗不可。”

“但閣下身為東廠的百戶刑官,冒充錦衣衛的人馬想查我,請恕在下不能接受!”

林平之頭戴四方平定巾,手握一卷《易經》,身穿一身舉人儒袍,直接掀開半個馬車的車簾,很不客氣的從車廂里走了出來。

他身旁扮作車夫的老僕,直接為林平之遞上了一把長劍。

林平之也毫不客氣的接過後,猛地拔劍而出,劍尖直指眼前的錦衣壯漢李耀。

看到林平之的舉動,在場的所有鏢師都一愣。

但他們不愧是鏢局之主林振南,精挑細選下來的給林平之護衛的親信,即使面對大名鼎鼎的東廠刑官,見到自家少主拔劍相向後,不約而同的都拔出了長刀,手臂緊繃,隨時準備動手。

就連馬鏢頭,在最初楞了一下之後,也下意識的拔出長刀,護衛在林平之身側。

官道上的氣氛瞬間變冷,兩方人馬一觸即發。

林平之一行人的如此激烈的反應,幾乎一下子便讓領頭的錦衣壯漢李耀腦袋一懵。

這年頭隨着大明官僚的腐朽,對基層的掌控力度日益下降,但畢竟大明朝還在,封建秩序還在。

李耀在東廠當了這麼多年的刑官,還真沒有遇到過如此不給面子的讀書人。

不過,生性多疑的錦衣壯漢李耀,此時還有些被林平之唬住了。

林平之雖然年輕,但從衣着打扮來看,無疑上京趕考的舉人,並不是沒有身份的商人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