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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戚路就氣鼓鼓地回來了,他把公文包扔到沙發上後就坐在辦公桌前抽悶煙。

“怎麼了?”丁曉嵐放下書本問他。

“媽的,那個墨傾城還真會擺臭架子,居然連門都沒讓我進,直接叫保姆把我轟走了。”

“你沒遞交胡玉玄的名片嗎?”

“給了啊,他又原封不動地退回來呢。”

“你就不會死皮賴臉地強闖進去?”丁曉嵐嘻笑起來。

“唉,我確實想這麼做,還準備進去後免費送他幾張靈符。”戚路長嘆了一聲說:“可是我進不去。”

“為什麼會進不去?”丁曉嵐有點奇怪。

“從門口一直往裡全是符陣,我可不想被燒得哇哇叫。”

“一個狐妖也會設置符陣?”丁曉嵐驚的站起身來,這可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事。

“是的。”戚路不無好氣地說:“別說妖啊鬼的進不去,只要是懂法術的人都進不去。”

“是不是墨傾城預感到有人要殺他,所以在家裡提前做好了準備?”

“對,你的推論和我想法一致。”戚路讚許地點了點頭,心想丁曉嵐跟了他大半年,確實是有所長進。

“既然墨傾城那裡吃了閉門羹,不如你先去查找胡羽的行蹤?又或者再去拜訪那個精神病,他也有可能是神秘殺手的下一個目標啊。”

“不必了。”戚路深思了着說:“以胡羽現在的處境,他肯定是躲到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想找到他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至於那個胡卿雲,我想殺手一時半會是殺不了他的。”

“你怎麼這肯定?”丁曉嵐覺得戚路太過於自信了。

“還記得那四個把他抓回醫院的護士嗎?她們可不是普通人,都是懂法術的,說不定和我們一樣也是捉妖人。”

丁曉嵐驚道:“那胡卿雲豈不是很危險?”

“呵呵。”戚路微笑着說:“恰恰相反,這些妹子是保護他的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們都是胡玉玄請來的高手。”

丁曉嵐聽完倒吸一口冷氣,想起那天晚上在醫院裡目睹四個小護士輕鬆制服了發瘋的胡卿雲時的情景,不由喃喃地說:“看來胡玉玄對他的族叔還真是操碎了心。”

“我還可以大膽推測,醫院裡還有胡玉玄安排的眼線,既然他安排的這麼周密,我們也犯不着擔心胡卿雲的人身安全。”

“你是怎麼推論出醫院裡還有閃族的人?”

“不一定是狐族的人,有可能是醫院裡的職員,不過他肯定被胡玉玄收買呢。”

丁曉嵐剛想問為什麼,就突然間明白了過來。這四個捉妖師出身的女子能進醫院當護士,胡玉玄絕對是打點了不少關係,精神病院肯定有某位領導和他交情不淺,不然誰會貿然接收四個來歷不明的人?

丁曉嵐不由地點頭說道:“戚路,我是越來越佩服你聰明的腦子了。昨天你說胡玉玄是個心機很深的人,我還不太相信。但今天聽你這麼一說,從他安排族叔住院這件事來看,胡玉玄還真是辦事細心又深謀遠慮。”

“也許吧。”戚路敷衍着回答,其實他和丁曉嵐想的完全不一樣。一個以避世為律條的妖族,現在族長居然可以輕鬆地在人類社會裡疏通上下關係,這說明他早就在暗中布置好自己的關係網。

兩人正在說話間,老吳也回來了,手臂里還夾着一個相框。

丁曉嵐好奇地問:“老吳,你拿幅畫回來做什麼?”

“不是畫,是刺繡。”老吳把它遞給丁曉嵐。

這是副精緻典雅的十字綉,臨摹的圖案是宋代知名畫家范寬的《雪景寒林圖》。丁曉嵐以前閑着無聊的時候學過刺繡,只不過因為沒有耐心,綉了幾幅簡單圖案的十字綉後就放棄了練習。

“針距一致、綉面光潔,老吳你很有眼光啊,刺繡之人一定是個高手。”她一邊看着綉圖一邊讚不絕口。

“你買它回來做什麼,難道準備把它製成法器?”戚路皺起了眉頭,不明白老吳的用意。

“你才拿它當法器,再說我又沒花錢,是偷來的。”

“偷的?”戚路頓時驚訝起來,忙用疑惑的眼光盯着老吳。老吳卻沒有理他,掏出那個酒壺坐在沙發上喝起酒來。

“不,刺繡之人不是高手。”丁曉嵐邊說還邊搖頭。

“得了,會十字繡的在國內少說也有百把萬人,我看隔壁公司的櫃檯大媽沒事也在綉着玩,還有什麼高手不高手的。”戚路沒好氣地插話,其實是在計較老吳。

“不。”丁曉嵐搖頭說道:“這人是個絕世高手,他刺繡的水平恐怕本市還沒人比得上他。”

“為什麼?”戚路奇怪丁曉嵐說話的語氣像個鑒賞家。

“你們來看。”丁曉嵐把畫遞到戚路手中,同時也招呼老吳過來一起看。“一般市面上流行的十字綉,各種顏色的綉線都編了號碼,要繡的圖案都是照着圖稿在布料上編排好了方格,你只要挑對針線順着紋路綉就行了。所以一般人只要有點耐心,都能照着設計好的方格圖案完成一副刺繡。”

丁曉嵐喝了口水接著說:“可是你們看這副十字綉,布料上根本沒有圖案設計的痕迹,這說明綉圖之人完全是憑自己的精湛水平綉上去的。”

“照你這麼說,這副十字綉還是件很值錢的東西?”戚路問。

“藝術價值我就不懂了,我只是憑經驗知道綉刺的人手藝非常高超。”

老吳說:“我把它偷回來可不是讓你們討論綉工什麼的,而是為了破案。”

“破案,這副畫難道是線索?”戚路立馬來了興趣,忙問老吳是怎麼回事。

“你以為我窮到去做賊啊,這刺繡是我從胡卿雲家裡偷來的。”老吳說完掏出了手機,調出一堆照片給戚路看。

戚路接過手機一看,頓時驚訝的發現這些照片都是刺繡,少說也有四五十幅。

“這些刺繡……全是胡卿雲家裡的?”在得到老吳肯定的回答後,戚路遲疑地問:“難道胡卿雲還有刺繡的雅好?”

“這些刺繡不是他的作品。”老吳搖頭說道:“我去他家前已經先找幾個狐妖打聽過胡卿雲的底細。他除了和本族的一些好友經常來往外,基本上不出門。”

“那不正有時間搗鼓這玩意?”戚路不以為然。

“不,我打聽清楚了,這些綉畫全是胡卿雲叫貼身照顧他的小廝幫他買的。還有一個重要的情報……”

老吳話還沒有說完,戚路就示意他不要把話再說下去。

就在老吳詫異之際,只聽戚路對着門外高喝一聲:“什麼人,竟敢在門外偷聽!”

話還未完全說完,戚路就手拈一張靈符朝着門外擲去。只見這張靈符直飛入門外,朝右拐了個彎後消失不見。

門外傳來了一聲慘叫,老吳這時才嗅到一股淡淡的妖氣飄散進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戚路就一個箭步躍出門外。

地上有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年青人在狼狽爬起,戚路正想再用一張靈符把他制服,就見這年青人朝他直作揖,口裡慌亂地說:“戚大爺別打我,請聽我解釋。”

這時老吳和丁曉嵐也趕到了門外,他們看着這個滿身灰塵的年青人,都奇怪一個妖力很弱的妖怪為何敢大白天跑到崑崙事務所的門口偷聽,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戚路將符收回手中,冷言問他:“別叫我大爺,我有哪么老嗎?既然你認得我,為什麼敢跑來撒野?”

“昨天你力挫本族七大高手,威名早在我們圈子裡傳開,在下對你是萬分敬佩。我本想敲門進來,哪知先生設置的符陣威力驚人,在下不過是略懂法術,自然是不敢靠近,可又怕完成不了任務,所以只好在門外等您出來。沒想到引起了先生的誤解,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能原諒在下的冒失。”這年青狐妖的恭維話說得極其順溜,看來是個經常跑業務的角色。

“得了,別給我拍馬屁。說吧,來我這裡做什麼?”戚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這時他才知道眼前的年青人是個狐妖。

“在下是奉族長之命,前來給戚先生送錢的。”說完年青狐妖從隨身攜帶的鱷魚皮包里拿出一張支票交給戚路。

“胡玉玄為什麼要送錢給我?”戚路看着支票上的20萬元的金額,有點遲疑地問。

“族長說和戚先生相見恨晚,希望能交您這個朋友。”

“可我無功不受實祿啊,你還是把支票退回去吧。”

“先生就不要為難在下呢。”年青人諂笑着說:“族長說既然您幫他調查案子,自然不能讓你空手而歸。這張支票只是個定金,案子破後族長還要奉送您50萬。”

戚路愣了,沒想到這個胡玉玄還是個有錢的主。不過他隨即也釋然了,私人會所都裝修的富麗堂皇,這點錢對胡玉玄來說也算不了什麼。

戚路還在考慮着到底收不收這錢,老吳就一把搶過支票,然後微笑着對年青狐妖說:“回去告訴你們族長,請他靜候我們的好消息。”

戚路有點嗔怒地說:“老吳,你怎麼能這樣!”

“得了,你就別清高呢。先前的主顧都死了,我們就算破了案也拿不到一分錢,多划不來啊!這不正好換了個老闆,我們也是按價收錢,天經地義。”老吳小聲嘀咕着把支票放進了口袋,撒腿溜回辦公室喝酒去了。

年青狐妖見老吳這般舉動嘴角抹起一縷微笑,心知自己的任務是圓滿地完成了。於是他客氣地說:“如果先生沒什麼交代的話,我就回去向族長復命呢。”

“慢走不送。”看着年青狐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里,戚路只好苦笑着搖了搖頭,和丁曉嵐回到了事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