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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雲。你把話說清楚。是你把那壇酒換成毒酒的對不對。真正想要害死楚任羽的人是你。”我淚流滿面。站起身衝著江雲大喊。

江雲一臉無奈地看着我道:“素素。為什麼你就不肯承認你心底里真實的想法呢。他傷害過你。這痛是你縱然失去記憶也無法忘懷的。所以你害了他。一命換一命。這道理還是當初你說給我聽的。”

我捂着耳朵拚命搖頭。怎麼可能呢。我不想要楚任羽死。我昨日那麼拼盡全力的去救他。就是為了讓他能夠健健康康的活下來。無論當年發生過什麼。他在我心裡始終是一個朋友。而非什麼敵人。如若真的是我害死了他。那按照一命換一命的道理。是不是該由我來替他償命。

“江雲。我不知你究竟是何居心。也不知道你說的這番話是真是假。我選擇相信你一會。我先殺了你。結束掉你出現以後帶給我的所有厄運。而後我再了解了自己。替楚任羽償命。”我拔下發間玉簪。衝著江雲狠狠扎了過去。正中他死穴的位置。毫不留情。

就在我手中玉簪即將扎進江雲死穴的一剎那。身後卻響起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素素。你怎麼了。”

我手中的玉簪“咣當”一聲掉在地上。碎成了兩半。我回頭望着黃明燕的面孔。卻只能抿着雙唇。讓那些不斷留下來的眼淚不要迫使我的口中發出嗚咽聲。

“你是個殺人兇手。”我聽到黃明燕無比清楚的這樣對我講。

我想要解釋。張了口卻不知可以解釋些什麼。於是只有一聲哽咽。

“素素。你醒醒。”

我的眼睛很疼。不知道被誰用手使勁兒扒開了一樣。睜大眼睛望着面前刺眼的光。而後竟看到了楚任羽的面孔。

“你沒死。”我喜極而泣。原來一切都是一場夢。

為了得知我現在並沒在做夢。我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疼”的大叫了一聲。而後我緊緊摟住了楚任羽的脖子。

楚任羽整個人都僵着。對我這突如其來的擁抱不接亦不推。好半天待我回過神鬆開他。咧着嘴不好意思的對他笑了笑。雖然看起來他的氣色仍然不是太好。但我剛才摟他的時候並沒感覺到他身上發熱。看來燒已經退下了。燒退了就好。感了風寒就怕一直高燒不退。如若真是燒壞了腦子。縱然神仙在世也救不回來。

“你剛才似乎做了噩夢。被魘住了。一直在那兒邊哭邊叫。表情痛苦。本王試着喊了你幾聲。把你喚了回來。本王曾聽說書人講過。人被噩夢纏住。無法醒來的時候。就是被一隻叫做‘魘’的鬼上了身。它會讓你見到許多你恐懼的事情。讓你淪陷在其中。無法逃脫。它喜歡看見別人痛苦。”楚任羽的嗓子因為高燒剛退。還有些干啞。但看他說話的力氣。應該是無大礙了。他還能給我講說書人的故事。他還活着。並沒被我失手害死。這感覺真好。

他忽然定了定神。一本正經地看着我道:“樓素素。那你剛才被‘魘’纏住。是因為夢到本王死了嗎。所以。你心裡最恐懼的事情。是害怕本王離開人世。”

我聽着他的故事。竟然也真的開始相信起來。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隻怪獸叫做“魘”。它能夠窺探人的心思。知曉人的秘密。能夠在午夜夢回。從你心底揪出你最怕別人知道的事情。我不敢回答楚任羽。因為我心裡最深的秘密也許未必是恐懼楚任羽死去。而是恐懼我成為一個冷血無情的殺人狂。從表少爺再到一次又一次的夢裡。無論這夢裡的人物和背景發生了怎樣的改變。無一例外的是。我都曾被人指認為是殺人兇手。所以。這才是我心底里真正害怕的事情對嗎。也許曾經的我。真的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人惡魔。所以這些本質才會在我骨子裡根深蒂固。難以忘懷。可為什麼每一次的夢裡。指出我是殺人兇手的人。都是黃明燕。

“沒關係。你若不是像承認便不要說。這份情意。本王心領就好了。黃大人他們去城內租借馬車了。現如今本王這身子骨。怕是沒法自己走太遠的路了。都說水土不服最嚇人。本王還不相信。這今日一看。還真是如此。不過樓素素。聽說昨晚上是你執意才救了本王的命。這情本王記得了。”楚任羽的精神頭似乎越來越好。講起話也是滔滔不絕。

我想要打斷他來着。告訴他其實都是他自己誤會了。我對他可真的沒有什麼情意。可我又怕人家笑話我自作多情。也許人家說的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好友之情”呢。那我豈不是錯的很丟人。

聽聞他的感激。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昨夜救他還真的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如若昨夜是翠兒水土不服。我也會拚死相救的。不過說真的。翠兒也是平生第一次到這大明國來。怎麼就沒有半點不適的徵兆。

楚任羽皺着眉頭捉摸着。似乎又響起了什麼。於是道:“樓素素。今日咱們就要趕到燕京城內了。你千萬別忘記自己是個郡主。應該端起做郡主的架子來。該懂規矩的地方一定要懂規矩。該有威嚴的地方一定要有威嚴。你的舉手投足關係到的可不只是你一個樓家。而是整個南楚國啊。你可不能丟了我南楚皇室的臉面。聽到沒有。”

“羽王爺。有沒有人說過你話好多。”我這麼說著。可腦海深處似乎又覺得早就習慣了他這個樣子。好像很久以前。他就是一個廢話很多的人。一講起話來就沒完沒了。

楚任羽聽了我的話。搖了搖頭道:“本王自幼飽讀詩書。肚子里墨水多。自然有話可講。唉。你一介婦人家。自然不懂得這些。聊起這個。本王也覺得很是無奈啊。”

他的臉皮還真是厚的不可忽略。我正欲反駁。卻看到了前方黃明燕趕着馬車而來的身影。

“王爺。郡主。城門已開。現在咱們可以進京了。”黃明燕跳下馬車。人站在滾滾塵煙里。卻有一種說不出的俊逸感。

“本王現在走不動。你將本王背到馬車上去。”楚任羽又開始提起無理取鬧的要求來。這地方距離馬車不過百步遠。他縱然身子再虛弱。也不至於走不過去。昨兒個他頂着高燒不還騎了一路馬來着。虧我昨日還暗自佩服他。現在他便露出了本性來。

黃明燕一聳肩道:“楊風。上。”那說話的模樣。活像是再召喚他的愛犬。

楊風努力在臉上堆出一個笑臉來。走到楚任羽跟前兒。道:“羽王爺。您上來吧。您這半天不動彈。是等着臣抱您么。”

這話說罷。楊風就勢伸手就要將楚任羽橫抱起來。嚇得他連連擺手逃脫。自己站起身來。

“你們大明國的待客之道還真是特別。本王不習慣。樓素素。快。你來攙扶着本王。這南楚的規矩便也只有你懂了。”楚任羽沖我伸出一隻胳膊。我連忙跑過去扶住他。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沒力氣。還是裝作沒力氣。整個人都半倚在我肩上。只怕一使勁兒我身上的骨頭就要散架子了。

“王爺。奴婢也可以幫忙扶着您的。”翠兒從我身後冒出頭來。怯生生的上前說了一句。

楚任羽道:“不必了。她一個人扶着正好。兩個人便多餘了。”

翠兒“嗯”了一聲。眼睛裡滿是失落。

她喜歡楚任羽。我心裡愈發確定了這個想法。說真的。要不然改日尋個恰當機會。我跟楚任羽說說。讓他收了翠兒做小如何。如此一來。我既是幫翠兒尋了個好人家。又等於是肥水未流外人田。豈不是兩全其美。

“樓素素。你偷笑什麼。還不快走。沒看咱們黃大人都等急了。小心再晚些。人家的城門又放下來。讓你繼續留在城外過夜。你這身子骨結實。禁得住折騰。本王可是嬌貴得很。再熬一夜就要出事了。”楚任羽伸手彈我的腦門。將我想要做媒的念頭一瞬間彈走了。

“知道了。王爺殿下。”哼。就沖你對我這個態度。我還真就不做這個媒人了。

折騰了半天。總算是將楚任羽扶到了馬車上。而這從馬車起程到城門的距離。卻要近得多了。此時京都城門已經被兩根巨大而粗壯的鐵鏈條剛剛吊起。那城門之上張着血盆大口的虎頭圖案似乎在向人示威。好似在告訴每一個來到這大明國都的異鄉人。這個地方並不是什麼人都進得來的。

守城的侍衛並不曾攔住我們詢問。似乎是見到黃明燕的面孔便已然得知了什麼。想來他們也都該熟悉黃明燕的身份吧。

相傳一百個人來到燕京。這座城就會在這一百個人眼裡。留下一百個不同的模樣。所以說。每一個人眼睛裡的燕京都是不一樣的。有人覺得這裡繁榮。有人覺得這裡吵鬧。還有人覺得這裡充滿誘惑。

而我卻覺得這裡充滿危機。

因為在我剛剛走進這座城一刻鐘後。我就看到滿街的人都在亂竄。一家有一家鋪子都關緊了大門。還有人高聲呼喊:“死人了。無頭鬼又來尋仇了。”

在那雜亂的聲音里。我的眼睛不自主地瞟向了黃明燕。我看到他好看的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團。表情痛苦。就如同那個百姓口中呼喊死去的人。與他有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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