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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的一刻鐘,我還暗自雀躍自己想到了一個能夠讓自己行得更快的好辦法,可是爬上一段時間,我便嘗到了苦頭。

這山路不平整,遍地荒涼,雜草叢生。儘管有黃明燕在前面為我開道,可一個不留神,我的手掌還是會被莫名的雜草划出口子,鮮血直流。

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腳下,生怕一個不留神吸到毒障,或者滾落到山谷之下,為了不給他們增加負擔,我瞧瞧將手掌握成了拳頭,繼續前行。

“你還好嗎?”黃明燕依然用軟劍劈砍着樹枝,可以看得出,儘管他是習武之人,體力很好,可現如今也是有些吃力,那聲音都變得有些不自然。

“很好,別擔心我,你走穩了。”我這麼說著,掌心的疼痛感卻讓我皺緊了眉頭,血珠順着掌心的紋路留在了地上,轉眼化在塵土之中。

又行了一刻鐘有餘,其實我已經有些熬不住了,這山路越來越陡,別說是爬行,就算是正常步行上山,都十分艱難。

我大喘着粗氣,卻聽到身後眾人的腳步聲,如果我中途放棄,羽王爺怎麼辦?翠兒怎麼辦?

如若我有絲毫疏忽,腳下一打滑,人溜下去,那後面的人也全都站不住。本身就是半蹲着的姿勢,自己保持平衡都實屬困難,我若是倒在他們身上,保不齊這一行人的性命都栽在我手上了。

這可不行!

這麼想着,我咬緊了下唇,接着邁出了下一步,原先的力氣突然似被抽離,每一步都似蹭着走下去的。

心中不禁怨聲哀道,這鬼山路到底還有多久,微微抬頭看到上方漂浮的毒障之氣,再不敢胡亂多言。

就這樣,我在心裡卯足了一股勁兒,黃公子、翠兒跟羽王爺都在這陡峭山路上爬着呢,誰也沒喊出一聲“苦”來,我比他們差什麼?爹娘還等着我回到南楚探望他們呢,我如若死在這山上,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那他們該有多麼難過?我今年才十八歲,未來還有那麼多大好時光,就是這一座矮山,還這能難倒我不成?

人心中有了念頭,可能就真的會吸引來一種冥冥之中的力量,幫你達成這個念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竟然真的爬到了山頂上,當看到黃明燕停住步伐,跟我說“已經到山頂了”的時候,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郡主,你看,毒障消失了,瘴氣都在咱們身後。”黃明燕站起身來使勁兒抻了抻胳膊,而後指着我身後說道。

我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於是跌跪在地上,扭着頭望向身後,嵐瘴全部飄散在山腰之間,如同浮雲。

而山頂上,果然沒有瘴煙。

那一瞬間,我心中只有兩個感受,其一是興奮,其二是疲憊。

想也不想,我直接躺倒在山頂之上,望着他們陸陸續續到達山頂的身影,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郡主,你剛爬行了這麼久的山路,不能就地躺下,容易染病。”黃明燕站到我身旁這麼說道,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我面前全部的陽光。

我沒有力氣了,我張開口想要說話,卻覺得胸腔內有什麼在撕裂着我的每一寸肌膚,疼,而後是冷。

為什麼會這樣,伸手想要去拽翠兒的裙擺,讓她幫幫我。可是手指卻在還沒觸碰到她衣裙的時候便無力的垂了下來。

再想伸出手去,卻已是毫無知覺。

眼前逐漸呈現出一片黑暗,身上只覺得越來越冷,我想開口讓黃明燕讓開兩步,別擋住陽光,我好冷。

喉嚨發出一聲莫名的“嗚咽”,眼前便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了。

那從心頭散發出來的寒意讓我整個人都覺得恐慌,那冰冷之感一直綿延到四肢,讓我覺得恐懼。

為什麼這麼冷?為什麼我說不出話?為什麼我看不到任何人了?

一肚子疑問都在我想起今天的日子時猛然驚醒,今天是十月十五,今夜將有滿月。

看來那灰衣布衫人沒有騙我,我身上真的被人下了毒。

你們快救救我啊,為什麼將我一個人扔在山頂上……

身上難受的滋味讓我的精神幾近崩潰。漸漸的,我連意識也不清晰了,再然後,便昏睡了過去。

醒來之時,身上的疼痛竟然消失到無影無蹤,環顧四周發覺自己竟然身在樓府,這地域的轉換讓我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翻身下床,一眼看見娘親正跪在佛龕之前,我連忙跑過去喚她:“娘,我是怎麼回來的?”

可是不知為何,娘親沒有理會我,依然對着菩薩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詞:“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一定要保佑素兒此行順利,平平安安。”

“娘,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為何還要拜菩薩?”我伸手想要拉娘起身,手卻在觸碰到她胳膊的一瞬間,穿了過去。

我是無形的人,她看不到我?!

我嚇了一跳,跑進屋內,在銅鏡面前照來照去,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鏡子里沒有任何人影,我,消失了。

我尖叫了一聲,自己嚇得直哆嗦,回過頭來才想起剛才的喊聲別嚇到娘親。可是,娘依然跪在菩薩面前,念誦經文,真的如同什麼都不曾聽到一樣。

“素兒,娘在你屋子裡供奉了一尊觀世音菩薩,你這一路必將坎坷,這事兒你爹早就知道了。可是皇上下旨了,如若抗旨不尊,你就活不成了。你走之前,還跟娘說,趕明兒個一定回家看我跟你爹。娘也盼着有那一日,還盼着你能給娘抱個外孫回來。可是娘想問問菩薩,你啥時候能回來?”娘親念完經,索性就坐在蒲團上,人望着門口,對着空氣自然自語。

“娘,我就站在你身邊啊。”我喃喃開口,呼喚着她,心中明知得不到任何回應,卻還是固執的重複着。

“素兒,你說娘是不是思念成疾,有時候我一個人坐在這屋子裡頭,就好似聽見你跟我說話似的,可是回頭一瞧,哪兒有你呢。你爹總說,女兒不中留,早晚是要嫁人的。嫁給大明皇室跟嫁給南楚男兒都一樣,哪兒地方還不都是婆家。可他就是嘴硬,半夜的時候我瞧見他偷偷摸摸來到你屋子面前,站着抹眼淚來着。他也想你,跟娘一樣想你。”娘就這麼念叨着,好像真的看見我站在她面前一樣,閑聊着家常。其中說的最多的,無非是思念二字。

我的胸口像是要炸出一團火,那滋味將我吞噬着,那剛才冰冷的感覺沒有了,與之而來的是火焰灼燒的滋味。

好疼……

我此時只想將身上的肌膚都扒開,將那灼燒我的火焰取出來,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素素,別怕……”

我的眼淚滴落,耳邊有人輕聲細語。我緊緊捂着胸口,這是誰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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