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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王爺跟黃公子都在樓下等您吃飯呢,咱們梳洗一下就下去吧。”

我點頭應允。

一刻鐘後,我人已坐到正堂,桌上擺着幾樣精緻小菜,楚任羽跟黃明燕的面前都是一隻空碗,看樣子是吃過了。

我也沒客氣,吃飯又不用兩隻手,左手被布條纏住,還有右手可以用啊。

“小姐,用不用奴婢喂您?”翠兒道。

“不必,我又不是不能自理,你吃你的。”我將粥碗放到嘴邊,卻聽到說書人講到高.潮處,客棧內眾人齊聲喊好,那陣勢真是不可小瞧。

再看楚任羽,不怪他是個痴迷於說書的人,此刻眼睛盯着那說書人,目不轉睛。

到底是個什麼故事,能夠引得他們這樣激動?我將那粥碗放下,也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你們猜怎麼著?耀天鏢局的總鏢頭死了。就在前一日,這總鏢頭的身子骨還好好的,鏢局內剛接了一筆五百兩的大單子,他請大夥喝了一宿的酒。昨兒個早晨,丫鬟端着水盆去服侍他起床,門沒鎖,風一刮就開了。她親眼看到總鏢頭蜷着腿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頭髮散亂着,衣服也不整齊。最重要的是,地上還有幹了的血印。”說書人一拍驚堂木,忽然放低了聲音道:“你們說稀奇嗎?這總鏢頭死了,鏢局內一行眾人都哭得死去活來,念及總鏢頭生前待他們的好。只有總鏢頭的獨子,林少鏢頭,不哭不急,慢慢騰騰的處理着後事。”

“你這話說的不對,林少鏢頭昨晚上廣發英雄帖,那話可跟你講的不一樣。”客棧內忽然傳出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了說書人的話,順着聲音望過去,我見到了一張稚氣未脫的面孔。

有人起鬨道:“你既然說他講的不對,你倒是說說,什麼是對的?”

“林少鏢頭說,總鏢頭死得蹊蹺,定是他人謀殺,誰若是能夠調查出總鏢頭的死因,就將傳家之寶交出來,送給那個人。”那少年振振有詞,話音落地,卻又遭到他人的反駁。

“什麼傳家之寶,人家說你就信。那耀天鏢局的事情哪裡是尋常人管的起的?”

又有人贊成少年的話道:“你們可別這麼說,耀天鏢局可有陰陽樓的金卷,若是得到此物,那還不是想做皇帝也容易。”

這一句話點燃了在場所有人的熱情,大家紛紛表示,要去這耀天鏢局試上一試。

何為陰陽樓?何為金卷?說的神乎其神,竟然是做皇帝也容易,豈不是太過誇大其詞了么。

我暗自嘲笑自己竟然真的聽信說書人的話,不過是個故事,哪有人會將其當真呢?

這麼想着,我又一次端起粥碗,喝了一大口。不吃飯的時候也沒覺得多餓,現如今喝了一口粥,才覺得胃裡空蕩蕩的,急需食物填充。

“咱們今日怕是無法趕到碼頭了,若是他們講的話不假,那咱們還真應當去會會這耀天鏢局的少鏢頭。”楚任羽忽然說出這一句話,嗆得我嗓子眼的一口鹹菜沒咽下去,咳嗽了半天。

“樓姑娘無礙吧?”黃明燕幫我拍背,許是怕引起眾人注目,便對我稱呼為姑娘。

儘管昨晚上我吃了人家的豆腐,可現在青天白日,被他這一順背還是有些覺得不好意思。臉上一紅,連連搖頭聲稱無礙。

“羽少爺,我說你是怎麼想的?不過是說書人為了討要賞錢編的故事罷了,你也真就信以為真?還留下會會少鏢頭,人家認識你是誰?”我伸出那隻還算完好的手指捅了捅楚任羽的胳膊,讓他注意到我的存在,別再盯着那說書人看。

他回過頭來,很是不習慣的說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羽少爺啊,不然如何稱呼?阿羽,羽兒,小任羽?”我話音未落,只聽見身後翠兒“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見楚任羽瞪了過去,連忙捂住嘴巴,不敢吱聲。

我看了一眼身側黃明燕的表情,微笑,飲茶,望着遠方,全無不妥。

“罷了,還是稱呼本王……本公子為羽少爺好了。”將這自稱一改,楚任羽顯然還沒適應,一看就是平時跟人家顯擺身份顯擺慣了。

“吃飽了沒有?吃飽了趕緊退房,趕路要緊。”楚任羽這麼說著,我便以為他是收了去耀天鏢局胡鬧的心思,要回樂洲碼頭去呢。

哪知道,他結賬之時,竟然向掌柜打聽耀天鏢局的路線,一臉認真。

“這位客官,聽您的口音便知道不是咱們這兒的人,您聽小的一句勸,這耀天鏢局,不去為妙。”見楚任羽多給了幾兩銀子,掌柜的話也多了起來,語氣里的赤誠之心不容懷疑。

楚任羽顯然不打算知難而退,反問道:“為何這麼說?這耀天鏢局可是有什麼名堂?”

聽見這句問話,掌柜的忽然變了臉色,望着楚任羽身後慌慌張張道:“客官真是說笑了,這百年鏢局能有什麼名堂。”

我見掌柜的臉色奇怪,一回頭見身後站了三位彪形大漢,身着黑衣,站在最前面的是個光頭,橫肉滿面,凶神惡煞的模樣。

這掌柜的,想必是畏懼這三人,便不敢胡亂開口了。

楚任羽也沒打算強人所難,道謝一聲便折返過來,叫我們一同跟上他,離開這客棧,哪知道他人剛走了一步,就被那光頭大漢攔住了。

“兄弟遠道而來,不妨喝上一杯。”光頭大漢來者不善,手中帶着一把長刀,那刀柄上還鑲着幾個銅環,此時手臂一抬,刀柄也是“鐺鐺”作響。

黃明燕站在一旁,雙手環臂不曾說話,靜靜觀望着楚任羽的舉動。

翠兒拽着我的袖子,顯然是有些害怕。

我見楚任羽拳頭捏緊,看樣子是要出手,可我沒見過他使功夫,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打得過這光頭大漢。畢竟樂洲不是咱們的地盤,真鬧起來,黃明燕的侍衛再厲害,也架不住人家人多勢眾。

“幾位大哥,咱們還要趕路,不便喝酒,我待哥哥謝過您的好意了。”我上前一步,將楚任羽攔在身後,笑着說道。

不是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么,我這還是一介女兒家,他們總不好上來對我怎麼樣。

光頭大漢瞧了瞧我,又瞧了瞧楚任羽,眯着眼睛道:“這兄妹二人長得也不像啊,該不會是情郎哥吧?”

“大哥真是說笑了,我跟我哥是同父不同母,自然長得不像。就我哥這脾氣,這長相,若不是兄妹,誰會願意跟他站在一起啊,多丟面啊。若真是選,小女子也得選個像您這樣威風凜凜的,跟出去也臉上有光。”我回頭使勁兒擠着眼睛給楚任羽使眼色,讓他千萬別開口亂說話。你看,這光頭大漢嘴角上揚,顯然是被我誇得飄飄然了,估計接下來就會放我們走。

但是接下來光頭大漢的舉動讓我意識到,我將這事兒想得過於簡單了。

“還是這妹子會說話,既然你看大哥中,大哥看你也中,不如就跟大哥回家過日子啊。”光頭大漢將那長刀放下,捂着嘴哈哈大笑,那露出來的一嘴黃牙讓人看得想要作嘔。

站在光頭大漢身後的那兩個男人也不曾消停,聽見他這麼一說,紛紛調笑着叫我“大嫂”,可那語氣卻是令人極不舒服。

“哥,兜里可還有散碎銀兩?”我見這好言好語不管用,便這麼問楚任羽道。

楚任羽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從布袋裡掏出幾兩碎銀交到我手中。

我從中挑了三個大一些的,墊了墊,份量夠重,拿在手指之間笑望着光頭大漢道:“大哥可是喜歡我?”

趁那光頭大漢色眯眯點頭之時,我手上使勁兒,將那三枚碎銀打了出去,不偏不斜,正巧擊在這三人的鎖骨之上。

那位置有個死穴,一旦擊中,人便會抽搐不已,直至身亡。

雖然不記得我怎麼知道這事兒的,反正腦子裡下意識就有印象,看到他們三人大叫着倒地的一剎那,我連忙拽着翠兒,對身後幾人喊道:“還不快跑。”

我們一行人腳步不停跑了一刻鐘,見身後一直無人追來,我才拍着胸脯順着氣。我這身子骨看着弱不禁風,其實還是蠻好用的嘛,昨兒個折騰成那個樣子,今日還跑得動。

“你怎麼會使暗器?”我停下的那一瞬間,楚任羽跟黃明燕同時問出了這句話,這兩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默契了?

“我哪知道,失憶的事情早就跟你們說過了,你們怎麼還問個沒完沒了。楚任羽,你不許再去找什麼耀天鏢局,咱們現在就回碼頭,趕往大明。剛才我救了你一命,你現在得聽我的;黃公子,你不許因為我會使暗器,就又猜測我是個細作,說聯姻一事有鬼。否則咱們走着瞧,我怎麼讓那光頭大漢倒下的,就會怎麼讓你倒下。”我跟他們兩人放着狠話,翠兒卻被我這話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樓姑娘是在威脅黃某?”黃明燕聽見我這話竟然笑出聲來,好似我給他講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不曾,只是不希望聯姻一事再出亂子,給你提個醒罷了。”現今我只盼望咱們早日回到樓船上,趕往大明,完成聯姻,讓這段日子消停一些。要不然,大費周章金蟬脫殼,走水路而行。沒遇上西嶽賊人,倒是自己將自己玩死了。

“這耀天鏢局非去不可。你們可知道陰陽樓是什麼地方?”楚任羽打斷了我跟黃明燕的對話,如此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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