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選擇王驚蟄的原因不難猜想，比他能力強的有，比他忠誠的更是一抓一大把。但這種半黑不白的地方不是誰都能挑的起大梁的，光憑一腔熱血的話估計不出半個月就要被人給陰死。王驚蟄身後有郎思聰撐着，官面上的那些人不會過於刁難，道上有李唐罩着也出不了岔子，不選他選誰？

王驚蟄沒急着接這個燙手山芋，雖然他本來的計劃就是先拿下歌城再圖謀更廣闊的天地，不過這個計劃的實施怎麼著也要有個三五年。輕易得來的收穫往往伴隨着巨大的陰謀，貪多必失是無數人用鮮血領悟來的智慧，王驚蟄不想做下一個亞哈王。

“嚇到了？”李唐夾了幾筷子菜，不急不躁：“你也不用有太大壓力，丁許那邊自然有我和他鬥法，你只要等我去鎮壓夜總會的時候穩住歌城就好。這事兒不簡單，不過對你來說也不算難於登天。”

酒菜告一段落，新上的鮑魚小米粥李唐不喜歡吃，推到一邊掏出根香煙吞雲吐霧，他中意王驚蟄不錯，但也不是非他不可。李唐永遠有着層出不窮的後手，好像就算上個廁所都有plan　b　。若王驚蟄實在爛泥扶不上牆，他也能立刻讓安染頂上，只是這妖女心機太重，駕馭起來遠沒初涉江湖的王驚蟄得心應手。然而縱使她有七十二般變化也只不過讓李唐這佛祖多花些心思罷了，影響不大，所以他並不着急。

“承蒙唐哥這麼看得起我，不過小子涉世不深，過於艱難的事…恐怕難以勝任……”王驚蟄觀察着他的臉色試探道。如果李唐讓他去做那些當炮灰的事便立馬以能力不足為借口推掉算了，雖說富貴險中求，但王驚蟄也還沒財迷心竅到要錢不要命的地步。

李唐撣了撣煙灰，用指肚摩挲着煙嘴。他看得出王驚蟄不是腦子一熱就肯乖乖衝鋒陷陣的愣頭青，他也不需要猛將，他需要的只是個能壓住歌城的年輕人。當即笑道：“你放心，只要想辦法把夜總會內部的保安給聚在一起就行，我可不想剛治住丁許就引來一群救兵，這對你來說不難吧？”

“就這麼簡單？”王驚蟄肯定有一百種方法做到這一點，不過付出和收穫往往是對等的，他不認為這種舉手之勞的小事值得用一座歌城來換。

李唐把手一攤：“我也跟你挑明了說吧，歌城最大的隱患不是那些資本家和黑社會，而是安染，若不是怕這妮子突然反水，這好差事也落不到你頭上。有能力管理歌城還能讓安染沒有辦法下手的除了你還有誰？”

王驚蟄恍然大悟。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卡洛爾這麼大個場子內部更不可能是鐵板一塊，自己的作用並不是統御，而是制衡！這樣一來風險就小了很多，也算達成了自己的目的，是雙贏，可以接受。

“好！什麼時候行動唐哥你交代一聲就是。”

猶豫片刻，王驚蟄還是不放心道：“我那朋友也在夜總會上班，你看……”

“這個好說。只要他願意，可以繼續留在夜總會，而且我能給他開更高的工資。”李唐有些意動，那個腿功犀利的湖北年輕人是個不錯的苗子，如果能拉攏過來也算個額外的收穫。

王驚蟄鬆了一口氣，俗不可耐的猛灌小半杯紅酒：“哈哈，我這兄弟是三國呂奉先，只勇不忠。唐哥你只要錢出夠了，他辦事保准靠譜。”

“行！夜長夢多，明天晚上我親自去夜總會把控大局，祝咱們馬到成功！”

李唐舉起杯子和王驚蟄碰了一下，鮮血般猩紅的葡萄酒把他瞳仁映得分外妖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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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剛剛下了一場小雨，法國梧桐的落葉髒兮兮的凋零在路邊積水裡，被夏日的暑氣一蒸，碎成堂子街上片片燈影。

王驚蟄鬆了領口的扣子，蹲在路牙子上抽着一根從李唐那順來的九五至尊，眼睛裡全是溫潤：“有沒有想我？”

“想～”僅僅一個字也被手機那端的韓思怡說得百轉千回。

“傻樣。”王驚蟄把煙頭按滅在水窪里，隨着嗤的一聲輕響微弱火光迅速黯淡下去：“這兩天我估計沒時間去歌城了，有什麼需要就跟安姐兒說，自家姐姐，不要不好意思。”

“嗯嗯，知道。”小思怡聲音滿是雀躍，不管驚蟄和她說什麼，只要打她電話就能讓這妮子開心好一陣子。

“傻樂啥？”王驚蟄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在川流不息的街邊跟着大笑起來：“我不在的時候可不要被別的帥哥搶走啊。”

“不會～整個江蘇就你最帥！”

思怡撒起嬌來確實是個讓人銷魂蝕骨的尤物，半個歌城的人都被這個對着手機滿臉嬌羞的小妖精給牢牢吸引住。她注意到自己的失態，頓時又變得細聲細氣起來：“你怎麼了呀，就跟交代後事似的。”

“瞎說話，”王驚蟄喃喃道，把頭埋進手臂中，聲音輕的只有自己能聽到：“我們的好日子才剛剛要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