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

顧念汐驚呼一聲，她一直覺得催眠是一件很很神奇的事情，卻不曾想自己竟然被催眠了。

“對，你和你弟弟去孤兒院之前，你母親一定都對你們進行了催眠。”

奧菲維婭喝了一口咖啡，靜等着顧念汐的反應。

“能解開嗎？”　顧念汐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極其平靜，她沒看奧菲維婭。

奧菲維婭口中的故事和哲哲說的差不多，顧念汐還說過這個故事很狗血。

沒想到如此狗血的故事，自己的母親奧菲以諾是女主角，父親顧擇濤是男主角。

“這種催眠術是摩納哥王室的秘密，當初學習的就只有奧菲以諾和我。

她既然給你催眠，能讓你忘記這麼多年，必然就不會輕易讓人解開。”

奧菲以諾的資質比奧菲維婭的好，而且她用心鑽研過，要解開她施下的催眠術，只怕不是件易事。

“我只想知道能不能解開。”　顧念汐煩躁了，那麼多廢話沒一句有用的。

“解開是可以解開，但對你的精神傷害會很大，而且就算解開，你也不一定能想起所有的事情。”

這種催眠術本來對身體的傷害就很大，更不用說顧念汐很小的時候就被催眠。

時隔二十幾年了，就算能順利解開，顧念汐的記憶也不見得會完整。

“不重要，能解開就行。”

顧念汐的眼眸倏地一亮，能想起爸爸媽媽的樣子，那就足夠了。

“丫頭………”

冷寒楓想說這種對她身體有傷害的事情就算了，但顧念汐的過去，或許只有她自己想起來，她才會心安。

顧念汐在他開口之前就看向了他，阻止了他想出口的勸說。

“公主，需要準備什麼嗎？”

顧念汐迫不及待的想解開被禁錮的記憶，完整自己的人生。

奧菲維婭搖搖頭，“不需要。”

顧念汐和奧菲維婭進了休息室里，奧菲維婭握住了她的手，“念汐，你真的要解開嗎？”

顧念汐點點頭，奧菲維婭不再遲疑，開始催眠，解開顧念汐被塵封的記憶。

“閉上眼睛，放輕鬆，現在想象你是一位公主，住在一座古典的城堡里，有愛你的爸爸媽媽…………”

隨着奧菲維婭的聲音一遍遍在耳邊回想，顧念汐慢慢進入狀態。

她試着卸下自己的心防，放空自己，努力接受奧菲維婭的暗示，努力回想過去。

記憶慢慢回到孤兒院，顧念汐的額頭上漸漸的冒出汗珠，臉色開始變得蒼白。

她很努力的想要想起自己的過去，然而事與願違，顧念汐的回憶停留在她在孤兒院醒來的瞬間。

她問院長她的爸爸媽媽在哪兒，院長一問三不知，她哭得撕心裂肺。

回憶到這裡戛然而止，顧念汐猛地醒來，額頭上爬滿細細密密的汗珠。

奧菲維婭的臉色也不太好，顧念汐對她的暗示太抵觸了，這樣的催眠於她而言也是件勞心勞力的事情。

“抱歉，再來一次。”　顧念汐歉意的抿抿唇，閉上眼睛，開始新一輪的催眠。

顧念汐的戒備心裡很強，意識堅定，要催眠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第二次催眠也以失敗告終，顧念汐的精神很累很累，奧菲維婭也很疲憊。

兩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好，臉色特別差。

顧念汐很執着，興許是因為心裡的歉疚，奧菲維婭也陪着她試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第五次催眠，顧念汐的記憶里終於出現了顧擇濤和奧菲以諾的樣子。

奧菲以諾和奧菲維婭長得很像，較之奧菲維婭多了幾分靈氣和溫柔。

整個人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美得空靈，美得炫目。

顧擇濤則是一位不苟言笑的男人，俊美異常，是一名東方人。

顧念汐和顧念琛都遺傳了他的樣子，長着一張東方的面孔。

顧念汐的記憶很混亂，時而是一家三口郊遊的閑適，時而是父母親愁眉苦臉的表情。

時而是顧念琛在襁褓里的樣子，她想起了爸爸小心翼翼的切割媽媽玉佩的場景。

他小心翼翼的在玉佩上刻下顧念汐這三個字，滿滿的都是疼愛。

她還想起爸爸把刻好字的玉佩鑲嵌在普通的玉佩里，囑咐她不要告訴別人。

一幕一幕，極其混亂，父母親慈愛的眼神深深的印在了腦海里。

記憶的最後，顧念汐看見了軍隊，她和沉睡的顧念琛藏在床底，看着那些人帶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

她聽從媽媽的話，把媽媽交給自己的長得像懷錶的東西拿出來，目不轉睛的盯着表看。

之後的記憶便是在孤兒院。

顧念汐猛然驚醒，臉色蒼白，眼角帶着濕潤。

記憶里，爸爸媽媽很愛他們，很愛很愛。

“念汐………”

看顧念汐的樣子，奧菲維婭很肯定她想起來了，雖然可能不完整，但一定想起來了。

“不要叫我。”

顧念汐聽到奧菲維婭的聲音，回頭看她，眼眸里盛滿了深深的恨意。

那樣的眼神看得奧菲維婭心裡一驚，她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之前聽了哲哲說的那個故事後，顧念汐對奧菲維婭並沒有什麼感情。

雖然猜到自己的父母親很有可能就是故事的主角，但她的記憶里並沒有父母的存在。

所以就像在聽別人的故事，基本無感。

但現在，她很清晰的感受到了父母的存在，很清楚的感受到他們對她的愛。

他們一家四口原本可以很幸福的生活，但有人毀了這一切，她恨奪走這些的罪魁禍首。

“對不起………對不起………”

奧菲維婭不停的道歉，當年的一切，她很後悔，是她親手毀了自己妹妹的家庭，是她害了他們。

“我問你，當年我媽媽為什麼聯繫你？”　這是顧念汐一直沒想通的地方，那段狗血劇里也沒提到。

“對不起………對不起………”

這個問題似乎觸及了奧菲維婭不願提及的往事，她的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泣不成聲。

“夠了。”　顧念汐大吼一聲，雙拳緊握，蒼白的臉頰泛起憤怒的紅暈。

“我不想聽你的對不起，告訴我為什麼。”

這一聲大喝驚動了門外的艾倫和冷寒楓，艾倫起身想進去，冷寒楓制止了他。

有些事，她的丫頭一定不想別人知道。

休息室里，顧念汐的吼聲止住了奧菲維婭的哭泣，只有眼淚順着臉頰不停的滑落。

“奧菲以諾聯繫我是因為知道了我結婚的消息。

我們約定過，不管發生什麼，不管身在哪裡，就算不能到場，也一定要送給對方最真摯的祝福。”

奧菲維婭和奧菲以諾是親姐妹，她們的關係很好很好。

當初知曉顧擇濤和奧菲以諾去向的人也只有奧菲維婭而已。

“那你又為什麼要出賣她？為什麼要讓軍隊抓走他們？”

顧念汐望着窗外，想起溫柔善良的媽媽，心裡一片凄涼。

“對不起………”說到這裡，奧菲維婭又說了一句對不起，“艾倫的父親愛過奧菲以諾。”

當年的奧菲以諾，無論是美貌還是才氣，又或是其他都比奧菲維婭略勝一籌。

追逐奧菲以諾的男人很多，艾倫的父親也是其中一位。

奧菲維婭一直喜歡艾倫的父親，但他的目光始終在奧菲以諾身上。

奧菲以諾失蹤後，奧菲維婭才找到機會和他在一起，收穫一段甜蜜的愛情和幸福的家庭。

“所以你害怕艾倫的父親知道媽媽的存在找她？害怕媽媽回去搶了你的幸福？

所以你明明知道若是被抓回去，他們難逃一死，卻還是在媽媽一心一意祝福你的時候出賣了她？

所以你為了自己的幸福犧牲了自己妹妹和妹夫的生命？”

顧念汐看着奧菲維婭，一個個無比犀利的問題，問得她啞口無言。

顧念汐很憤怒，為了媽媽那份單純的善良，很心疼，為她那份為愛不顧一切的勇敢。

“對不起………對不起………”

奧菲維婭跌坐在沙發上，過往姐妹情深的畫面一幕幕浮現，她才驚覺自己做了多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明明她的妹妹已經遠走了，明明她們可以各自幸福，偏偏毀在了她的手裡。

是她的自私害死了自己最好的妹妹。

“對不起？”顧念汐輕聲嘲諷，“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不欠我什麼。”

顧念汐抹掉臉上冰涼的淚水，轉身往外走，奧菲維婭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腕，淚眼朦朧，哽咽着卑微的歉意。

“孩子，不能原諒我嗎？”

原諒？顧念汐冷笑，“沒有意義。”

是的，沒有意義，她對不起的人不是她。或許有一天她會原諒自己名義上的阿姨，但不是現在。

“孩子………”

奧菲維婭拉緊顧念汐的手，固執的看着她，顧念狠狠的甩開她的胳膊，她跌回沙發上，眼淚決堤。

這一幕恰好被推門進來的艾倫和冷寒楓看到，艾倫責怪的看了一眼顧念汐，疾步走過去扶起奧菲維婭。

顧念汐視而不見，整個人被冷寒楓摟在懷裡。

“母親，你沒事吧？”　艾倫關切的問奧菲維婭，她搖搖頭，艾倫轉過頭瞪着顧念汐。

“顧念汐，你太過分了，我母親縱然有錯，但她都這麼低聲下氣的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艾倫很愛自己的母親，看她滿臉淚痕還一直說對不起的樣子，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想怎麼樣？”　顧念汐冷笑着反問，一步步走近艾倫，“我想殺了她。”

“你………”

奧菲維婭和艾倫都沒想到顧念汐會說得如此直接，一時間竟然沒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