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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笙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兒,將藥箱打開,仔細地查找着裡面的丹藥。可前前後後地,查找了好幾遍,也沒能找到她想要的那種藥丸,鄭若笙無奈地坐在書桌前,提起狼毫竹筆,刷刷刷地書寫起來。

書寫完畢後,輕抬玉手,將字條兒仔細地捲起,裝入竹筒,然後用蠟將封口兒封好,交給了白鷺。

“將這封信飛鴿傳書給六王爺。”鄭若笙仔細地交代着,這件事情她需要宇文宸旭的幫忙。

“是。”白鷺接過竹筒,移身走了出去,為鄭若笙傳書去了。

見到白鷺漸行漸遠了,若笙伸出白皙玉手,從紅木衣架上取了一件素白的棉絨斗篷,急匆匆地出了門,朝着穆王所住的宮殿行去。

兜兜轉轉的轉了幾道彎兒,使來到了穆王所住的宮殿。由於穆王的屬下都十分清楚鄭若笙准穆王妃的身份。所以,若笙一路行來,並未受到阻攔,直接就進入了穆王所住的寢宮。

一進門兒,便聞到了撲鼻而來的酒氣。這滿屋渾濁凝重的氣息,使得鄭若笙微微地斂起眉頭,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這屋中的昏暗、沉悶。

鄭若笙疾走兩步來到窗前,伸出玉手拉開厚重的窗帘,將雕着萬字不到頭圖案的窗欞推開,釋放着這屋中沉重渾濁的空氣。

轉過身來,望了一眼昏睡在床上的穆王趙天放。只見他髮髻凌亂不堪,身上依舊穿着素白的孝衣,只撩蓋着一條絲質精繡的錦被,斜着靠在床上,懷中還環抱着一隻白瓷酒罈子。

鄭若笙輕移蓮步,來到了床前,伸出纖纖玉手,將趙天放懷中的酒罈拿了起來,放在了旁邊的木桌上。隨後又扶着他半斜的身體,完全的躺在了床上,替他蓋好了被子,然後就坐在圓桌旁邊,等待着他的醒來。

這一等,直到日頭西斜了,穆王趙天放這才緩緩地動了動身體,嘶啞的道了一聲:“水。”

鄭若笙聽聞後,連忙起身,為趙天放斟了一杯溫熱的清水,移身至床前,輕輕地將他扶起,將茶盞遞至穆王的手中,柔聲道了一句:“水來了。”

聽到了鄭若笙的聲音,穆王這才微微地睜開雙眸,卻被窗外的陽光刺得顫抖着睫毛,一轉身坐了起來,輕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若不來,還見不到你這幅樣子呢大行皇帝還未下葬,你就在宮中醉酒,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鄭若笙語氣凌厲的說著,對他的這種逃避行為,十分的不滿意。

“哼,不滿意了先帝已經駕崩了,你若想解除婚約,求皇上請個旨意便是了。如果皇上要治我的罪,就治吧,反正我也不在乎。”趙天放飲了一口杯中的水,潤了潤喉嚨,然後自嘲地一聲輕笑。

見到他語氣中的輕嘲,鄭若笙心頭有些氣惱,十分不可氣地說道:“你我的婚約,本來也當不得真,你也不必以此來說辭,我今日來,不是與你講這個的。”

“利用完了就翻臉,你可真無情。”趙天放直起身體,立在床頭,揮動着雙臂,伸展着活動活動腰身。

鄭若笙無意與他繼續調侃,單刀直入的說道:“我來是想問你一句話的,你直接回答我即可。”

見到鄭若笙眸中閃出的嚴肅與堅定,穆王趙天放收起了語氣中的調侃,眼眸中的慵懶也換作了嚴肅認真,輕聲說道:“說吧。”

鄭若笙移身至他的身前,仔細地望着他的雙眸,認真地問道:“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你會接納左清秋曾經的過往,接納她有過別的男人的事實,而選擇與她在一起嗎”

見到了趙天放眼中的掙扎與苦澀,臉上的遲疑與猶豫,若笙清澈如水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惱怒,嚴厲地說道:“你的猶豫,會害死她的。如果你當初不是選擇躲避,如果你當年有勇氣將你與左清秋的情,告訴先帝,我想先帝就算再思念皇貴妃娘娘,也定然會考慮你的感受。”

“而你只是選擇去逃避,不去認清事實,不去想辦法解決問題,任由事情發展到如今的這步田地。而現在,你還在猶豫不絕,你可知道左清秋將面臨的是什麼”

聽聞了鄭若笙毫不留情的質問,穆王趙天放痛苦地握緊了雙拳。手上那原本就鬆散開來的繃帶,此時已滲出了點點血漬,低沉凄苦的聲音,顫抖着說道:“我當然知道她將面臨的是什麼可是,可是不管怎樣,她都曾經是父皇的妃子,如今,你,你讓我做什麼我還能做什麼”

鄭若笙深吸了一口氣,儘力平復着心頭的怒意,凌厲的問了一句:“你沒有過其他的女人嗎”

趙天放別過頭去,不去直視她眼眸中犀利的質問,甩了甩頭,似乎要甩去心頭的紛擾,回了一句:“這不一樣。”

“哼,這有何不同左清秋可以接受你有過別的女子的事實,而你卻不可以接受她嗎她對你的情,可以包容你的過往,而你的情呢只是佔有嗎,你的包容與接納呢”

鄭若笙凌厲的質問,使趙天放的心頭異常的壓抑沉悶。黑雲壓頂般的沉重感,使得他難以喘息,同時頭腦中也在不停的思索着她的每句話。

可是,他所處的這個世界,男子與女子跟本就不可能是對等的。他的內心也沒有強大到,可以完全忽略掉,那已然即成的事實。

他越是在意的女子,卻越是無法忽略。這使趙天放陷入了一個無限循環的死循環之中。剪不斷、忘不掉,卻又是這般的無法接受她的過往。推不開、拉不近,這種矛盾與糾結,幾乎令他絕望瘋狂

見到趙天放原本俊逸不羈的臉龐上,掛滿了痛苦與掙扎。鄭若笙輕笑了一聲,無力的道了一句:“先帝可以不計較皇貴妃娘娘,曾經為為人母的事實,依舊終其一生的摯愛着她,至死不渝。儘管他深切的知曉,皇貴妃所愛之人並不是他,可他依然可以接受着、包容着這樣的事實。而你根本就不像他。”

“我會將左清秋救出來,並將她帶回北晏的。從此,這個世界不再有左清秋這個人,她與你也不再有任何的牽扯了。”

留下了這麼淡淡的一句,鄭若笙無力的走出了穆王的寢宮,抬起頭來望了一眼陰鬱慘白的天,無力的重重一聲嘆。

也許吧,這個世界的男子,還沒有強大到可以接納女子的一切過往,希望穆王有一天終能明白,愛一個人,並不只是愛着她的純真與美好,還有她的缺點與不足,與她不堪回首的過往。這一切的組成,才是一個完整的、真實的人生。

鄭若笙兜兜轉轉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兒,卻見到如意公公坐在堂中等待着她。於是便跟隨着如意公公,前往御書房了。

若笙隨着如意的步伐,順着寂寥清冷的宮道,穿過貞順門,來到了御書房。一進門便見到了,龍案前一身白袍孝衣加身的趙天翊,正在伏案批閱着奏摺,連忙跪拜行禮:“民女叩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