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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清冷的夜空,殘月高懸,寒星點點。 甘露池中升起的裊裊白霧,隨着徐徐晚風的吹拂,飄飄搖搖的升向天際。

伴隨着深夜的來臨,霧氣凝結,越聚越重。像一片飄忽不定、變幻莫測的迷障,使人似乎陷入了空前的絕望與迷惘之中。更像是一團擁有着未知力量的白色幽靈,在無聲無息中,就將人的魂魄,引入了萬劫不復的阿鼻地獄。

清冷、濕潤、迷茫、還帶有沉沉的凝重,與絲絲的恐慌,匯聚一處,茫然一片......

天晟皇帝趙天翊,輕抬起已然掛上露珠兒的睫毛,望着面前,被利刃抵在脖頸間的女子。只見她虛弱蒼白的面頰上,血跡斑斑,瞪着一雙充滿驚恐的雙眸,無助的凝望着自己。

見到如此狼狽的鄭若笙,趙天翊的心被襲得楚楚的疼。

收起了心頭的清緒,趙天翊恢復到了,平日里的清冷如水,淡淡的說了聲:“你要的人是我,快將她放了吧”

聽聞皇帝所言,絕塵公子微微扯動着柔美的唇角兒,輕蔑一笑說道:“哼哼,放了她可不行。今日,誰也跑不了。鄭小姐,可還有大用途。”

“也不怕貪多吃不消你可知道,你們今日的行動,已被朕得知這甘露池四周,早就埋伏了重兵,怕是你們插翅也難飛了。”趙天翊字斟句酌的說著,眼神出閃出道道冰冷的寒光。

“所以說,這鄭小姐的作用大了,有她在手,就不怕我脫不了身。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聽聞趙天翊的威脅,絕塵公子心頭一顫,呼吸也急促了些許。手上用力,將陰森森的利刃,壓在了鄭若笙的脖間,頓時,白皙柔嫩的玉脖上,便被壓出了一道血口,紅艷的鮮血,滴落在那本就布滿血跡的素白斗篷上。

見到鄭若笙擰緊了黛眉,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趙天翊頓時覺得,心頭一陣陣的揪緊抽痛,厲聲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直接說出來吧”

絕塵公子寧靜無波的眼眸中,頓時泛起了波瀾,冷冷的一笑之後,說道:“哼哼,我什麼也不想要,只想要姓趙的性命,為我那深埋地下的先祖報仇。”

趙天翊聽聞了這絕塵公子一番話後,即刻斂起了眉頭,思索片刻後,問道:“難道你也是狐族人”

聽聞趙天翊所問,絕塵公子明亮閃爍的眼眸中,露出了一抹鄙夷之色,不屑的說道:“狐族哼,那低賤卑微的血統,怎敢與本宮相提並論”

“本宮你到底是什麼人”趙天翊聽聞對面男子,提到本宮二字,頓時心生警惕。能用此二字之人,必定為一宮之主。身為男人的,也只有東宮的太子了。

“如果本王沒猜錯,絕塵公子的真正身份,應該是宜州武安國的布塵太子吧”隨着這句驚天動地的話語響起,一葉小舟急速行來,船頭站立兩人,隨着小舟漸漸逼近,那兩人的身影逐漸清晰明朗起來。

自從上次在城東的蒼松林中,聽聞了方舒湛與那位,被巨大風帽遮住容顏的男子的對話後,宇文宸旭就開始調查這位被稱作殿下的男子了。

前來參與四海招親的皇子貴胄,除了已經身亡的南梁姝雲世子,與表明與天晟交好的天元裕親王豐展翔,暫時排除之外。

剩下的南越胡嵐親王,格爾木的多敏太子,與那宜州的武安國布塵太子,這三人,便成了宇文宸旭的重點調查對象。

而這一調查,使宇文宸旭與趙天傲發現了,那支不久之前,離開皇城的武安使團,在離開中都後不久,便不見了蹤跡。而其他兩國的使團,則繼續沿着自己的路線前行着。這使宇文宸旭與趙天傲產生了巨大的懷疑。

那一支一百多人的使團隊伍,怎麼會憑空消失了呢

還是,那支隊伍,根本就沒有離開中都城

帶着這樣的疑問,宇文宸旭與趙天傲徹查了好幾日。然而就在不久前的一日,一股流民在城南鬧事,趙天傲隨即派人前去查看,結果是幾名流民鬥毆,一不小心打死了人。

而仵作對死者驗屍時卻發現了,那死者的喉嚨中,存在着東西。以鑷子將之取出後,卻發現,那件東西是通行各國疆域所必須要用的通關文牒。雖說只是被撕碎的一半兒,但那份文牒上卻清清楚楚的記載着,是來自武安國使團人員的。

宇文宸旭又對這名死者做了進一步調查,發現這名死者為這中都城中的一名無賴,長期居無定所,坑蒙拐騙無惡不做。

那他為何會擁有武安使團人員的通關文碟難道是有人收買他,讓他扮作武安使團的人員,替代使團出城而真正的使團人員,卻一直留在了皇城之中

原來那股流民鬧事案,另有隱情,是為了誅殺替代武安使團出城的人,是為了殺人滅口

有了這層發現,宇文宸旭想起了,太子大婚之夜,出現在東宮之中的那一支訓練有素的神秘殺手。如果當日沒有容將軍帶來的那隊精兵,僅憑大內侍衛,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

難道那支出現在皇宮中的殺手,就是武安使團中人而那些出城的使團人員,是流民假扮的出城之後,怕走露風聲,又將那群假扮使團人員的流民殺死了而他們所遇到的那個喉中有通關文牒的死者,正是假扮使團人員出城的其中一人

有了這些線索的支持,剛剛又聽到了木筏上的男子自稱本宮。宇文宸旭便大膽的推斷了,此人便是來自武安國的,布塵太子

原來那位齊王身邊的謀士,一直隱藏在暗中的幕後黑手,被稱作一騎絕塵的絕塵公子,真實的身份卻是武安國的皇太子

如此處心積慮的潛伏多年,就算打死他,也不會讓宇文宸旭相信,那布塵太子只是為了扶持齊王上位的。

見到了立在船頭,一身水藍團龍斗篷加身的庄親王宇文宸旭,與身穿靛藍斗篷的逍遙王趙天傲蕭然而至。鄭若笙絕望無助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焰火。凄苦的扯動了一下已經裂開的唇角兒,一抹撕裂般的疼痛瞬時襲來,卻也難以掩飾,若笙那由心而生的喜悅之情。

聽到了來人所言,絕塵公子寧靜無波的面頰,瞬時變得如同極地的冰川般寒冷徹骨,周身散發出撼動人心的冰凍。抬起頭來,射出兩道如同寒錐般懾人的目光,狠狠地說道:“庄親王,你又來多管閑事了”

布塵太子早已聽聞了庄親王的智勇雙全與足智多謀,為了牽制與擾亂這位來自北晏的庄親王,也為了使來自宜州的武安使團人員順利進入天晟與皇城,他才獻出了天歌公主四海招親之計。

果然,在此計一出之後,那位運籌帷幄的庄親王,就被公主招親之事煩擾得自顧不暇,根本就無暇顧及中都城中的暗流涌動,與他們暗中籌劃的那些事情了。

所以,太子大婚的刺殺案,才會在他的一步一步的計劃中,順利進行着。

可誰知,最後卻沒能殺死翊太子。至使他這些年以來的謀劃,差點為別人做了嫁衣。也幸好他還留有這最後一招,去打擊這位剛從失憶症中痊癒的新帝,使他舊疾複發。到那時,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輔佐齊王即位。而依照齊王對他的依賴程度來看,到那時,這整個天晟朝堂,還不是他,布塵太子,一個人說了算的了。

宜州武安國,只是個彈丸之地,只有幾萬人口的島嶼,跟本不可能與強大的天晟正面衝突。可是為了報當年的滅國之仇,在布塵太子一步一步的控制住天晟的朝堂之後,培育自己的力量與軍備,必要時再奪取天晟的政權,才是唯一可行之路。

而正當布塵太子的計劃,離最終的夢想只差一步之遙時,這位多事的庄親王,卻又出現了。

見到了絕塵公子臉上的蒼白與寒霜,宇文宸旭已然得知了,這絕塵公子的真實身份,便是那位布塵太子了。行到近前,卻見到那柄抵在若笙玉脖上的利劍,與前襟上滴落的片片血滴。庄親王宇文宸旭一雙凌厲的眼眸,憤怒得似乎要噴出團團火焰,恨不得將面前的男子焚燒成灰。狠戾的說道:“多管閑事布塵太子抓了本王的女人,還敢說本王多管閑事”

言罷,小舟逼近了木筏,宇文宸旭與趙天傲兩人,騰空一躍,如燕雀般輕盈的落在了趙天翊的身前,將皇帝趙天翊擋在了身後。

“哈哈哈,不提本宮倒還忘了。那晚本宮的屬下,看到庄親王留宿在鄭小姐的屋中了。也難怪天歌公主今日聽聞後,是如此的怒不可遏,非要將鄭小姐置於死地不可就連太皇太后,都驚動了呢”

布塵太子絕傲的冷嘲着,犀利的目光瞟向了二人身後那皇帝的面頰上。只見此時的趙天翊,聽聞了他的此番話後,平靜舒緩的面頰,變得異常的蒼白冷硬起來。布塵太子微微的扯動了一下唇角兒,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得意。

有意思,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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