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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日 jun08:39:40 cst 2015

一行人快馬加鞭的趕路,在日頭西斜時終於進入了應州城。

應州城的規模僅次於京城,距離京城也比較近,只有一天的路程,是北晏的第二大城池。

由於北晏最大的河流“銀震江”流經此地,因此應州歷來都是南北商貿聚集之地。

有了商旅過客就有了買賣交易,有了買賣交易就有了金錢財富。

三教九流的人帶着相同的目的聚集至此,唯一的想法就是將自己的荷包裝滿銀錢帶回家鄉。

所以人們絞盡腦汁的招攬商機、發展經營,使得這應州城呈現出一片商機勃勃、繁華昌盛的景象。

若笙微挑窗帘,露出一角縫隙,打量着外面的街景。

大街上車水馬龍,路旁商鋪林立。建築多為磚木結構,門前懸掛形形的牌匾招攬生意,什麼茶葉店、玉器店、瓷器店、綢緞莊、成衣店......應有盡有。

若笙看到街邊有一家成衣店,忙喊車夫停車,拉着王牧之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王牧之已經換回了他的銀色衣裝,可這件衣服浸了一天的汗水,味道實在不怎麼好聞,他的包裹盤纏都被賊人給搶了,就算想換一件也沒有可換的。

正在發愁之際,若笙就將他拉到成衣店,看來是要給他買件新衣裳了,這表姐待他還真是細緻周道。

楚珩見狀只好安排其他人去前面找客棧,而他自己也跟着這二人進入了成衣店中。

店掌柜見有客人到來,笑臉相迎的詢問:“三位客官,請問需要點什麼”

若笙對這裡的服飾面料跟本一竅不通,只好對掌柜說:“按照這位公子身上穿的材質和尺碼,拿來幾套看看。”

店掌柜仔細的打量着王牧之身上的這套衣服,然後抬起頭來對若笙說道:“姑娘,這位公子身上穿的可是上好的蘇錦,價格可是不菲的。”

“哦那要多少錢”若笙對此完全沒有概念,自己也從來沒買過東西,都是楚珩準備什麼,她就穿什麼。

“要紋銀二十兩一套。”店掌柜翻着一雙精明銳利的小眼睛,斜睨着若笙。

“二十兩”若笙看向了楚珩,用眼睛詢問他價格貴不貴二十兩好像挺多的,她曾經算過她的咨費,也不過摺合五兩銀子。

“先拿來兩套看看。”楚珩催促着店掌柜去拿實物,看了實物才能知道是不是值這個價錢。

“三位稍等。”掌柜的一轉身進到裡間兒去了,留下三人在外面等候。

這時門口一陣腳步聲響起,走入兩人,一男一女。

男子身穿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衣服的垂感極好,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一塊質地極佳的墨玉懸在腰間。

烏黑的頭髮束在頭頂,戴了頂嵌玉小銀冠,銀冠上的墨玉晶瑩潤澤,與腰間的玉佩遙相呼應而又相得益彰。

男人俊美的臉上噙着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一雙狹長的鳳目看似慵懶,卻又似洞悉一切,紅唇微啟帶着點點魅惑,好似要將這世間的美好一步一步的引入深淵,然後再一口一口的仔細品嘗。

身旁的女子一襲水綠長衫,面容清麗脫俗,衣着精緻考究、氣質雍容華貴,但和男子立在一處便瞬間淪為了陪襯。

這二人衣着和配飾都不似北晏服飾的寬厚大氣風格,而是輕巧飄逸而又精雕細琢。

“店家,店家。”女子一進門,見沒人招呼,便立馬露出了不悅之色。

店掌柜聞聲也迅速的走出來,手裡拿着兩套成衣,月白色、寶藍色各一套。

“客官稍等,容我稍稍交代一下,馬上就過來。小德子,快給二位上壺好茶。”店掌柜是個八面玲瓏的,見來人氣質尊貴,哪敢怠慢。

夥計過來將二人讓到一旁落座,而後又拿來茶具為二人沏上香茶,便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侍候着。

店掌柜來到若笙三人跟前:“讓三位久等了,這兩件都是由極好的蘇錦製成,又配上巧奪天工的蘇綉,這綉工均出自南梁皇室御用的綉娘之手,可都是不可多得的上上品啊,三位慢慢看。”

店掌柜將衣服平放在桌案上,小心翼翼的展平。

“哼,真是大言不慚。”綠衣女子聽聞店掌柜如此無度的吹噓着自家的買賣,對他混淆視聽的行為很是鄙夷。

眾人紛紛將頭轉向坐在旁邊的綠衣女子,綠衣女子徑自的站起身來,蓮步輕移的走到案頭前,一隻手拿起衣服袖口,用手仔細的搓揉着。“這面料既不是蘇錦,綉工也不是蘇綉。”

店掌柜被綠衣女子的這句話說得已是怫然作色,但還是強作鎮定的說道:“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講,我這小店在這條街上經營了二十餘年,都是憑口碑賺銀子的,從不賣假貨,姑娘可不要血口噴人”

“既然掌柜的做這成衣買賣二十餘年,怎麼會不知這蘇綉和蘇北繡的區別”

“一件好的蘇綉成品要求做工精細,色彩典雅,意境深遠。而這件衣袖上的綉工圖案呆板,缺乏美感,做工也比較粗糙。”

“好的綉品針線繡的很是縝密,使圖案具有立體感,色彩鮮艷光亮。”

“再看這件,繡的比較稀鬆,顏色偏暗,毫無立體感可言,這明明就是來自蘇北的綉工,南梁皇室怎麼可能用如此的粗略綉品,真是可笑。”

“而真正的蘇錦也只有皇室御用,偶爾會流轉出一些到王公大臣手中,你這小店要是都能買到,那蘇錦也就真的不稀罕了。”

綠衣女子言罷,放下手中的衣袖,拍打了下雙手,轉身坐上了剛才的靠椅,端起茶盞微酌了一口,完全忽視店掌柜那張早已鐵青的肥臉。

白衣男子優雅從容的起身,周身散發著冷傲高貴的氣息,陰柔魅惑的朱唇微啟,輕喚那綠衣女子。“春曉,既然這裡沒有我們想要的服飾,那我們走吧”

綠衣女子“嗯”了一下,移步走到門前,忽而轉身對若笙說:“哦,對了,這件衣服在南梁,只值二兩銀子。”

“多謝了。”若笙頜首回禮,眼中充滿謝意。

“不買趕緊走,別壞我生意。”店掌柜連最起碼的客套都難以維持了,直接攆人。

由於綠衣女子的幫忙,他們最終花費十兩紋銀買了兩套衣服,店掌柜雖然老大的不樂意,但還是賣給了他們,出了店門,三人便立即與其他人匯合了。

楚珩在成衣店裡就一直留意着那兩個人。

從穿着打扮上來說那二人更像是來自江南,而那綠衣女子又對江南蘇綉如此的了解,他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而那二人一身尊貴之氣不得不讓他推測,他們是來自南梁皇室。

這件事一定要稟告宇文宸旭,讓他派人留意這二人的動向。

深夜,客棧二層的窗口,楚珩放飛了一隻灰色的信鴿,信鴿在空中打了個盤旋,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

宇文宸旭收到楚珩的飛鴿傳書,微蹙眉頭思索着這二人的身份。

南梁皇帝剛過而立之年,最長的皇子也不過十歲,此人不可能是南梁的皇子。

帝王不離疆土,所以更不可能是南梁皇帝本人了

也許是某個王爺也不太可能,南梁皇帝是幾位兄弟中最小的一個,他即位時也只有三王爺在世,年紀已過四旬了,不會是這一位的。

那這個男子會是誰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宇文宸旭用手指輕輕的按揉着眉心,繼續看着下一條書信,這一條是關於王家三少的。

這鄭若笙居然將王家三少女扮男裝的藏在馬車裡躲過了一劫,並沒有和虎踞山青峰寨的土匪戀戰,便將人給救下了,這女人還真是機警,頭腦也夠冷靜。

想起了那日在她工作室的情景,宇文宸旭微微一笑。

宇文宸旭伸手打開了書架中的暗格,從裡面拿出了兩個相框,這是那日在那個時空,他從蕭佳床頭的矮柜上拿來的。

相框裡面是畫像,一個應該是她和她的父母的,另一個是她和另一個女子的。

不知這畫像是何人所畫,居然和真人一模一樣。

畫相中她的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他知道,她來到這裡,並不快樂。

可他也是迫不得已的,他並不希望剝奪她的快樂,就像他一樣,早已不知快樂為何物了。

對於他來說滿足自己,追求快樂是奢侈的,他不配有也不敢有簡單的快樂,喜怒都不能形於色,因為這些都可能帶給他致命的打擊。

不知為何,他希望鄭若笙保持着快樂的本真,也許自己得不到的,更希望在她身上看到存在的希望,這樣自己才會覺得有希望。

就像一個病得快要死去的孩子,忽然看到一個健康的孩子在快樂的生活,也會燃起自己內心深處對生的渴望一樣。

對,他也有渴望,可又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宇文宸旭收起了心中升起的惆悵,將手裡的兩張畫像放回書架的暗格中,然後又恢復到了原來無懈可擊的神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