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人生第一次穿上婚紗，成為一個新娘，說不緊張，怎麼可能呢？

不過，有他在身邊，嗅着他身上的氣息，西顧安心了不少。

下了樓，攝影師問他們，“現在開始嗎？”

沈涼時點了點頭，西顧卻不知所以，因為她不知道要怎麼開始？從哪開始？

“走吧！”沈涼時拉着西顧的手，朝着外面走去，小安然想跟上，被談易雪拉住。

談易雪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等到西顧和沈涼時走了一點距離後，才小聲的對小安然說，“爸爸媽媽要拍婚紗照，你乖點，姑姑待會有獎勵！”

小安然當然喜歡獎勵啦，立馬捂住自己的嘴巴，對着談易雪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談易雪滿意的笑，說了一句，“真乖~”

外面，西顧已經被沈涼時拉出門了，攝影師抱着相機，一直對着他們拍照。

西顧挺不習慣的，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我們出去散散步，就像平時一樣，不用管太多！”沈涼時說。

“……”西顧無語，皺眉看他。

女攝影師三十多歲模樣，也笑着道，“是的，沈太太，你可以當我不存在，想怎麼做都可以！”

“……”

一個人跟在自己前後左右的轉，當成不存在，怎麼可能？

“其實我在很早以前，就想象過有一天拉着我的新娘子，走在這樣秋意漸濃的夕陽下，散步，聊天，談心，分享往事……”沈涼時突然說。

西顧詫異，聽見沈涼時又說，“我最喜歡的季節，也是秋天！”

西顧想了一下，說，“是因為你在秋天出生的嗎？”

沈涼時搖頭，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一邊牽着她往前走，一邊道，“大概是很小的時候，外婆經常抱着我，讀書給我聽，有一次讀了三毛的一篇文章，其中有這樣的一句話：

我們一步一步走下去，踏踏實實地去走，永不抗拒生命交給我們的重負，才是一個勇者。到了驀然回首的那一瞬間，生命必然給我們公平的答案和又一次乍喜的心情，那時的山和水，又回復了是山是水，而人生已然走過，是多麼美好的一個秋天。

這段話很長，我記的並不是很清楚，只依稀記得最後一句：多麼美好的一個秋天……所以主觀認知里，就覺得秋天是美好的，因而比較喜歡秋天。後來是上初中的時候，我讀了三毛的作品，才知道這句話出自她的《少年愁》。看完整篇文章，我收穫良多！”

“所以，你就更加喜歡秋天了？”西顧問。

沈涼時點頭，“可以這麼說……”然後轉過頭問她，“你呢？你喜歡哪個季節？”

“我啊……沒有特別討厭的季節，也沒有特別喜歡的季節，因為每個季節，都有每個季節的優點和缺點，比如我喜歡冬天的雪，我卻怕冷，我喜歡夏天的梔子花，我卻怕曬，還有秋天，我喜歡這樣踩着落葉散步聊天，可我又會偶爾生出悲秋情緒……人的感情，一直都是複雜的，不定性！”

“那你對我的感情，定性了嗎？”男人溫淳如溪水潺潺的聲音傳來，讓西顧怔了一下。

西顧停下腳步，轉過頭看他，風吹來，她額前的劉海，還有幾根散落的髮絲吹起來，裙角也跟着輕微晃動。

她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反而反問，“你覺得呢？”

他亦是沒有回答，只是一雙漆黑眸子深深的迎着她的視線。

然後，男人的一隻手落在她的臉龐，西顧微怔之時，男人的唇已經輕柔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細細研磨，輕柔輾轉，無限曖-昧。

西顧閉上眼睛，承受着男人的輕吻，內心充溢着什麼情緒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吻結束，西顧臉頰微紅，男人的指尖在她的小鼻子上捏了一下，看見西顧嗔怒，又將她摟入懷中親吻她的臉頰，哄她，“別生氣，今天難得這麼美！”

這話一出，西顧更是惱羞了，說道，“難道我平時不美嗎？”

“平時也很美！”沈涼時的聲音柔柔的，摟着她的力道更緊了，說道，“但是今天的你，讓我覺得很真實！”

“……”很真實？難道以前，他都覺得很虛幻嗎？

西顧愣了一下，而男人卻突然放開她，指着前面說，“去那兒走走，如何？”

西顧點了點頭，恍然，他們現在這是在拍婚紗照啊，那剛才他們親吻擁抱的畫面豈不是……

西顧側身看向攝影師，只見她正眉眼含笑的看着他們，西顧臉紅，忙扭過頭……

沒有想到自己竟是被沈涼時給帶進去了，差點忘了這事兒，這個男人，果然厲害！

“走吧！”男人溫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扣住她溫熱的掌心，繼續往前走。

西顧淡淡“恩”了一聲，反手回握他的手，掌心相貼，她的心，無聲的暖着。

……

這一次的婚紗照拍攝，出奇意外的順利，拍了多少，西顧不知道，只知道那天從下午四點多，一直到晚上九點多，攝影師都跟在他們身後忙前忙後。

以至於兩個就餐，飯後拉着小安然和小帆帆在路燈下散步，都拍出來了。

攝影師走的時候，說：“主要的婚紗照工作算是基本完成，剩下的照片，就拜託談小姐了。”

西顧詫異，不明白攝影師啥意思，但看着談易雪滿臉信心的開口說“沒問題，交給我”時，她瞭然，原來拍照工作還沒結束，只是換了攝影師。

從那天晚上開始，談易雪便住在了玉溪路，連住了三天。

沈涼時這三天基本在玉溪路工作，而西顧則是看書，兩個人經常是在書房度過的，而談易雪，居然不厭其煩的陪着了。

自然，她陪着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用鏡頭記錄兩個人的生活。

最開始，西顧還有些不適應，畢竟誰都不習慣有個人拿着鏡頭幾乎二十四小時跟着你……

但後來就很習慣了，偶爾還會被談易雪拉着看看她拍的照片。

西顧覺得，談易雪的拍照技術還不錯，她很喜歡，尤其是她和沈涼時在一起的照片，拍的極其好。

“嘿，西顧，你發現沒有？時哥哥每次看着你的時候，眼角里都是笑意，藏都藏不住啊！”

“……”

西顧略囧，伸手推她，“別瞎說！”

談易雪笑，“我可沒有瞎說，不信你自己看照片！”

相機被塞到她的手中，西顧一張張的翻看，真的如談易雪所說，兩個人在一起時，沈涼時基本都是笑容溫和的。

哪怕是她在認真看書，根本沒有看他，他在書桌旁，也會時不時的抬起頭看她一眼，那眼神之中的柔情，幾乎要溢出來。

西顧臉頰微微的紅了，整顆心都是熱的。

談易雪道，“對吧對吧，西顧，我真的好羨慕你啊，時哥哥真的好喜歡你，這種喜歡，可能比我們，比你所想象的要多得多……”

西顧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將相機往談易雪懷裡一塞，說道，“不和你說了，我得去看書了！”

談易雪對她吐了吐舌頭，小聲嘀咕，“是要去樓上找時哥哥吧！”

西顧轉過頭瞪她一眼，談易雪不說話了。

西顧上樓，沒有再理會她。

樓上書房，沈涼時正在打電話，說的是英文，聽到門口的腳步聲，轉過頭看她一眼，原本還有些生冷的眼角立馬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對她伸手示意了下。

西顧咬唇，想起先前談易雪說的話，臉頰竟是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西顧進門，走到軟榻上拿起自己的書開始看，沒多久，謝阿姨就端着一壺茶和果盤送上來，放在了西顧的邊上，又退走了。

謝阿姨走了沒多久，沈涼時的手機通話總算結束，西顧繼續裝作看書，偶爾吃點旁邊的水果，只用餘光打量他。

果然，男人沒有朝着書桌方向走，而是徑直走到她邊上，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開始打量她。

“……”西顧發窘，動了動身子，問他，“你看我做什麼？”

“你的臉很紅！”

西顧：“……”

輕咳一聲，表情局促，她說，“我是太熱了……”

沈涼時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然後伸手，抽走她手中的書本，放在了旁邊。

“……”

西顧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是愣愣的看向他。

“我也有些熱了！”

“……”

“一起洗個澡吧！”

西顧：“……”

……

西顧發誓，這個澡她是真的不想洗，可是沈涼時哪裡給她逃避的機會。

拉着她的手直奔浴室，花灑剛打開，已經迫不及待的咬住她微紅的耳朵。

後來西顧被他折磨的完全沒有力氣，只能本能的攀附住他，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安全。

後來，是沈涼時幫西顧洗了澡，裹上浴巾將她抱出去放在床上。

西顧以為他會馬上走，可實際上沒有，他反而是和她一起躺在了床上，緊緊的抱着她。

西顧抬眸看他，他也看着西顧。

那雙黑沉沉的眸子里像是一面鏡子，映出此時面色緋紅的自己。

她的薄唇動了動，開口喊他，“沈涼時……”

“恩。”男人應了一聲。

“沈涼時，我也愛你！”

她說的是：我也愛你，而不是，我愛你！

因為她確定，他愛她！

男人抱着她的手臂緊了緊，再次低低的“恩”了一聲。

窗外，夕陽漸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