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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給老娘把雞棚屋頂修修,這點事都辦不好,你****長大的?老娘白養你這麼多年!”

一陣刺耳的罵聲,霍思寧睜開眼睛,額角一陣抽痛,她忍不住伸手往額頭上摸去,這一摸竟然摸到了一手猩紅的鮮血,霍思寧愣住,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破舊的庭院里,身下是一堆破裂的瓦片和碎石。

她不是被吳靜宜害了,還扔到海里去了嗎?怎麼會在這兒?霍思寧的眼神有些獃滯,一時間腦子裡迷迷糊糊一片空白,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你看看你辦的好事!碎了這麼多磚瓦,你知不知道這又要浪費老娘多少錢?!少給我裝模作樣,躺在地上是等着老娘去給你收屍嗎?”

一個掃帚不由分說地飛了過來,直直砸在了霍思寧的身上,劇烈的疼痛讓她倏地睜大了眼睛,望着眼前院子里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綠意,爬滿整個院子的葡萄架上點綴着晶瑩透亮的果實,她忍不住爬起來伸手去觸碰那藤蔓上的一串串葡萄,冰涼的質感讓她又是驚訝又是不解。

不過她的這番動作卻是惹毛了院子里搗亂的霍龍江,霍思寧的手剛剛觸碰到葡萄架,那邊熊孩子就放開嗓子乾嚎了起來:“媽,你快來啊,霍思寧這個賤人想要偷葡萄吃!”

霍思寧的手頓住,回過頭就看到霍龍江一張稚嫩的臉正衝著她幸災樂禍地做鬼臉,霍思寧頓時傻眼了。

不待她反應,那邊徐蓮三步並作兩步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手裡拎着一把菜刀臉上滿是怒意地瞪視着她:“賤蹄子,誰准許你手腳不幹凈偷葡萄吃的?不要臉的小娼婦,就你這賠錢貨還想要老娘送你上大學,呸,做你的春秋大夢!”

額頭上磕破的傷口隱隱作痛,證明這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覺。熟悉的庭院,肆意謾罵的舅媽,不懷好意的表弟,霍思寧要是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就是真傻了。

她的心臟狂跳不止,眼眶漲得通紅,攥緊的雙手死死克制住想要仰天大笑的衝動。

老天長眼啊,上輩子她活得那麼狼狽,到最後竟然落到被人剖腹掏心沉屍海底的悲慘下場,看樣子就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竟然讓她重生了。

大概是見到霍思寧額頭冒出的鮮血,眼睛又一片通紅,讓一慣有些心軟的舅舅霍勇產生了誤會,以為霍思寧心裡委屈,眼看着外甥女就要哭出來,他連忙站出來和稀泥:“算了算了,不就是摔碎了幾塊瓦嗎,一會兒我去修修。寧丫頭你先回屋裡把傷口處理一下吧。”

“就你爛好人是吧?那些瓦都碎成這樣你能修得好?你要有這本事,怎麼會跟個寄生蟲一樣縮在家裡,有本事你也出去賺錢啊!一個是窩囊廢,一個有爹生沒娘養,我怎麼就這麼命苦,攤上你們霍家?”見霍勇幫霍思寧說話,徐蓮心中火氣更盛,原本對着霍思寧的怒罵轉向了霍勇,一雙眼睛卻是惡狠狠地瞪着霍思寧。

這番尖銳刺耳的謾罵足足持續了有半個小時,霍勇爭不過徐蓮,面上臊得通紅低着頭就出門了,霍思寧卻是顧不上理會徐蓮的指桑罵槐,回到廂房的她靜靜地站在穿衣鏡前,望着鏡子里那個梳着馬尾辮,稚氣未脫的花樣少女,心情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平靜。

在路過客廳的時候注意到了掛在牆上的那本泛黃的日曆,頁面上那個醒目的時間數字分明在告訴她,老天待她不薄,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七年前,高考完的第二天,歷史的輪盤尚未開始滾動,一切都還來得及。

霍思寧的視線落在了脖頸上,一條黑色的細繩讓她神情微愣,她下意識地抬起手將那個細繩從衣領內拉出來,一個碧綠色的玉墜子落在了她的手上。

這是一個並不怎麼起眼的玉凈瓶墜子,不過拇指大小,但是玉質晶瑩剔透,懂一點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個墜子是個精緻物件。

這枚墜子是霍思寧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在霍思寧四五歲的時候霍母生了一場重病,因為醫治不及時錯過了治療時間,最後丟下霍思寧撒手而去。

霍思寧一直寄居在舅舅霍勇家,雖然她對霍母的記憶早已經隨着年齡的增長逐漸模糊,但是對霍母的思念之情不減,因此霍思寧十分寶貝那個墜子,一直佩戴在脖子上從不離身。為了保住這個墜子不被舅媽徐蓮搶走,她甚至甘願承受徐蓮一次次的毒打和虐待。

可是上輩子就是在高考後不久,吳靜宜的十八歲生日,她為了所謂的閨蜜情誼,毫不猶豫地將玉墜子送給了她的好姐妹。

就是這個墜子,帶給了吳靜宜錦衣玉食的豪門生活,也給霍思寧招來了殺身之禍。

要不是吳靜宜親口告訴她真相,她也許一輩子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昔日相互扶持形影不離的好姐妹在回到梁家之後驟然變臉,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冷淡,最後甚至與她斷絕了聯繫。

豪門大宅規矩多,有很多連家族子弟的交友都要干涉,霍思寧以為吳靜宜的那些行為都是因為梁家的干涉,為此霍思寧還曾隱隱擔憂,生怕吳靜宜初入豪門會受委屈,卻不知道在數不盡的榮華富貴面前,她所謂的真情和友誼,其實不過是她的自以為是罷了。

看着手中的玉墜,霍思寧的心情有些複雜,上輩子她淪落到如此悲慘的境地,這個玉墜子才是真正的導火索吧?前塵往事不過是過眼雲煙,什麼梁家,什麼家傳寶,於她而言不過是一場笑話,重生回來,雖然已經從吳靜宜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但是她的心中卻從未產生過想要回到梁家當什麼豪門千金的念頭。

既然這個墜子是無盡的禍患,那她還留着做什麼呢?索性不如毀了吧,沒有了它,這輩子她才能過安穩平靜的生活。

霍思寧的眼中閃過痛苦和不舍,但是很快她就堅定了決心,狠下心腸手抓着玉墜子猛地朝着桌子上砸去。只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響,玉凈瓶瞬間碎成了數塊。

霍思寧下心釋然,正準備將碎片清理乾淨,卻不想在捏起瓶子碎片的瞬間,一顆圓咕嚕嘟的玉珠子從凈瓶碎片里滾了出來,自桌子上滑落,彈跳了幾下落在了霍思寧的腳下。

霍思寧愣了愣,再三確認那顆珠子是從玉凈瓶里掉出來的,她忍不住撿起那顆珠子仔細打量。

那顆珠子直徑約莫在一厘米左右,通體呈碧綠色,和羊脂玉溫潤柔和的質感不同,這顆珠子雖然表面光滑圓潤,晶瑩透亮,但是握在手中卻極為冰涼,好似一塊寒冰一般。

霍思寧的臉上露出了古怪之色,這個玉墜子她隨身佩戴了這麼多年,竟然從不曾注意到,在那凈瓶里竟然還藏着一顆這樣奇怪的珠子。看了那幾塊玉凈瓶碎片幾眼,霍思寧的眼中有些疑惑,那個玉凈瓶的頸口不過針眼大小,這顆珠子到底是怎麼被人放進去的?

霍思寧心下覺得怪異,眼睛忍不住盯着那顆珠子猛瞧,就在這個時候,額頭上磕破的傷口一滴鮮血滴落下來,竟然不偏不斜剛巧掉在她手中的碧珠上,不待她反應,那滴鮮血竟然直接滲透進了珠子內。

霍思寧愣了愣,這時候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那顆碧珠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竟然綻放出了青白的輝光。

霍思寧嚇了一跳,慢慢地張大了嘴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青光艷瀲間只見那枚珠子竟然飛速旋轉了起來,漂浮在半空中,光芒也越來越盛,灼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霍思寧一個閃神,那珠子竟然直接朝着她飛了過來,來不及躲避,那珠子直擊她的額頭,順着她額頭的傷口徑直鑽了進去。隨着輝光的漸漸消散,那珠子竟然消失不見了。

霍思寧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她被徐蓮逼去修理雞棚,沒想到卻從梯子上摔了下來,額頭被劃破了一道足有半寸的傷口,這件事上輩子也同樣發生了,就是因為傷口處理不及時,上輩子她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難看的傷疤,要留很長的齊劉海才能遮住。

可是這會兒她的額頭卻是瑩白如新,一點受傷的痕迹也沒有了。

霍思寧傻傻地看着鏡子里那個少女,要不是額間還能感覺到一陣灼熱,要不是她的手掌上還殘留着乾涸的血跡,她一定會懷疑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