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許朝暮冷笑一聲。
“聽說她結婚了，我找過她一次，其實還是男人心裡的不服氣，我就想問問，你選擇一個鄉里人，你都不願意選擇我白宣？”白宣道，“我白宣願意為你捨棄一切，什麼都不要，你就這麼恨我嗎？”
白宣越說越激動，多年後再回首，原來皆如夢一場。
不是恨，是太愛。
許朝暮也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來了。
一時間，四周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白宣嘆了一口氣。
“再後來，我就沒有找她了，當然，我也找不到她。”白宣道，“直到十年後，我聽說你媽媽出事了，阿染將你領養了回來。”
“是，她出事了，煤氣爆炸，大火燒了我的家。”許朝暮神情悲痛。
“我到底沒有能見她最後一面，其實……我們在一起的時光真得很幸福，哪怕就是我將她帶到別墅的那段時光，都是我最幸福的時刻。只要跟她在一起，縱使是吵架，只要能見到她，我就覺得很幸福。”白宣道。
“有她的日子才像是生活，我和她更像是一家人。”白宣的淚水又落了下來。
很多年很多年過去了，再提及這段往事，他竟像一個孩子一樣哭了。
沈遲也嘆了口氣，忍不住又將許朝暮摟緊了一些。
原來在愛情面前，誰也沒有那個例外。
他又何嘗不是呢，只要能和許朝暮在一起，任何時刻都覺得幸福，縱使是吵架，也不過是夫妻間的磨合。
“可你不相信她，你覺得她言而無信，你覺得她背棄了你，你覺得她恨你。”許朝暮道。
白宣沒有開口，他醒悟得太晚，太晚……
倒是沈遲附在她的耳邊淡淡道：“年輕時候的男人總是有些自負，驕傲，陷入愛情的男人尤其如此，他們思考問題往往欠考慮。”
他也是男人，因此，他倒是懂白宣。
白宣錯在自己不夠強大，沒有辦法同蔣芝蘭離婚，娶回許夢夕。
白宣也錯在太意氣用事，從來沒有去揣摩女人內心的真實想法。
“夢夕，對不起……”白宣痛哭流涕。
時至今日，他才知道許夢夕離開他的時候已經懷孕了……
“我媽媽真的很愛你。”許朝暮眼睛紅了一圈，“她如果不離開你，你永遠無法獲得事業上的成功，你需要在家庭和她之間做兩難的抉擇，她不想看到你痛苦，所以她選擇自己走。”
“夢夕……”白宣已經說不出來話，喉嚨哽咽，心口絞痛。
許朝暮這才知道這一切的前塵往事，有誤會，有錯誤，也有愛情……
甚至，有一些路，她和她媽媽走得如此相似……
她仍舊慶幸，她遇見是沈遲……
白宣雙手緊攥着那份親子鑒定報告，眼前浮現出許夢夕的身影，雖然已經隔了二十多年，但她的一顰一笑卻在他腦海中逐漸清晰。
這些往事早就被他深埋在了心底，可他沒有想到這麼多年後還會一一講出來。
也許是因為講出來了，他的心裡沒有那麼壓抑了，但卻多了幾分後悔。
“是不是我當年再堅持堅持，我的父母就不會逼我了，是不是我當年再找一找，說不定還能再找到她……”白宣小聲呢喃。
許朝暮眼睛紅紅的，她看着這個已有白髮的老人在懺悔，她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過去這麼多年了，已經沒有回頭路。”沈遲淡淡開口，“你和許夢夕不可能在一起。”
不管是從前，還是將來，白宣和許夢夕都不是彼此的良配。
“是我不相信她，是我太笨了，我為什麼連她這一點小伎倆都看不出來，她只是騙我，只是不想耽誤我……”白宣雙手插在頭髮里，痛苦不堪。
“就算她不騙你，那又如何呢？”許朝暮道，“你和她還是不可能在一起。”
許朝暮的想法和沈遲是一致的，現實遠比理想殘酷很多。
但……往往當事人看不清，走不出。
“我欠她一句道歉，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是她言而無信，一直以為是她不愛我了……”白宣很痛苦。
第一次將心裡隱藏的這麼多話說出口，他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自從許夢夕從他的生命中消失後，他就再也沒有跟任何人提及過許夢夕的名字了，但今天不一樣。
許朝暮是他的女兒，他和許夢夕還生了一個女兒。
“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她活着的時候都沒有等來你的道歉，想必現在也不會在乎。”許朝暮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相反，顯得有幾分冷漠。
“對不起，對不起……”白宣將頭埋在雙手間，一遍一遍哽咽着道歉。
許朝暮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是真得難過。
心中深藏的了多年的秘密被挖掘出來，有一種重見天日的無助感。
這些無奈終究都變成了遺憾，再也彌補不了……
沈遲摟着許朝暮，沒有說太多，只是嘆了一口氣。
相比許朝暮，其實他更懂白宣。
同樣的家境，甚至有些遭遇都是重合的，他明白白宣的無奈。
“你和我媽媽的事，沈策先和周染知道多少？”許朝暮問。
白宣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們究竟知道多少，我將夢夕藏了起來，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知不知道。”
“那蔣芝蘭呢？蔣芝蘭知道你和我母親往來的事嗎？”
白宣又搖搖頭：“她知道我有喜歡的人，但她並不知道我將夢夕藏在哪裡。”
沈遲眉頭皺起，從整件事看來，蔣芝蘭應該是很早就知道許夢夕的存在了。
“朝暮……”白宣抬起頭，看着她，“為何突然想到做親子鑒定？”
“你猜呢？”許朝暮臉色有幾分冷漠。
“我……我猜不到……”白宣確實猜不到，他已經接觸不到外界，很多事情早就不在他的掌控之內。
“白宣，蔣芝蘭比你要聰明多了。”沈遲淡淡開口，臉色冷峻，“早在六年前她就懷疑許朝暮是你和許夢夕生的女兒，而你從來沒有懷疑過。”
白宣的臉上有很大的錯愕，眼眸中也都是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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