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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午後格外寧靜,知了在梢頭叫個不停。

窗外綠意盎然,散發著勃勃生機。

昨夜剛剛下了一場雨,雨下得很大,風也不小,地上落了不少葉子。

那場雨直到清晨七八點的時候才稀稀疏疏停下,地面上積了不少水,同時,綠色的樹葉也洗去了塵埃,綠的發亮。

花園裡,有一個阿姨在彎腰掃地,掃帚觸碰到地面,發出“沙沙”聲響,在院子里格外突兀。

寬敞而明亮的畫室中,沈迪正在畫畫。

比起畫畫,她更喜歡拉小提琴,可是今天天氣不錯,她看着窗外的美景,更願意用筆畫下來。

沈迪穿的很隨性,白色的寬鬆連衣裙,烏黑的長頭髮用一根藍色的髮帶隨意紮起。

窗戶開着,有時候風吹進來,會揚起她耳邊的碎發。

國內的冬季,正是澳洲的夏季。

沈迪畫畫的時候很專心,清澈明亮的眼睛只看着畫板。

這時,門輕輕敲響。

“進來。”沈迪的嗓音里有幾分愉悅。

“大小姐,葯煎好了,您趁熱喝吧。”謝管家端着一隻葯碗。

沈迪皺了皺眉頭,但還是優雅地搖搖頭:“放一邊吧。”

謝管家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還是照做了。

葯碗里散發出苦澀的味道,伴隨着熱氣,很快就在畫室里瀰漫開來。

這味道並不好聞,至少,沈迪很不喜歡。

謝管家是沈迪從國內帶來的貼身管家,從小就跟着她,好多年了。

謝管家哪裡不知道沈迪的性格,她是真得不願意喝葯。

畫筆在畫板上刷刷畫了兩下,沈迪並不看葯碗。

“大小姐,葯涼了效果就不好了。”

“這葯還是王老醫生開的?”沈迪漫不經心地問。

“是。”謝管家恭恭敬敬點頭,“一直都是王醫生替您開方子的。”

“可我吃了幾年,除了苦,並不覺得有什麼好。”沈迪淡淡道。

“大小姐,您說換醫生的事,我已經幫您在張羅了。”

“前幾天那些個醫生,我都不滿意,只會跟王醫生開一樣的方子,要來何用。”

“這……”謝管家很為難,“從國內來的醫生本來就不多的,心外科、醫術好的更不多……”

“那就繼續找着好了。”沈迪倒不怎麼上心。

她純粹只是想換個不開中藥的醫生了,這些中藥,她吃夠了。

畫筆又畫了幾下,畫板上出現了一塊枯黃的草地和一隻白色的小狗。

“管家,你看這隻小狗可愛嗎?”沈迪莞爾。

謝管家連連點頭:“大小姐的畫很漂亮。”

沈迪皺皺眉,謝管家跟她朝夕相處這麼多年了,對她還是唯唯諾諾的。

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她大多數時間,都是要面對他們的。

一陣風吹過,從窗口吹進一片葉子進來。

同時,她似乎聞到一股薄荷的清淡香氣。

“管家!”一個小傭人跑過來,“管家,有一個新醫生來了。”

謝管家轉頭:“我去看看。”

沈迪沒有抬頭:“直接帶過來吧,我看看。”

沈迪今天興緻不錯,更何況,她好久沒有見陌生人了,很悶。

“明明是盛夏風景,何必畫成深秋的蕭瑟呢。”

身後,是一道深沉而清冽的男聲,宛如甘泉水,涓涓流過。

沈迪心口一頓,轉過頭。

門口站着一個年輕男人,白襯衣,黑西褲,笑容溫和,乾淨利落,英朗俊逸。他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目光落在沈迪的畫板上。

這一剎,沈迪只想起一句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句詩,用在他這,恰好不過。

沈迪微微一笑:“那你是看病的醫生,又何來評點我畫出的畫呢?”

“兩者是不一樣的邏輯。”溫致遠始終保持着溫和,寵辱不驚。

謝管家打斷他們的話,客客氣氣道:“這位先生,您貴姓?”

“免貴姓溫,溫致遠。”

“您請客廳坐,月華,給溫醫生倒茶。”謝管家吩咐道。

“好!”傭人應了一聲。

溫致遠點點頭,跟着謝管家往客廳走去,但他的目光卻在畫上停留了很久。

盛夏蔥蘢的風景多美,她偏偏要給畫成蕭條而肅殺的深秋風光。

謝管家又徵求了一下沈迪的意見:“大小姐,是我問問他,還是您親自過來?”

“正好不想畫了。”沈迪擱下畫筆,轉身往客廳走。

前幾個醫生過來的時候,謝管家簡單跟她說了一下情況,就被她打發走了。

不過今天這個醫生,很年輕。

坐在溫致遠的對面,沈迪微微彎了彎唇角:“溫醫生,我的病例你都看了嗎?”

“都看了,沈小姐的情況,我已經很了解。”

“很了解是多了解?那你覺得,我現在吃的葯怎麼樣?”

“這些葯並沒有太大作用,聽上去能治本,但實際上對沈小姐來說,無用。”溫致遠輕輕搖頭,“老中醫憑的是經驗開方子,但現在科技進步很快,很多新型的西藥,他們並不清楚。”

沈迪對這些並沒有什麼研究,她實際上是不懂的。

跟溫致遠說話的時候,她看着溫致遠,眼睛也不眨一下。

不管怎麼說,這醫生,比王醫生他們養眼多了,就怕是江湖騙子。

現在年紀輕輕出來賣假藥的騙子,可不少。

“溫醫生哪個大學畢業的?”沈迪淡淡問。

“悉尼大學,醫學院。”

“畢業證我看看。”沈迪漫不經心道。

這男人看上去歲數也不大,不會比她還小吧?

溫致遠沒有動,只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這個女子。

很漂亮的姑娘,頭髮隨意綰着,目光純粹而清澈,不為世俗沾染。

沈迪有一種被人調戲的感覺,眼睛睜大了,似有怒意:“溫醫生平時就是喜歡這麼看女人的嗎?”

“那得看是什麼人,不漂亮的我不看。”溫致遠勾唇。

一旁的謝管家皺皺眉頭,顯然對這個年輕男人沒有什麼好感,輕佻得很。

沈迪倒沒有放在心上,又問了他幾個醫學上的問題,還有幾個生活上的問題。

她得知,這個男人剛畢業一年,準確來說,還是個毛頭小子。

難怪了,初生牛犢不怕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