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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一個世紀的輪迴,哪怕滄海化作了桑田,歲月枯老了容顏,我只想牽着你的手,輕輕地在你耳畔對你說:“我是真的真的好愛你!”

下課的鈴聲,在空曠寂靜的校園裡,飄傳得很遠。校園裡,平時無人問津的空地上,到處都是放學後的學生。或單獨行走,或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嘻嘻哈哈,有說有笑地聊着各種話題。

教室里,薇薇無奈地從可心手裡接過那本小說,眼巴巴地看着她,就差點沒把“可以不看嗎?”這句話說出口了。

可心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拍了拍她的肩膀,輕笑道:“薇薇!別那麼沮喪嗎,這本小說真的很好看,不然,我也不會推薦給你的。好了!慢慢看吧!記得三天之後給我念念你的讀後感哦!拜拜!”說完,狡黠地笑了一下,跟她揮了揮手,轉身一個人走出了教室。

薇薇輕輕嘆了口氣,把那本書連同其他的東西,一起塞進背包里,心裡暗嘆道:“我怎麼就遇見了這樣的一個魔女。”

一個人吊著背包,靜靜地走在喧鬧的林蔭道上。風起的時候,抬頭望了一眼頭頂的天空,感覺世界是那麼的大,而我們……就像遺落在路邊的野草,那麼的渺小,那麼的微不足道。

剛走出校門口不遠,突然熟悉的鈴聲響了起來,薇薇掏出手機一看,很驚訝地發現是小茉的電話。她心裡升出一種不詳的預感,按了一下接聽鍵,然後就聽到了小茉帶着哭腔的顫音:“薇薇!子揚又病倒了,現在正送往醫院。你現在在哪?……”

“我還在學校門口……”

“那你在校門口等一下,我馬上過來接你……”說完,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薇薇把手機放進口袋,怔怔地望着天空,表情是如冬天蒼白的月亮,一片茫然……

薇薇站在校門口,等到學校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時候,才看到小茉從一輛出租車上,匆匆地走下來。

“薇薇!不好意思啊!堵車了!快上車吧!……”小茉拉着她,邊走邊說道。

薇薇和小茉剛鑽進出租車,司機便啟動了車子,然後慢慢地駛進匆忙的車流里,融入午後蒼茫的黃昏。

“小茉!怎麼回事?你能跟我說說嗎?”車子里,薇薇拉着不安的小茉問道。

小茉沉默了,淚水不停地在她的眼眶裡打着轉,過了一會兒,她才哽咽着道:“今天下午,我和以前一樣,去他以前喜歡呆的地方找他。沒想到剛走到一家酒吧門口,就看到一個人被丟了出來,我走過去一瞧,才發現那是子揚。他被打得好慘啊!一個人被甩在冰冷的街道上,直接不醒人事了,看得我的心好痛!”

薇薇沉默了,她在心裡不停地問道:“子揚!你為什麼要這樣虐待自己?為什麼?……”

車子開到醫院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下來了,街道上的霓虹與燈火,都開始閃爍着它們美麗的光芒。大街上,到處都是匆忙的影子,空虛的靈魂,就像這座繁華而又寂寞的城市。

薇薇和小茉剛走到子揚的病房門口,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壓抑的哭泣聲,她們推開門一瞧,便看到了一對中年夫婦坐在子揚的床邊,默默地痛哭流淚。

薇薇認得他們,那是子揚的父母,徐叔叔和王阿姨……因為小時候,她經常去子揚家玩,他們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一直寵溺着她。

徐叔叔和王阿姨聽到了開門聲,一起轉過了身。然後,王阿姨突然站起身來,驚奇地望着薇薇,試探着問道:“你是薇薇?”

“是的!阿姨!我是薇薇啊!……”薇薇說著,淚水不知覺地流了下來。

王阿姨走到她身邊,輕輕摸着她的頭,感慨着道:“一轉眼,三年就過去了,沒想到你都長這麼大,這麼俊了。可惜!我那孩子沒那個福氣啊!……”說完,淚水又打濕了她的臉頰。

薇薇拚命地搖頭,哭泣着道:“不!阿姨!子揚他一定會沒事的!”

王阿姨他們沉默了,只是坐在一旁,望着病穿上的子揚,默默地垂着淚……

片刻後,徐叔叔才驚醒過來,他站起身,自怨自艾地道:“我真笨!我都忘了大家還沒吃飯呢,你們稍等一會兒,我去去就來。”還沒等她們說些什麼,徐叔叔一下子就跑出去了。

整個病房突然安靜了下來,薇薇和小茉她們一樣,坐在床邊的板凳上,望着病床上一臉憔悴的子揚,心裡有說不出的難過。

過了一會兒,徐叔叔提着四個飯盒回來了,他們一起出去在走道上就餐。薇薇匆匆吃了幾口,又走進去了,她坐在床邊,握着子揚的手,心想:“這樣!子揚可能就會暖和一些。”

入夜7點的時候,徐叔叔他們還要加班,小茉體力不支,都匆匆地走了。只留下薇薇一個人,靜靜地陪着熟睡着的子揚。

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母親在電話那邊問道:“薇薇!你怎麼還不回家啊!飯菜都涼了!”

“媽!真的對不起!我今晚可能很遲才回去了,你代我跟夏叔叔說聲“抱歉!”,明天我親自給你們做飯……”說著,不等母親說些什麼,便匆匆掛斷電話了。

夜,是如此的靜賴,窗外所有的嘈雜聲,此刻,彷彿都已經遠去。熄了燈,月光從偌大的玻璃窗透進來,安靜地在房間里灑落一片如水的流光,是那麼的祥和,那麼的溫馨。

黑暗裡,薇薇側躺在子揚的身邊,靜靜地望着他。鼻翼間,是他摻拌淡淡梔子花香的熟悉氣息;耳畔,是他輕鳴的呼吸聲,和回蕩在房間里兩顆脈動的心跳。

恍惚間,讓她想起了那個夏天,在那片布滿白色蘆葦的河畔,夕陽投下一片金黃的光影,灑在那片偌大的蘆葦淀。子揚像個熟睡的王子似的,靜靜地躺在蘆葦叢里,任夕陽映紅了他的臉龐。薇薇躺在他的身邊,拿着狗尾巴似的蘆葦桿,輕輕地撓着他的鼻尖,每次子揚微小的抗議,都會惹得她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記憶如山澗的溪水,緩緩地淌過她的心間;往事如那窗外的月華,在她的腦海映出一片皎白的月光。

她想起了許多和子揚在一起的幸福時光:那裡有印着兩排長長腳印的海岸;有如海浪般波濤起伏的花田裡,她和子揚坐在自行車上,肆意的笑聲;有飄滿花瓣的櫻花林里,兩個傻傻仰望的身影;還有一片飄蕩着滿天飛絮的蒲公英……

牆上的卡卡表,在黑暗裡發出有節奏的韻律,如同行走在軌道上的列車,從這一站出發,又在下一站離開,沒有終點,沒有來路……

時間卡在8:50的時候,熟睡着的子揚突然動了一下,薇薇以為自己看錯了,她睜大着眼睛,像只黑暗裡的夜貓。片刻後,躺在床上的子揚,一個起身,坐在病床上一陣劇烈的咳嗽。薇薇趕緊起身,摁亮了房間里所有的燈光。

子揚咳嗽了一會,便停了下來,他抬起頭,目光在空中和薇薇相遇了,臉上是寫滿了驚鄂。瞬間後,他彷彿清醒過來了,立馬低下頭,手緊緊地抓着被子,一臉的忐忑與彷徨。

薇薇走過來,在他的身邊坐下,靜靜地看着他,問道:“子揚!你終於醒了,身體還好嗎?為什麼低着頭,不敢看我?你做錯了什麼嗎?”

“對不起!對不起!……”子揚只是不停地道着歉。

“對不起有什麼用!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你的自責!而是你的堅強、你的勇敢、你能像一個男子漢一樣,不屈地對抗着命運的不公……”薇薇突然激動了起來,眼眶裡盈滿了淚水。

子揚呆了一下,他抬起頭,望着薇薇,突然淚水就流了下來,他悲泣着道:“即使我振作起來了,又有什麼用?能活過18歲嗎?”

“不!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子揚!上海治不好,我們就去北京;北京治不好,我們就去國外。我相信你一定會好的……”

子揚的眸眼突然黯淡了下來,他低着頭,喃喃道:“你知道我爸媽為什麼帶我來上海嗎?因為他們就是為了掙錢給我治病。可是,錢一大把地花出去了,我的病情依舊沒有好轉,醫生說,只能動手術了。可我們那裡交得起那麼昂貴的醫療費,我每天看着他們疲憊的身影,真的好難過!好心痛!我恨我自己!我為什麼就這麼沒用啊!……”子揚說完,一拳打在了牆壁上。

薇薇看着子揚,心痛得淚水不停地往下掉,她伸出手,拉着他的手臂,說道:“子揚!你聽我說,你的醫療費,我來替你想辦法。不過,你一定要答應我,不要再這樣虐待自己了好嗎?你這樣子,我的心會很痛的!”

子揚轉過身,眼眸有一絲閃爍的淚花,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對她說道:“薇薇!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幹蠢事了。至於其他的,你就別多想了,你只是一個女孩子而已……”

“不!我繼承了父親的一部分遺產,我相信,那一定夠了!”薇薇望着他,眼神是如此的肯定。

“不要啊!薇薇!你不必如此!我承受不起你的這份情的!……”

“不!為你!我願意!……”

子揚突然呆住了,他怔怔地望着薇薇,淚水打濕了他的眼眶。下一刻,他緊緊地把薇薇摟在懷裡,痛哭流淚。

夜,和諧而靜謐。心與心,在寂靜的夜色里,是如此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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