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床上翻到第幾次的時候，唐菲菲聽到浴室里的水聲停了。

她抓了個枕頭豎著放在自己右側，做出’三八’線的樣子。而後，拉高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藏進去，閉上眼，裝睡。

唐煜裹着浴袍出來的時候，就只見被子里隆起的一團。

“你這麼睡不怕把自己悶着了？”他苦笑不得，有一搭沒一搭的擦着頭髮。

唐菲菲沒應聲，身子都快僵成了化石。

他索性丟了毛巾，沉步過去，長臂一拽，就將她頭頂上的被子給拽了下來。她眼睛還閉得緊緊的，睫毛一直在抖。唐煜直樂，彈了下她額頭，“行了，別裝了，都綳成石頭了。”

“我沒裝，我是真困了。”唐菲菲又把被子拽回去，這次倒是沒蒙到腦袋，只是眼睛還閉着，身子轉到一邊去，背對着他。

唐煜一眼看到被她橫在大床中央的枕頭，長臂從她身上橫過去，拍了拍，“這是什麼？”

“三八線吶。”唐菲菲咕噥：“今晚我睡這邊，你睡那邊。”

唐煜笑出聲來，揉了揉她頭髮，“幼稚不幼稚。”

唐菲菲：“……”

唐煜才不搭理她什麼三八線不三八線的。繞到另一邊去，坐進被子里。第一件事，便是將擋在兩個人之間礙事到了極點的枕頭給抽開。

唐菲菲卻伸出兩手來悄悄的使力把枕頭拽住。

“不裝睡了？”他揚眉。

唐菲菲只用一聲細細的’哼’聲回答他，像只小動物似的。

“行了，趕緊鬆手。”他像和個孩子說話那般。

“不松，你不能拿走。”她腦袋還埋在自己枕頭裡，出口的聲音像蚊蚋。

“矯情。”唐煜沒用什麼力氣，就把枕頭抽開了。枕在自己背後，從上而下的看她，“我要真想把你怎麼樣了，你覺得一個枕頭，能有什麼用？”

“那至少也說明我的態度了。”

“你的態度就是不許我碰你？”

“……”唐菲菲一雙唇瓣囁喏了下，也沒說出一個字來。其實也不是不許他碰。就是……

女人就是這樣口是心非啊！因為矜持，總還得要做做樣子。

唐煜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躺這兒，我抱着你睡。”

他肩膀寬厚有力。事實上，唐菲菲無數次偷偷幻想過被他摟着睡的畫面，尤其他此刻這副樣子，對她來說，實在太有誘惑力。她放棄了矜持，只猶豫了兩秒，便從被子里探出腦袋來，往上挪點兒，枕在他肩膀上。

她穿了套白粉色毛絨睡衣。唐煜一隻手臂從後方伸過去，把她摟着。長指在她衣服上緩緩摩挲着，像是感受着那睡衣的柔軟。

“怎麼以前沒見你穿過這套睡衣？”他問。

“以前你都在京城，又沒管我。你當然沒有見過。”

“這事兒你真打算在嘴巴掛一輩子了？”

唐菲菲揚起腦袋來望着他，“上回你說這三年你有想我的。那你告訴我，你有多想，說得讓我滿意了，我就原諒你，以後再不提這事了。”

唐煜垂目和她的目光對上。一手把她摟緊，另一手握着她柔軟的小手，讓她整個人像只無尾熊似的攀在自己身上。

兩個人第一次靠得如此近，他內心變得尤其的柔軟。這種感覺，是從未體味過的。

“要多想你才滿意？”唐煜問。

“算了，你的答案一定不會讓我滿意。我又不想聽假話。”唐菲菲揮了揮手。又想到一個問題，“那你告訴我，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不把我當妹妹，開始考慮和我在一起的。”

唐煜無奈，“你這腦子瓜子里怎麼這麼多問題要問的？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好好想想，一次性問了。”

“……真的能問嗎？”

“今晚給你一次機會，過了今晚，以後什麼問題都不許問了。”

“那我問了！”唐菲菲趴在他胸口上看他，“哥，你確定你是真的喜歡我嗎？不是因為我是妹妹，你站在哥哥的身份上想對我好，你誤以為這就是對我的喜歡。”

“第二個呢？”

“如果是真喜歡，那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還有嗎？”

“……最後一個！”她舉起手，斟酌的看了他一眼，才繼續問：“你以前那麼愛梁如錦，為什麼突然就要離婚了？那以後……你會不會也突然不再喜歡我了？”

唐煜摟住她的腰，將她一把抱到自己身上。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小臉壓下來。兩個人，四目對上，又離得出奇的近，彼此的呼吸一下子就亂了。唐菲菲從他深沉的黑瞳里，看到緊張的自己。下一瞬，聽到他暗啞的低語：“我要告訴你真正的答案了，你可能會覺得我是個禽獸。”

“……”她睫毛顫了顫，說不出話。

“事實上，我也不太清晰的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喜歡你。也許是三年前，也許是比三年前更早。”

唐菲菲瞠目。她怎麼也沒想到答案會是這樣。

唐煜摟着她的大掌，在她腰上撫了撫，才又沙啞的繼續道：“20幾歲的時候，時常會做些春夢。很多時候，夢裡女主角都是虛幻的。可是，有那麼幾次，出了些意外。”

“……什麼意外？”她舔了舔自己乾澀的唇瓣。

唐煜大掌撩開她含在嘴角的長髮，低聲道：“夢裡，幾次都是你。”

唐菲菲睫毛扇了下。

唐煜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氛圍一下子變得無比的曖昧。

“嚇到了？”唐煜看她不做聲。

“不是。”唐菲菲搖頭，她只是太驚訝了。“那……我那時候多大？”

唐煜不自在的咳嗽一聲，“可能……17、8歲吧！”

“騙人。我17、8歲的時候你都30了。你剛剛明明說20幾歲的時候。”

明明平時看起來傻乎乎的，可是這會兒她倒是突然精明了。

“好，說實話。”唐煜身子坐起來一些，看她一眼，似乎是覺得難以啟齒，半晌才僵硬的道：“差不多你15、16歲的時候。”

唐菲菲瞪大眼望着他，“那時候我可是把你當親哥哥，絕無二心。”

所以，先起肖想之心的根本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