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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雲公主的臉色蒼白如紙,她靠着軟枕的身形顯得格外無力,似一根飄在海里的稻草,讓人看了心疼。

這樣的病情,今日嚴弘文也問過大夫了,幾個名醫大夫都直搖頭嘆氣的,遍尋醫典也沒有尋着法子救治她。

嚴弘文的一顆心裡也是慌得厲害,一見了熙雲公主,便是擔驚受怕的:“公主,陸凌楓打算御駕親徵發兵七離了,朝中的事情也繁忙得很,你的身子,是我最擔心的,若是這沐神醫在,定然會有法子的。”

熙雲公主撐着身子坐得端正了些,冰冷的手泛着些虛汗,她握着嚴弘文的,溫聲道:“駙馬,我病着的這些日子裡,我時常在想一件事,那陸凌楓要御駕親征,不如就趁着這個機會,將我想做的事情給做了,你看如何?”

嚴弘文聞言心疼不已:“原是我沒有用,竟讓公主病中也去替我謀劃這諸多事宜,你莫要再想這些,眼下最要緊的還是你的身子,看你這樣一日一日的痛苦憔悴,一日一日的削瘦下去,我心裡着實難受。只要你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我便比什麼都高興。”

熙雲公主扯了唇角輕笑,目光里溫和如水:“你我夫妻一體,說這些做什麼。徐若瑾與鎮國公都在兆國,我相信他們必然是忠於大魏的,陸凌楓這個叛徒,便是去了七離,依着我看,也不過是去送死罷了,只有一點,他去了七離,或許會派人暗中盯着咱們府里,必要的時候以咱們府上下性命為要挾。”

嚴弘文怎會想不到這件事?

若不是陸凌楓以她和蔣明霜、嚴昕的性命威脅,他又怎麼會做這個嚴相?!

“那依公主所見,此事應當如何是好?”他刻意詢問,沒有說出心底的愁。

熙雲公主朝一旁的小侍女吩咐道:“你去將明霜喚來。”

蔣明霜剛哄着那昕兒睡下了,聽人說熙雲公主醒了,便匆匆忙忙的過來了,見她醒了,滿心歡喜:“公主,你可算是醒了,餓着了吧?我已經吩咐人將飯菜熱着了,一會兒就能吃了。”

熙雲公主拍了拍床邊,虛弱得很:“不忙那些,過來坐,我有要事與你們商議。”

蔣明霜一臉狐疑的湊了過去坐下:“公主,這是怎麼了?”

熙雲公主沉聲道:“明霜,你馬上帶着昕兒離開公主府,不管你去哪裡都好,遠離都城,越遠越好,在事情沒有平息之前,千萬不要再回來。”

蔣明霜的心咯噔一下,慌道:“公主,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明霜哪裡做得不好了?我也曾說過,我要與公主府共存亡,絕對不會丟下公主和駙馬爺獨自逃生!”

熙雲公主身子不好,沒有力氣爭執,所以說起話來也是中氣不足,有氣無力的:

“你聽我說,陸凌楓籌備御駕親征,一旦走了之後,必然會派人看緊了公主府,所以現在還來得及,你馬上帶着昕兒離開公主府!若是萬一陸凌楓在七離戰敗了,昕兒是公主府的未來。現在能逃出去躲起來的,就只有你和昕兒了!你們是保存公主府最大的實力,你明白嗎?”

蔣明霜搖了搖頭,淚流滿面:“妾身不明白,妾身只想在府里陪着公主和駙馬爺,哪怕是死路一條,妾身也不怕。”

熙雲公主猛的坐起身來,死死的扣着蔣明霜的雙肩,面容有些扭曲:“昕兒是公主府的根!是公主府的命,你該為大局着想!明霜,只要你將昕兒帶走,我和駙馬便什麼都不怕,也沒有人威脅得了我們,你明白嗎?!”

熙雲公主忽的便沒了力氣,倒在軟枕上,嚇得蔣明霜慌了神:“公主,公主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不要嚇我。”

熙雲公主緩過來一口氣,朝蔣明霜道:“馬上收拾東西……帶……帶着昕兒走!”

蔣明霜擦了擦眼淚望向嚴弘文,嚴弘文揮了揮手,沉聲道:“走吧!帶着昕兒走的越遠越好!”

蔣明霜跪在地上,朝着熙雲公主傷心道:“這公主府裡頭妾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公主。若是妾身走了,公主可如何是好,公主,不如這樣,讓旁人帶着昕兒走,妾身還是留下來伺候公主吧!”

蔣明霜從來就不是一個扛不住事的人,這公主府有難,她怎麼可以丟下公主與駙馬帶着昕兒逃走?

到時若是陸凌楓發難了,這可如何是好!

熙雲公主捂着帕子猛的咳了起來,那咳嗽聲嘶心裂肺,將蔣明霜嚇了一跳:“公主!快,快去請大夫。”

熙雲公主按着嚴弘文,臉色蒼白嗓音沙啞:“不必了,咳,待天色一亮,馬上走,越快越好!”

蔣明霜跪在床邊急道:“公主,你千萬不要動氣,我走,我帶着昕兒走就是了。”

嚴弘文摟着熙雲公主,心疼又無奈,朝蔣明霜沉聲道:“皇上要御駕親征,想來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公主府,明霜,你帶着昕兒快些離開也是好的。”

蔣明霜抹了抹眼淚,傷心道:“那可以一起走啊,公主,咱們一起走,離開這裡,不是說鎮國公沒有死嗎?咱們只要找到鎮國公了,咱們就有救了!”

嚴弘文將蔣明霜扶了起來,沉聲道:“若是這公主府里的人都走了,陸凌楓查起來,一個人都跑不了。你去收拾一下,天一亮馬上走。”

蔣明霜哭着點了點頭:“好!妾身馬上就去收拾。”

熙雲公主伸手將手腕上的玉取了遞給她:“出門在外,多備些銀錢,這玉你收着。”

蔣明霜原是不想拿的,可是一想到她還帶着昕兒,總不能讓昕兒也同她一道吃苦,所以便應承了:“妾身定會好生照顧昕兒。”

熙雲公主無力的靠着軟枕,輕笑道:“昕兒向來是你在照顧着,所以我也是放心的,明霜,你要保重。”

嚴弘文溫聲道:“年也過了,可不能再哭了,以免讓人瞧出端倪來。”

蔣明霜點了點頭,擦了擦眼淚道:“妾身先去將這府里的事情安排好。”

嚴弘文溫聲道:“去吧。”

待蔣明霜退下了,熙雲公主這才捏着帕子道:“陸凌楓那個畜生!他若是要出征,一定會下令對公主府不利!所以咱們……咱們不得不先早做準備。”

嚴弘文點了點頭:“這幾日他待我似乎也多了些防範,想來御駕親征之後也怕我在背後捅刀子,所以必定會先下手為強。”

“駙馬,你可怨我,帶着明霜將昕兒帶走?”熙雲公主靠在嚴弘文的懷裡,身上病氣纏繞着,形如弱柳拂風,讓人瞧着心生憐惜與擔憂。

嚴弘文低聲輕嗔道:“怎麼會?公主與我夫妻一體,公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讓她帶着昕兒走了也好,咱們這府里也少擔些心。”

熙雲公主點了點頭,朝馮嬤嬤吩咐道:“你去將我私房裡最值錢的幾個小物件給明霜,讓她一併帶着,左右也是能當了換銀錢的,出了公主府昕兒可就全憑着她一人照顧了。”

馮嬤嬤聞言低聲道:“公主可是指當年的陪嫁裡頭那兩個小物件?那幾個小物件可抵得上公主一半的嫁妝了呀。”

熙雲公主咳了兩聲,虛弱道:“留在這府裡頭又有什麼用,不如讓明霜拿了去傍身,也總歸有個用處。”

若是那一件東西施展不開它的價值,那麼它便一無是處,一文不值,左右在這府裡頭收着也是收着。

馮嬤嬤只得收拾了東西,那兩件東西一顆是夜明珠,一顆是東珠,皆是那價值連城的好物!

熙雲公主拿着兩顆珠子,輕笑道:“這東西到了明霜那裡,若能夠庇護她們,我也放心了。好了,送去吧,莫要讓旁人瞧見了。”

馮嬤嬤接了那珠子,拿着去尋蔣明霜,蔣明霜正在書房裡寫府中的管理事宜。

見馮嬤嬤突然過來了,還有些詫異,擱了筆便起了身。

“這是怎麼了?可是公主……”

馮嬤嬤聞言笑道:“公主沒事,她吩咐我給你送兩樣東西過來。”

馮嬤嬤將那小盒子展開,是一顆夜明珠和一顆東珠,蔣明霜的眼眶有些發熱:“這……這使不得,使不得,這可是公主最好的陪嫁,我不能拿着,你拿回去,拿回去給公主,你告訴她,我帶着昕兒出去躲躲,但很快就回來!”

馮嬤嬤溫聲道:“公主的那個脾氣,你原也不是不知道,怎的還客套上了?快收着,老奴還趕着回去伺候呢。”

蔣明霜將東西往她的懷裡寨:“不可不可,萬萬不可,你將東西拿回去吧。”

“你就不要推辭了,這公主送過來的東西,老奴可不敢收回去,老奴告退。”馮嬤嬤塞了給她,轉身就走。

只是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朝蔣明霜笑道:“瞧我,剛剛就把話給忘了,公主說了,明兒早上就不必過去請安了,府里停火一日不做飯,若是少夫人要用膳,就帶着小公子去外邊用吧。”

蔣明霜的眼眶有些發熱,竟是連見最後一面的機會也不給她了嗎!

馮嬤嬤傳了話便走了,蔣明霜瞧着手裡的兩個盒子,盒子並沒有多大,可是拿在她的手裡,卻是萬般的沉重!

她知道,熙雲公主是將整個公主府都交付在她的手上了!

她咬了咬牙,將這兩個盒子收了起來,又匆匆回了房,將一些能夠隨身帶着的金銀細軟也稍收了一些,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也帶的不多。

她能帶着昕兒去哪兒?

只能去尋徐若瑾了……